第四章 失嬌顏(2)
林放文與黃蓮的目光很有默契的投向風思染,她放下手中的藥碗替暮晚楓掖好被角,才對著屏風外的春曉說道:“知道了。”
“二少夫人,衛小姐至今尚無蹤影,邢夫人甚是著急。”春曉又補了一句說道。
“謝謝春曉姑姑提醒。”春曉施了一禮退出了影閣,風思染起身對著身旁的兩人說道:“黃蓮你看著休,林公子隨我去瞧瞧熱鬧。”
“弟妹,就這樣空手去嗎?”
“勞煩林公子受累將牆角的那張涼席扛上。”風思染指著牆角處放著一張涼席說道。
“弟妹,寒天欲雪的要涼席何用?”林放文一頭霧水的問道。
“即是瞧熱鬧自然要挑個好位置坐下瞧一瞧。”風思染不理會身後投來的異樣目光,慢悠悠的走出影閣。
“這妖婦到底長沒長心?”林放文一臉無可奈何的對身旁的黃蓮說道。
“隻要天沒塌下來,任何事在我家姑娘麵前都是無所謂。”起身收起桌上的碗筷,習以為常的對暮晚楓說道。
“晚楓也是一個慢性子,俗話說得好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林放文感慨的說道。
“一根弦你說錯了,我家姑娘是蠻性子,若是你還在這裏磨嘰,我家姑娘可不管你是急性子還是慢性子,該吃的苦頭一律照付。”黃蓮好心的提醒林放文,林放文立刻扛起了牆角的涼席追出門去。
洗楓泉是依山勢自然而成的溫泉,也因此形成了內泉外潭兩處不同的水體。泉水氤氳升騰的熱氣打在楓葉之上,襯得美人楓更加的嬌豔欲滴,宛如剛剛出浴的美人,因此得名洗楓泉風思染站在向來橋的外側,不做聲的望著氤氳的泉水,而此時邢氏正指揮著內衛尋找衛凝語的蹤影。
“邢夫人這泉水霧氣過重,我們何物都看不清,更不知這千孔網該撒向何處。”
一內衛無奈的對邢氏說道。
“這可如何是好,若是衛小姐有個閃失,如何向秋林郡守交代。”邢氏著急的在原地直打轉。
“弟妹,你要的涼席我給你抗來了,可選好了瞧熱鬧的地方?”林放文的臉上堆著如同苦瓜一般的笑容。
“與我來吧!”風思染走到邢氏身旁,開口道:“阿母,可有衛小姐隨身的物件?”
“她人現在生死未卜,你還想著將他趕出白廬!”邢夫人一肚子的怨氣沒有地方撒,這一切全因風思染而起,若是衛凝語有個三長兩短,秋林郡守找上門來要人,她一婦道人家如何能招架得住,自然將所有的怨氣撒到風思染的身上。
“阿母,你若覺得數落思染比起救衛小姐舒坦,思染今日就讓您數落個過癮。”風思染對身後的林放文說道:“林公子涼席放在此處就可。”
“你這是作何?還讓林公子給你抗席子,你不知道放文是貴賓嗎?”邢氏對風思染嗬斥道。
“想必阿母有一肚子的話要訓誡,思染準備席地而坐聽您的教誨。可這涼席本應由休抗來的,可他偷懶昏迷不醒我隻能勞煩林公子。”風思染的態度不卑不亢。
“邢夫人,衛小姐的東西尚在北苑匿芳閣中,要春曉取來嗎?”春曉出聲打斷邢氏繼續刁難的話。
“你去取來吧,看看她到底要作何!”邢氏瞥了一眼風思染不在做聲,隻要她說一句此女有十句在等著她。
春曉很快去而複返取來了衛凝的一條紅色發帶:“二少夫人看看這個可能用?”
風思染接過那條發帶,指尖泛起金色的光芒掃過那條發帶,隨即她將發帶係在了席子上,對身旁的林放文說道:“林公子,將這涼席從此處扔下。”
“好!”林放文雖然有疑問,在風思染幾次的教訓下,也知道何時該問何時不該問,此時隻管悶頭幹活就好,林放文將涼席從向來橋上扔了下去,隻聽“撲通”一聲涼席落水,而後泉中泛起紅色的光芒,邢氏眼中滿是驚奇的看著眼前的景象。
約過半刻鍾,向來橋下有一內衛喊道:“收網!”
