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
無比殘酷的詞語,無時無刻不在刺激著那本就已經脆弱不堪的神經。
以至於在吃早飯的時候,呂勝男有好幾次差點兒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眼眶紅得險些就要落淚。
“哭出來會舒服些。”杜沉銘的嗓音很平靜,但仔細看還是會發現他的眼裏似有不忍的情緒閃過。
“和你沒關係。”呂勝男垂著眼眸,放下筷子,“我吃飽了。”她真的擔心再不走,自己真的會控製不住情緒,當著杜沉銘的麵哭出來。
呂勝男起身的的時候,杜凱亮剛好走進餐廳:“嗬,眼眶怎麽紅了?該不會是看到江熠要娶別的女人,所以傷心了吧。”
脊背微微一僵,呂勝男咬了咬嘴唇沒有說話,側身繞過擋在前方的杜凱亮。
然而就像是要故意找茬似的,杜凱亮腳步一移,再度擋住了她的去路,笑眯眯地說:“其實你也不用擔心,陳珍的子宮已經被摘除了,生不了孩子,時間長了江熠肯定會再找別的女人生孩子,他們兩個人注定長久不了。”
杜凱亮的話,宛如一把尖銳的刀,狠狠插進了呂勝男的心髒,疼的她臉上血色褪盡,嬌小柔弱的身體也是搖搖欲墜般的在發抖。
“滾出去!”杜沉銘眼神陰沉地掃向杜凱亮,“沒有我的允許,不準上島。”
杜凱亮明顯有些吃驚,他知道杜沉銘在乎呂勝男,卻沒想到竟然在乎到這種程度:“嗬,看來她真的是你的妹妹。”
撂下這麽一句,杜凱亮吹了聲口哨,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杜沉銘看著臉色蒼白的呂勝男,沉默了許久,才緩緩開口:“你是不是以為自己和陳珍一樣,無法生育。”
心,狠狠揪了一下。
已經痛到快要麻木的呂勝男卻忽然笑了起來,看向杜沉銘的眼神除了痛之外,還有恨:“是啊,我不能生孩子了,看到別人痛苦,你是不是很開心?”
杜沉銘皺了皺眉:“我說過,我不想傷害你。”
“你不想傷害我?那你把我囚禁在這座島上難道是為了保護我?”呂勝男反唇相譏。
杜沉銘抬手揉了揉眉心:“如果我放了你,你能保證自己不會去找那個隻把你當成替身的男人?要是你能做到,我立刻就放了你”
“嗬!”呂勝男冷笑一聲,憤怒溢於言表。
“怎麽樣?如果你能保證,我立刻就放了你。”杜沉銘的嗓音聽起來有些疲憊,“不能保證的話,就暫時乖乖聽話。”
“我為什麽要聽你的安排?”呂勝男咬牙道,“就算你真的是我的哥哥,也沒有權利肆意決定我的人生。”
自己要去見誰,或者不去見誰,憑什麽由他來決定。
杜沉銘深吸一口氣,漆黑的眸子裏隱隱泛起怒意:“這麽說,你對他還是沒有死心?哪怕他不愛你,隻是把你當做一個替身,你也還是想要和他在一起?”
呂勝男尖叫著捂住耳朵:“不要說了,夠了……”
她再也不想聽到‘替身’這個兩個字了。
然而下一刻,杜沉銘就用力擒住她捂著雙手的耳朵,一字一頓道:“別在心存幻想,從安寧到陳珍,再到你,你們都不過隻是她的替代品而已。”
“你說什麽?”呂勝男愣住了。
杜沉銘眯了下眼眸:“江熠給了安寧事業,給了陳珍娛樂圈影後的位置,給了你江太太的名分,你們三個人,都隻是他最愛的那個女人的替身罷了。他之所以會娶你,隻是因為你和那個女人最相像,僅此而已。呂勝男,難道你從來都沒有留意過,自己和安寧、陳珍兩個人無論是神態,還是容貌,都有幾分相似麽?”
呂勝男隻覺得喉嚨裏像被塞了一團棉花,既踹不過氣、也說不出話來。
相似麽?
