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伺機轉圜
齊妃抖得跟篩子似的，忙不迭磕頭道，“陛下，這、這不關家父的事啊！也許是前去的欽差出了岔子也不一定。家父為官一向清廉，怎麽會做出這種事！還請陛下明鑒啊！”
死鴨子嘴硬，君無雙心中冷笑，她原以為齊妃有多厲害，這樣看來也不過是個沒大腦的後宮女人罷了。她以為墨祈早已經替她父親擦了屁股，可若真的是那樣，又怎麽會隻填了空缺，卻不料理後事！
王禦史聽齊妃如此說著，麵上沒什麽，可心裏卻鄙夷得很。礙於身份不同，他對墨昊陽道，“陛下，齊妃娘娘所言也不是沒有道理，可是根據線人的匯報，那筆銀子的確是欽差跟陸大人合謀貪下了，隻餘了一小部門分派下去，但層層剝削，到災民們手裏已經所剩無幾了！”
墨昊陽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強自鎮定著不過是不想在陌青嵐這個外人麵前失態而已。這樣想著心裏麵不由有些懊惱，怎麽最近每次出事的時候這個風淮皇子就在場呢，這簡直是丟人丟大發了！
陌青嵐哪裏不知道墨昊陽的想法，可他卻跟沒事人一樣，臉皮厚的可以。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品茶、吃點心，那派頭跟聾了似的，好像完全沒聽到發生的事情。
“父皇，兒臣記得那銀子足有千餘兩，不知被他們貪去了多少，才使落到災民手裏的所剩無幾！此事關乎我滄瀾民生，還望父皇徹查！”墨童完全不怕事大，一臉義正言辭地對墨昊陽進言道。
然而這話總是帶了幾分挑撥的意思，千餘兩銀子畢竟不是小數，貪官們貪了怕有三分之二，才會導致救災不及時的後果。這等於變相告訴墨昊陽，齊妃的父親所貪汙的數量，足以能判處死刑了！
齊妃哪裏聽不明白，可她整個人已經癱在地上，站都站不起來，哪還有力氣去求情呢？
“齊妃這是怎麽了，臉色白成這樣？”孫瑾瀾瞧著慢悠悠說了這麽一句，“你不是也說此事有蹊蹺須得徹查嗎，為何還沒出結果你就怕成這樣？莫不是你知道其中什麽隱情？”
孫瑾瀾不痛不癢的一句話，卻讓齊妃都陷入了水深火熱。她瞧著墨昊陽懷疑地盯著自己，心驚不已，急忙跪趴在地上將眼神遮住道，“陛下冤枉啊，臣妾一個深宮婦人，哪裏會知道這些！臣妾不過是、不過是擔心陛下氣壞了身體，心裏著急啊！”
“既是如此，來人，扶齊妃娘娘起來吧。”孫瑾瀾說著，示意自己身邊的宮人上前攙扶齊妃，自己卻轉身對墨昊陽行禮道，“陛下，看在齊妃的一片苦心上，還望您能息怒。”
君無雙看著孫瑾瀾不遺餘力地幫倒忙，心裏對這個年紀不大的皇後越發好奇。那些話聽在別人耳朵裏的確像是在求情，可事實上，不過是打了齊妃的臉又在變相告訴墨昊陽，在齊妃眼裏，那百餘兩銀子根本不算什麽，所以才覺得皇帝沒有生氣的必要。
“哼，息怒息怒！朕倒是想息怒！”墨昊陽冷笑道，“這麽大的事打得可是朕的臉，他們一個個都快騎到朕的頭上了，朕如何息怒！”
果不其然，墨昊陽比剛才還要生氣，衝著齊妃就喊道，“還不快滾！朕看到你就生氣！”
齊妃委屈十足可又不敢多說什麽，由著宮人攙扶下去，卻三步一回頭地望著禦花園場中。
然而沒有任何人回應她，包括跟她早就結了盟的墨祈，也是唯恐避之不及。
“王禦史，朕先分派人手和銀兩給你，你先帶人去壓住災民暴動，能安撫先安撫，把帶頭挑事的殺了！”墨昊陽表情陰沉，“傳旨下去，陸之行和欽差羅立即刻押解入宮！朕倒要看看他們還想做什麽！”
說完，墨昊陽似乎覺得還不合適，又指著墨童道，“老五，你去協助太子，將此次貪汙事件調查清楚！三日之內，必須給朕一個結果！”
墨童點頭稱是快速退下，墨昊陽此刻也沒了心情品茶，龍袍一甩便怒氣離去。孫瑾瀾見此也處變不驚地吩咐宮人們出了場子，隻是在經過君無雙身邊時，她似乎抬頭瞧了一眼，卻又很快走了。
君無雙望著孫瑾瀾離開的方向若有所思，直到身後琴師們四散回去，還沒回過神來。
“別看了，都望眼欲穿了。”陌青嵐的聲音忽然響起，他站在君無雙身後，似笑非笑道，“原來小無雙你對女人感興趣啊，難怪我獻殷勤那麽久，你都不曾理會我。”
