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湖靈之謎(1)
暮晚楓醒來時,林放文還在熟睡著,他的鼾聲不大,但是身在空曠的山洞中,回聲額外放大了他的鼾聲,暮晚楓是被他的鼾聲吵醒了。暮晚楓摸了摸左手腕處,被桎梏束縛的地方,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寥兒,現下在何處?”
暮晚楓看了看熟睡林放文,若非天塌地陷,沒辦法叫醒他,不能指望他給自帶路了,正在躊躇見,他忽記起昨日風思染提過,桎梏可知兩人的方位。暮晚楓運起靈息,他感覺左手腕處,有一股安逸平靜的靈息,他尋著這股靈息,走出了山洞。
帝休樹下,睡眠狀態下的風思染,手腕處微微泛著白光,而她許是累了,未有醒來的跡象,而一隻小黃鸝鳥,卻不辭勞苦的,將從遠處找來的野果,搬運到風思染的身旁,暮晚楓來到帝休樹下,小黃鸝鳥見到他,在他的身邊飛了一圈,然後飛向遠處。
“她就這樣睡了一晚?”
暮晚楓看了看在帝休樹下,正睡著的風思染,他微微皺了皺眉頭,脫下自己的外袍,蓋在了風思染的身上,隨手拂去沾染在風思染秀發上的落葉。帝休樹的枝葉微微搖動,一道白光飛出,樹老的身影在不遠處顯現。
“難得見她睡的如此安穩。”
“樹老,寥兒在這睡了一晚?”
“思染丫頭,天當被地當床習慣了,你若真給她張舒適的床,她說不定會睡落枕。”
“一直以來都是樹老與黃蓮姑娘,在照顧寥兒嗎?”暮晚楓微微皺眉,隨手又撿起剛剛震落的樹葉。
“談不上照顧,我與思染丫頭是忘年交,她居無定所獨來獨往慣了,直到近些年黃蓮跟在她身旁,算是有人照顧她了。”
“居無定所,獨來獨往。”暮晚楓重複著樹老的話,對於一個女孩子來說,漂泊的生活不易,可對於眼前的風思染來說,這是什麽樣的生活?
“唧唧!”
小黃鸝鳥費力銜著一顆巨大的野果子,飛到了風思染的身旁,因為體力不支,口中銜著的果子,直接向風思染的臉上砸了下去,黃麗鳥慌了,在空中亂亂竄飛舞,好像再找避難的地方。
暮晚楓迅速出手,穩穩的接住了果子,見化險為夷,小黃鸝飛到暮晚楓的身旁,繞著暮晚楓飛舞,嘰嘰喳喳叫個不停,以表示對暮晚楓的感謝。
“嗯……”風思染微微皺眉,似乎被黃鸝鳥的叫聲吵醒了,她悠悠的睜開雙眼,眼前視物不清,但聲音吵得她心煩,隨手拿起手邊的果子,就要向吵醒自己的聲源砸過去,黃鸝鳥頓時啞了聲音,拚命的向高空飛去。
“果子很甜!”
手中的果子突然被人拿走,風思染看向搶走她果子的人,暮晚楓為著外衫,正在品嚐著手中的果子,風思染收回手,不小心按到,剛剛滑落下的衣衫,她拾起暮晚楓的外衫披在身上。黃麗鳥見得救了,安靜的在空中飛著,卻不敢靠近。
風思染對著頭頂戰戰兢兢的黃鸝鳥說道:“黃蓮,晨露可收集了?”
黃鸝鳥立刻飛到了帝休的枝葉間,銜來了昨晚放在帝休樹上,用荷葉做成的碗,裏麵裝滿了晨露,她將葉子放到了風思染的手中,風思染用手指,輕輕的敲擊葉壁,晨露化成霧氣,籠罩了風思染的臉龐,風思染從袖中拿出絲帕,擦去臉上霧氣,用剩下的晨露打濕了絲帕淨了手。
此時暮晚楓手中的果子已經吃完,他微微輸了些靈息,果核瞬間化成了粉末。
“澤南郡的絲帕?”
“識貨!”
風思染將絲帕搭在暮晚楓的手臂上,輕叩住他的脈門,隨手拿起一枚果子,朱唇輕啟咬了一口。風思染的指尖觸感微涼,侵透暮晚楓的皮膚,白羽金烏的體溫不應是微熱?為何寥兒的體溫微涼?難道書上寫錯了?
“脈象平和已無大礙”風思染將絲帕收回袖中,目光轉向了落在帝休樹上,安靜觀察情況的小黃鸝鳥“看在果子的份上,這次饒了你。”
風思染對著小黃鸝鳥一揮袖子,黃蓮變回了以前的人樣,看她的樣子卻有些不悅,她鼓鼓的對著風思染開了口。
“姑娘,你可真是狠心,隻不過跟你開著玩笑,就把人家變成了黃鸝鳥。”
“你當做我也和你開個玩笑好了。”
風思染淡淡的回了黃蓮一句,可黃連的膽子不知為何大起來,一夜的黃鸝鳥,可不是白變的。
“姑娘你偏心,林公子昨日稱你為毒婦,你都沒有把他變成黃鸝,還拿草龍珠給他療傷,還有暮公子,明知他是上古凶獸,你還與他……”
“我現在就廢去你一半的修行,草龍珠管夠如何?”