如果杜沉銘不說,呂勝男根本不會想到這點。
可是眼下……
像是為了拿出最徹底的證明,杜沉銘頓了頓,繼續道:“一樣嬌小的身形,一樣清冷淡漠的氣質,還有精致的五官輪廓,你自己好好想想。”
呂勝男隻覺得喉嚨裏越來越堵,她的腦海裏浮現出陳珍和安寧的身影。
的確,就像杜沉銘說的那樣。
三個人的身形都是同樣的嬌小,氣質和神態也同樣偏向清冷淡漠一類,所有的一切,似乎都隻在說明了一件事。
自己,真的隻是一個替身!
沉默了好一會兒,呂勝男直直地看向杜沉銘,嗓音有些發冷,“不管我去不去找他,你都沒有權利決定我的人生,更不能以為我好的名義,把我囚禁在這裏。”
杜沉銘抿了抿嘴唇,眼中浮現一抹掙紮,過了許久,他才淡淡道:“跟我走。”
呂勝男不知道杜沉銘要帶自己去哪裏,因為她反抗不能,根本就沒有說‘不’的權利。
一直走到別墅外,站在一眼望不到深處的棕櫚林前方,呂勝男這才想起杜沉銘昨天答應自己的事情。
“怎麽?你不是想進來看看?”杜沉銘已經用手機將警戒暫時解除,率先走向林子裏,卻看到呂勝男並沒有要跟上來的意思。
事實上,不是呂勝男不想跟上去。
而是她感到很害怕,害怕自己會在林子裏遇到他。
可是為了不讓杜沉銘起疑,她隻能選擇跟著一起進入林子。
一走進去,頭頂的日光便被闊大的棕櫚葉給遮住了,視線一下子就暗了下來,給人一種異樣的壓抑感。
呂勝男亦步亦趨地跟著,像是為了照顧她似的,杜沉銘的腳步並不是很快。
可饒是如此,幾分鍾過後,兩人還是拉開了一段距離。
杜沉銘停下腳步,等她跟上自己:“你很緊張?”他發現呂勝男的手一直握著,甚至還有些輕微的發抖。
而那分明就是內心極度緊張的表現。
呂勝男心裏一揪,她用充滿敵意的眼神看向杜沉銘,冷聲反問:“我緊不緊張,和你有關係麽?”
杜沉銘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卻是什麽都沒說,轉身繼續往前走。
呂勝男小跑著跟了上去,在往林子深處走的時候,她總是會假裝漫不經心地往四周張望,而這也是為什麽走著走著,她就會落後很大一段距離的原因。
“你在找什麽?”
忽然想起的聲音,讓四處張望的呂勝男猛地回過神來,這才發現原本應該走在自己前麵的杜沉銘,不知何時竟然站在了自己的身旁。
她心裏咯噔一下:“我……我好奇看看,不行啊!”
杜沉銘半眯著眼眸,卻問了句很奇怪的話:“最近有沒有出現幻覺?”
“啊?”呂勝男微微一愣,“幻覺?什麽幻覺?”
杜沉銘沉默了片刻:“比如看到一些別人無法看到的東西,或者能夠和不存在的人說話之類的。”
像是被電流給狠狠擊了一下,呂勝男猛地瞪大眼睛,脊椎和四肢更是僵硬到了無法動彈的地步。
看到呂勝男的這副模樣,原本還算平靜的杜沉銘陡然變了臉色,雙手死死地扣住她的肩膀,問:“你出現過幻覺,是不是?”
過了許久,呂勝男的視線才慢慢聚焦。
看著杜沉銘寫滿擔憂的臉色,她張了張嘴,好不容易才沙啞著嗓子吐出一句話來:“你對他做了什麽?”
這一次,輪到杜沉銘愣住了,他不知道呂勝男為什麽要這麽問:“你說什麽?”
呂勝男推開杜沉銘,並死死地抓住了他的一隻手腕:“江熠的幻覺,是不是和你有關?你到底對他做了什麽?”
幾次三番對著虛空中、旁人看不到的人在說話。
曾經沒有辦法解釋的許多問題,似乎在這一瞬間得到了答案。
而麵對呂勝男的大聲質問,杜沉銘卻隻是眉心緊擰,沉默不語。
“你說話啊,你到底對他做了什麽?告訴我,你對他做了什麽……求求你,告訴我……”說到最後,原本憤怒的吼聲,逐漸低了下來,變成了哀戚的祈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