“滾一邊去！”君無雙沒好氣地說，“得寸進尺越說越沒譜了！”說完，依舊望向早已經沒人的方向，有些沉重道，“我總覺得孫瑾瀾今天的表現太出乎意料了。”
“是啊，的確很出乎意料。”陌青嵐淡淡一笑，搖著手中的扇子，“作為皇後卻沒有大家之風，言辭之間全是落井下石。要不是今日她鋒芒畢露，我還真要小看了這個皇後。”
“誰說不是呢。”君無雙自嘲一笑，“能坐上皇後位置的人，總不是善類的。隻是沒想到她一直隱忍不發，卻是今日助了我們一臂之力。”
“你以為她是好心？”陌青嵐冷笑，“她不過是看我們在替她掃清麵前的絆腳石，所以出來添把柴火罷了。我好奇的是，她已經貴為皇後有執掌六宮的權力，怎麽會因為一個齊妃而親自出馬？”
君無雙同樣無法理解，可對於孫瑾瀾這人，他們接觸太少，情報也不夠。畢竟從入宮到現在，她跟陌青嵐的目光完全被墨祈等人牽走了，所以對其他人還從沒做過打算。
隻是從今天的形勢來看，這個孫瑾瀾以及她背後的孫家，是需要他們好好琢磨一番了。
“話說，你接下來打算如何？”陌青嵐懶懶地問道，“要知道母家受難，跟她本人可沒太大關係，最多是失寵罷了。”
“等著瞧好了。”君無雙卻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稍安勿躁，好戲才正要上演！”
就在二人心照不宣的時候，齊妃早已經回到了她的玉芙宮。宮裏麵的人一貫是見風使陀的好手，不多會兒關於她父親陸之行貪汙一事就已經傳的沸沸揚揚，連帶著墨昊陽對她的態度如何，都包括在內。
於是在將她領回宮中以後，勢利的部分宮人們冷哼一聲就跑去自己的小院偷懶了。她身邊留下的，唯獨隻有入宮時從家裏帶過來的宮女毓秀而已。
毓秀瞧著自家主子心慌意亂的模樣，急忙倒了杯水碰到齊妃麵前，“主子別太心急，二殿下之前不是說已經幫老爺打點好了嗎？想必徹查也查不出個什麽，主子還是好好照顧自己，免得把身子熬壞了。”
本是一番好心好意，可聽在齊妃耳朵裏不知怎麽就變了味。她一把扯過杯子砸向毓秀的頭，吼道，“賤貨！你什麽時候跟那二殿下有一腿了！竟然這麽幫他說話！”
毓秀大驚，顧不得已經流血的額頭跪倒在地，“娘娘息怒，娘娘息怒，奴婢跟二殿下什麽關係都沒有！奴婢對娘娘是一心一意的！娘娘息怒啊！”
齊妃眼中怒火燃燒，顯然並不相信毓秀所說的話。事實上此刻她對墨祈是否已經打點好一切也有了懷疑，想當初她會跟墨祈合作，也是因為被對方逼得緊，一時找不到後路才鋌而走險。
可現在仔細想想，墨祈為人奸猾狡詐又滿嘴胡話，這樣的人的確不能抱太大希望。要怪也隻能怪她一時鬆懈，沒有派人去查探事情是否已經處理妥當。
“娘娘，這件事，要不要派人去跟二殿下施壓？”毓秀瞧著齊妃麵色驚疑不定，還是小聲建議道，“奴婢想，二殿下曾要挾娘娘幫他對付君無雙，眼下他的把柄也握在娘娘手裏，娘娘不怕他反悔。”
一句驚醒夢中人，齊妃不禁多看了毓秀一眼，這才發現對方額頭還在流著血。立碼換上了一副溫柔如水的模樣，她上前拉起毓秀的手，緩緩道，“毓秀，本宮剛才是太著急了才沒聽明白你的意思，現在看來，真正為本宮打算的，隻有你一個。”
毓秀受寵若驚，“娘娘言重了，奴婢從小伺候娘娘，自然不能看著娘娘受這種苦。奴婢作為下人，理應為娘娘排憂解難的。”
“好，你果然是陸家的好丫鬟。”齊妃笑道，眼中閃過精光，“聽你剛才這麽一說，本宮倒覺得是個不錯的辦法。剛才本宮瞧著那二殿下頭都不敢抬，更別提替父親說話了！哼，他倒是打得好算盤，以為本宮這樣就沒辦法了嗎？”
說著，她從身上掏出來一個玉環，放在了丫鬟手裏，“你拿著這東西去二殿下的宮殿，就說本宮要他來玉芙宮一趟。記得，你一定要避開宮中其他人的眼線，要是被人發現我跟二殿下勾結，隻怕連我都要引火燒身了！”
毓秀聽了這話，堅定地點了點頭。然而她正要開口說話時，卻聽見門外傳來一聲壓低的嘲諷輕笑。
二人皆是一驚，抬頭向門外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