“姑娘,黃蓮再也不敢多嘴了,你就饒了我吧。”黃蓮頓時變成泄了氣的排球,剛剛的膽子,早就飛到了九霄雲外。
“罰了你多少次,卻還不長記性,真應把你入藥。”
聽到入藥二字,黃蓮慌忙道:“長了長了,姑娘你每次把我變成黃鸝鳥,我隻能啄食樹上的小蟲吃,還被那些大一點的鳥類欺負,黃蓮命苦呀。”
“下次再敢騙我,定將你入藥,你去看看林公子如何了,讓他過來商量下如何製服湖靈脫困。”
“知道了姑娘。”
黃蓮一溜煙的走了,生怕多留一刻就被入藥了。風思染起身將身上的外衣緊緊了,毫無厭棄更無歸還的意思,暮晚楓見她的臉色有些蒼白,而且剛剛在給他號脈時,風思染的指尖微涼,想是昨夜露宿在外受了些涼。
“多謝你的外衣!”
“寥兒不必客氣,以後若是累了,還是不要露宿在外。”
風思染隻笑了笑,沒有說什麽,她從袖中拿出,那隻白瓷酒壺,喝了一口,目光看向遠方。
“盡量吧!”
“盡量”二字語氣中透著無奈,暮晚楓看著風思染的背影,越發覺得那背影十分落寞。萬靈臣服之能,殺伐決斷係於一人之身,所以無父無母亦無情,這就是靈主嗎?為何他覺得寥兒與書上說的靈主不同,而是無奈多於無情。
隔著十丈遠,黃蓮就聽到了林放文的鼾聲,黃蓮覺得除了她家姑娘,泰山崩於前而麵不該色這之外,這世間找不出可以如此淡定的人,林放文卻是這第二人,被困在冰封的湖底,還睡的如此香甜。
“林公子,我家姑娘有事相商,林公子!”
床上的人移動也不懂,鼾聲也未有停止的跡象,黃蓮又試著叫了幾聲林放文,他還是沒有醒來的跡象。
“軟的不行,隻能來硬的了。”
黃蓮手接了一些,洞中流下的泉水,一股腦的全都潑在了林放文的身上,黃蓮立刻站到一旁,等著林放文發作起床氣,可是那人隻是翻了一個身,繼續他的鼾聲。
“這都不醒?”
一計不成黃蓮隻能在施一計,她將一頭秀發攏到胸前,拉下一根發絲,她看著石床上的林放文,嘴角露出了玩味的微笑。
黃蓮走到林放文的身旁,將那根頭發塞到了他的口中“讓你嚐嚐五百年黃蓮的味道。”
口中的黃蓮須,隨著唾液慢慢散開,如同一口烈酒,林放文被嗆醒了,他提起一旁的“淩風”,就向眼前的人砍去,還好黃蓮反應快躲開了,隻是被“淩風”劃破了外衣。
“喂!你起床氣未免太大了些吧!”
今天是什麽日子,剛剛因為起床氣,被她家姑娘扔果子,現在又因為起床氣,差點被林放文砍掉一條手臂,以後她一定隨身配本黃曆隨時翻看。
“怎麽是你?”
“當然是我,不然嘞?”
“我還以為又是那個毒婦,給我吃了什麽東西。”
“嗯,你真該慶幸,是我出現你麵前,如若是我家姑娘,你寶刀還未出竅,人就涼透了。”
“你覺得我欺軟怕硬?”
“不,我是覺得你貌似對女人有偏見。”
“我……”
“別我我!有什麽苦衷說出來,讓我樂嗬樂嗬?”黃蓮一臉期待,等著聽林放文講故事。
“你不覺得,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是一件很不道德的事情嗎?”林放文的眼神有些閃躲。
“你不說出來,讓我如何同情你?”
林放文將“淩風”收回刀鞘中,歎了一口氣道:“我家老爺子娶了六房,隻有我一子,從小到大幾個姨娘和姐妹們,在我耳邊嘰嘰喳喳,無非就是誰多得了些,我家老爺子寵愛。”
“所以你覺得女人很煩?”黃蓮的語調上揚。
“是麻煩,索性最好不去招惹。”
“我倒覺得你家很熱鬧!”
“這種熱鬧,成人尚淺的你,還是不要湊了。”
“謝謝忠告,我好歹也是說書混飯吃,還算有些見識,不會無聊到給自己找麻煩。”
“你什麽時候變回人形的?”林放文打量一下黃蓮,好像在檢查她缺胳膊少腿了沒有。
“剛剛我家姑娘心情好,把我變回來了。”黃連潸潸的說道。
“那個毒婦喜怒無常,你跟著她很可能哪天被入藥了。”
“姑娘雖然脾氣怪了些,性子冷淡了些,什麽事情都可以無所謂,可是我家姑娘心善。”
“心善,你還害怕她把你入藥?昨天還演戲騙她?”
“你不懂,我是怕我家姑娘生氣趕我走,要是不在她身邊了,我就真的無家可歸了,說不定被那個人抓去入了藥。”
“我聽著這裏好像有故事?”林放文的好奇心,被黃蓮的這句話勾了出來。
“上次暮公子問我,你說俗套故事不行聽,怎麽現在想聽了?”黃蓮一副你想聽我還不想將的樣子。
“我隻是好奇,你這麽笨,她一個堂堂靈主,為何把你這個累贅留在身邊?”
“你與這麽粗魯,暮公子多風雅一人,還甘願與你為友呢!”
“我有優點呀,晚楓是路癡,沒我他寸步難行。”
“我也有過人之處。”
“我怎麽覺得,那毒婦對你滿是嫌棄?”
“女人的心思你不懂。”
黃蓮本是在一處深山中,靜心修煉了五百年,沒想到剛剛修煉成人,一道天雷降下,整座山林火光衝天,林中的精怪紛紛出逃,她也不例外,黃蓮四處遊走,想給自己找一個安身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