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要多想
“呐，其實也沒啥好劃分的。”
清了清嗓子，老師傅說道。
“剛變成靈體那會兒呢，十有八九就是遊靈了，當然我喜歡管它們叫孤兒期。因為這些玩意兒連自個兒叫啥都記不起來，真就是鐵孤兒。這些東西別看是等級最低的，但真說起來破壞力就不小。我們這段時間一直在抓這些個蛋疼的玩意兒。”
“跟著就得是幽魂，也是陰間最大的基礎組成部分。這會兒呢，一般都差不多知道自個兒叫啥名字了，也有點逼數，不會像個孤兒一樣亂插隊亂拉屎拉尿惡心人了。”
“再往下就是冥禍，這檔次屬於有點琢磨過來自己究竟是個啥玩意兒了，但也是最容易出現稀奇古怪東西的，什麽天天念詩的，什麽炸屎的，哎呦我去，真就一堆熊孩子，老子真的累死了為了這幫東西。”
聽著老師傅抱怨著，原本懵逼的吳奈感覺好像懂了什麽，又好像更懵逼了，這種不明覺厲的感覺，之前隻有在壁虎社區才能有。
“那……老師傅你算是啥檔次的？”
吳奈琢磨了半天，提出了一個問題。看老師傅這老炮似的說話風格，指望他正經分析一點東西是不大可能了。
還不如趁機套一套後麵的力量體係。
“我？你老師傅我啊，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工具人，你就當我是個治安官吧。”
吳奈若有所思，所以說老師傅是已經找到了自己職業的靈體咯？就是不知道這大概算是什麽檔次的了。但看老師傅的話裏話外，並不想再多往下講，他也就知趣地沒多問了。
“行吧，老師傅，看你的樣子大概是暫時不想告訴我啥了，那先掛了吧。臨走之前有沒有什麽要說的？”
黑色手機震了震：
“吳奈，講道理，你個臭小子還是有點意思的。我隻能跟你說，要多想。”
隨後，一切歸於平靜。
用力歎了口氣，吳奈撓了撓自己的頭發。
要多想……
想什麽呢？
是提醒自己思考一下身邊漏掉的線索？
還是多想想自己進階的事情？
老師傅總喜歡說一些沒頭沒尾的事情，也不知道到底圖謀個什麽。
所以吳奈偷偷留了個心眼，沒有告訴老師傅自己的靈域能力到底是什麽。
隔著黑色手機，那頭的他估計能感知到一些基本的信息，乃至於他靈力的強弱，但應該探知不到他的特殊能力。
一個人靈體的能力就好像他的立場一樣，藏在心裏就好，沒必要一定要說出來。否則輕則被人噴，友善度清零。重則被人舉報，直接號都沒有。
所以真的說起來，吳奈雖然隱約知道元永澤的三重門是大概什麽功能，但具體究竟是怎麽個能力，他也沒有去嚴格的探究。
得饒人處且饒人，他不想自己成為一個喜歡翻學生上網記錄的控製狂，隻要確定兄貴不可能再背刺他就好。
雖然不知道這種謹慎有沒有必要，但吳奈還是這樣做了。害人之心可不可以有，那是二話。但防人之心，自從被元永澤背刺之後，他高的可不隻是一點兩點。
直到現在，元永澤都覺得吳奈的能力是偏向於幻術之流，便是證據。
吳奈看著眼前的困局，一時間還是有點難以下手。
老師傅不是那種沒事跑出來的類型。
他雖然不著調，但每次肯出來，肯定有他的用意所在，隻是因為某些吳奈不知道的限製，所以總是在旁敲側擊。
現在這個時間點，能夠多想的事情是什麽呢？
重新展開了最長的一夢，吳奈試圖把水房所在的幽靈房間和自己塑造出來的高中教室進行重疊，二者的性質明顯存在一定的差異，所以實驗很快就失敗了。
缺少一個媒介。
吳奈好像感知到了什麽。
這個幽靈房間的本質就好像是一個泡沫，本質上是虛幻的倒影，隻能被盲女這樣介於生死之間歧路的存在所進入。
可哪怕是泡沫，是幻光，也有其存在的意義，吳奈需要做的，就是創造一個維持它存在的世界。
不，成本還是太高了……
不需要一整個世界。
隻需要一個能保持它存在的隔膜就好。
就好像是一張保鮮膜那麽簡單……
吳奈心神晃動之間，係統殘片化作的生死簿二向箔就從眼底拓展而來。
缺乏厚度的它裏麵包含著一個2D的殘損世界，雞肋到當個儲物戒指都欠奉。
隻能拿來存放像紅蝶這樣疑似是靈體殘骸的小物件。
而在它的判定中，這個模擬水房的幽靈房間也是和紅蝶虛影同一階層的存在，所以也可以被順利投置其中。
隻是轉瞬即逝，電光火石。
一切宏大的渺小的痛苦的迷茫的敘事便停止了流動，歸於二維的片麵的橫截麵之中。
吳奈感覺自己好像穿越了什麽物質的濃牆，感覺到天旋地轉的惡心。
意識到自己即將要被彈出這方天地，他不住地手舞足蹈，試圖在最後時刻，在虛幻和真實的接縫處把握住真實的一絲線索。
“啪——”
狼狽的跌倒在走廊上，眼前還是貼著封條的水房，吳奈顫顫巍巍地站起來，手裏卻多了一截小小的粉筆。
他臉上好像開始抽筋，但被吳奈用意誌力給鎮壓了下來，沉重的壓力傳來，那是幼年喬思深厚怨念的積蓄。
眼前的粉筆隻有短短一截，更像是某個沒被清理幹淨的粉筆頭，但吳奈清楚，那是他在如夢似歡的真實虛幻接壤處，挖掘出的，存在於過去的真實。
自己的能力也在隱隱的上升，但僅限於一種朦朧的，潛意識的感覺，並不能百分百成功。
吳奈把粉筆死死攥在自己的手裏，慘白色的粉筆灰簌簌地從他的拳頭裏落下來，但卻在沒有風的情況下漂浮在空中。
紅蝶從眼中緩緩飛出，慘白色的粉塵自動依附在其翅膀上，把一個身形還算清麗的生物，變成了臃腫，灰白，沉重的蛾子。
隨著紅蝶的動作，吳奈也感覺自己好像沉甸甸的，背負上了一份罪孽。
但說來也奇怪，雖然身上的壓力增大了，可吳奈原本混混噩噩的腦袋卻反而感覺清晰了不少。
環顧四周，卻發現天色已經黑了下來，看似隻過了不久，實際上卻已經是過了大半天。
整個學校裏已經沒有人的跡象，吳奈都不需要再翻牆，大搖大擺地從正門出去。
可總感覺還有東西落下了，直到在飯館坐下吃飯，吳奈才一拍腦門——
草！元永澤那個二傻子該不會還傻乎乎呆在學校裏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