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味道
強大的靈壓形成強大的洪流，衝刷著膽敢在水底站立的靈體。
吳奈的身形隱隱有些模糊，在短時間內就微調了多次行動方向，巧妙避開了壓製。
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沉鬱的雜氣，他似慢實快地拾起了還在兀自震動的手機。
沒有死無葬身之地那麽陰霸的威壓，他的靈體世界，更傾向於輔助的功能。
這是一種玄而又玄的感覺。
吳奈感覺自己隱隱能夠感知到很多本不屬於他的情緒。
呼吸困難，胸口發悶，潮水般湧來的，是堆疊的壓力和焦慮。他每一次行走，雖然避開了沉重的水壓，但代價卻並不是那麽簡單。
承受著情緒的洪流，換來的是一種若有若無的感應。
並非是預言一般的BUG能力，卻可以讓他無意識地做很多本來根本不會去做的事情。
前提是他能把心神都聚焦，封閉對靈體的控製。
這看起來似乎像是被自己的能力托管了。
吳奈忍不住想到，心情理應是可以摸魚的快樂，可臉上的表情卻還是肅穆，再沒有招牌的賤兮兮笑容。
他現在能做的，便是操控自己行動的大方向。
隨即一陣複雜的變位，吳奈驅使著靈體，逃出了三重門。
這本來的確是件難辦的事情，但隨著他能力的覺醒倒也變得簡單了起來。
畢竟真說起來，對於元永澤的能力，他也是有一定的操作權限，隻是因為之前實力差距過大，所以被係統自帶的負荷給壓垮了而已。
現在他覺醒世界之後，深得苟中真味，趨利避害，冥冥之中像是開了透視掛一般，身體自動就避開了靈壓較大的區域。
這也是強行展開三重門的元永澤擺在明處的弱點所在，力量雖強，穩定性卻差了不少，強大的靈壓下卻有著很多變速紊亂的低壓縫隙，供吳奈去鑽漏洞。
拯救世界是不可能的，就算有能力的，該苟還是得能苟起來，天塌下來有高個的頂上。
吳奈不相信偌大一個國家，還收拾不了一個高中生，他隻想跑得越遠越好。
……
……
深層夢境。
光頭的元永澤雙手抱胸，身上的德愛教育隊服無風自動。
三重門的能力他還沒有把握到脈絡，用來鎮壓吳奈是綽綽有餘，但正經戰鬥起來，並不是那麽流暢。
死無葬身之地的界域展開，更適合同級對手之間的抗衡。
而要達到這點，對死前狀態的模擬，必不可少。
對麵是一個穿著陳舊校服，笑吟吟的女子。饒有興味的她，手裏捏著一個小女孩的頭。
女孩神色煞白，卻不敢亂動一下。渾渾噩噩的她本能裏有對更高級存在的畏懼。
“放開她，離開這片區域，我們，井水不犯河水。”
死死盯著這個看起來無害的女子，元永澤一字一頓地說道。
“我如果說不呢？”
女子笑臉盈盈，眼波流轉之間，顯出一抹媚態。
躍動的指尖上閃動著服帖的電光，光頭的眼睛眯了起來。
能靠談判解決，沒必要在這個時候盲目樹敵。
林涵的做法倒也幹脆，腐朽的落敗水房頃刻之間成型，囚籠裏的中年怪人咀嚼著粉筆，桀桀怪笑。
然後示威一般，把女孩的頭顱捏爆，無頭還在抽搐的屍體被丟到鐵籠旁，供怪人狼吞虎咽。
元永澤的動作慢了下來，實在是他現在投鼠忌器，在這個夢境打生打死，偏偏是在他進階的環節，著實是老鼠拉龜，不好下手。
看著眼前的光頭少年的表情陰晴不定，林涵陶醉地深呼吸了一下：
“我聞到了怒氣，很好，這是巴沙魚味道的，也許得再混著一點焦慮作為佐料，不夠嗆口。”
這是她特有的屬性，能夠聞到不同情緒之間特有的味道。
暴怒的味道非但不嗆人，反而是像是在嚼魚刺；恐懼的味道像是甜點；嫉妒的味道酸溜溜的，得調上一個傲慢，有老街角上檸檬水的滋味。
她賭這個同類不敢跟她鬧翻，那種窩火的味道就像是烘培好的麵包片，讓她胃口大開。
看著眼前的女子誇張的表情，強壓著怒火的元永澤不斷權衡著彼此的實力。
這個夢境的第七次更迭正在進行，完成這次輪回後，元芳芳就會真正陷入異變之中。
這個過程是不可逆的，到時候，他可以榨取到足夠的信息流來補全現在徒有外形的三重門。
“我想，我們可以談談。”
他的語氣裏聽不出喜怒，平靜得像口老井。
失望地撇撇嘴，林涵的表情晴轉多雲：
“一點誠意都沒，像個木頭人一般。”
語氣像是在嗔怪男友的任性小女友，可元永澤卻無知無覺般，隻是死死盯著眼前這個女子。
“你隻需要再等一會兒，我們之間維持基本的和平，我可以把如何補全自己靈體世界的心得告訴你。”
“哦？原來你是打著這樣的打算啊。那我為什麽要白白讓你占了晉級的便宜，冒之後被你秋後算賬的風險呢？”
林涵緩緩向元永澤走來，越走越近，她寬大而陳舊的校服下擺上隱隱滲著血漬。
元永澤能感應到其上縈繞的怨念，那是被她殺害的靈魂留下的稀碎執念，隻可惜是無法成型了。
走到光頭麵前，女子並不滿足，她那張促狹表情的臉一公分又一公分地逼向了元永澤。
直到兩個靈體的鼻子都貼在了一起，光頭都沒有閃躲，隻是緊繃著防禦的姿態，隨時隨地準備出擊。
林涵冷不丁伸出舌頭，攪動著一大團空氣，然後大口吞了下去。
“唔……是帶著些苦澀的巧克力味，對我的戒備之心，真的很重啊。
不過能克製自己下意識地閃躲反應，而且一直讓我嚐不到一點甜頭，你這小子，算你通過了我的考研。
無論按年紀還是資曆，都該叫我姐姐才是吧。”
沒有立馬接上女子的話頭，元永澤一半的心神還放在囚籠裏的怪人身上。
他在上麵感受到了比眼前女子更大的直接威脅。
那是可以動搖這個深層夢境根基的存在。
順著元永澤的視線，林涵吃吃地笑著：
“這可是我的初戀情人啊，弟弟，他看起來是不是很像條狗啊？”
吞吃著靈魂殘渣的怪人眯著深海魚類般的眼球，上下滾動的喉結表示著他尚未被滿足的饑餓。
他踮起腳，費力地掰開鐵籠。
一步踏出，天翻地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