“阿母,我們到橋下去看看吧?”風思染對邢氏說道,邢氏沒有應她自顧的向橋下走去,風思染對邢氏身旁的春曉說道:“春曉姑姑可要扶穩阿母!”
“而少夫人且放心!”春曉小心翼翼的扶著邢氏來到了向來橋下。
三名內衛合力將千孔網拉上岸,網中的東西剛剛被拉上岸頓時放出了妖異的紅色光芒,將整個洗楓池籠罩在紅色之中,仿佛正在被烈火焚燒一樣。見此異狀三名內衛都不敢靠前,愣在原地看著網中圓柱狀的東西。
“這是何物?”邢氏有些發怵問道。
“看看便知!”風思染走上前一揮衣袖,那道異樣的紅光驅散。
林放文走上前解開了纏繞其上的千孔網,一瞧是他剛剛扔下去的那張涼席,不過上麵的紅色發帶如捆粽子一般,要解開著實費些功夫。
“弟妹,這‘粽子’綁的太結實了,有麽有什麽順手的家把什兒?”(注:家把什方言,為用具工具的意思。)
林放文話音剛落,隻見一道銀光在他眼前閃過,“粽子”上的發帶如落英般散落一地,風思染召回棲凰執劍立在林放文的身旁說道:“打開吧!”
林放文剛剛碰到涼席,忽覺涼席的外麵似乎裹了一層什麽粘稠的東西,且散發著一股魚腥草的味道,而後有紅色的液體從“粽子”中滲出,流向一旁的洗楓泉,一大片的紅色暈染開來。紅色的氤氳落在美人楓上凝成紅色的水珠沿著葉脈滴落而下,宛如如泣血一般。
“這是怎麽了?”邢氏有些害怕的握緊了春曉的手,目光環視著四周。
林放文抓著涼席的一角輕輕一抖,涼席裏包裹的東西滾落到邢氏的腳邊,邢氏低頭看去,登時雙眼圓睜微張嘴著呼吸急促,整個微微發抖的指著腳邊的東西。
一人形物體如泥鰍在泥地裏穿行一般在她的腳邊扭動著,時不時的發出嚶嚶的哭泣聲,邢氏已經驚懼到動彈不得了,忽感覺自己一隻腳腕處有負重的感覺,一隻蒼白的雙手緊緊扼住她的腳腕,披散的頭發下找不見任何五官,隻有一張嘴孱弱的呼吸著,如被捕上岸的魚痛苦的掙紮一般。
“啊!”邢氏驚叫了一聲便昏了過去,春曉用自己僅剩的力氣扶住昏倒的邢氏,她的雙腿已經無力,若不是顧著邢氏她此時恐怕已經逃開了。
“這是衛小姐?”林放文對身旁的風思染投去疑問的目光。
“一具沒了靈魄的‘泥鰍’而已。”風思染走到邢氏的身旁查了一下邢氏的情況對春曉說道:“春曉姑姑,扶阿母回去休息吧。”
風思染拍了拍春曉的肩膀,她頓覺自己的有了些力氣,遂招來另一名婢女將邢氏扶離了洗楓泉。那“泥鰍”依舊在岸邊扭動,林放文走上前俯身察看那“泥鰍”。
“她的筋骨盡斷!”林放文抬頭看了看向來橋與潭水之間的距離不至於筋骨盡斷。
風思染走過來用棲凰在“泥鰍”
的肋下戳了兩下,開口對林放文說道:“是被生生勒斷的,看來這潭中似乎又被人豢養了什麽奇怪的寵物。
風思染走到潭水旁一鬆手,棲凰“咻”的一聲落入水中,如銀魚一般在潭中穿行。
“我從未聽說哪種水怪以人麵為食”
林放文看著眼前那張如牛皮鼓麵的臉,曾經精致的五官沒有留下一點痕跡,好似這臉生來就是這般。
“砰”一聲“棲凰”出水,風思染旋身握住劍柄。她掃了一眼劍刃上紅色的黏稠物,對林放文說道:“恐是被比這湖中之物厲害的東西偷走了。”
“別人的樣貌偷來有何用?”林放文一時很難理解這種操作。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吧!”風思染取出白瓷酒壺衝掉了“棲凰”上的紅色黏稠物,對林放文說道:“林公子受累,這‘泥鰍’就交由你處理了,我去看看休醒了沒。”
風思染悠閑的離開了洗楓泉,徒留林放文對著“泥鰍”滿腹的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