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還算不錯的天氣,一下子就變得陰沉起來。
貼近海麵的深灰色雲層開始不斷翻湧,原本還算平靜的海麵也掀起了不小的浪花,這是暴風雨即將來臨前的征兆。
別墅,二樓窗邊。
杜沉銘眸色陰沉地盯著依舊站在大門外的那抹身影,似乎從剛才開始,她就像個不會動的木偶似的,一直站在那裏。
“二哥,要下暴雨了。”杜凱亮叩門走了進來,“就這麽把她扔外麵,不好吧。”
其實他並不是擔心呂勝男的安危,他隻是想要知道那個女人到底做了什麽,才能夠讓杜沉銘發這麽大的火。
當然,還有他最想要知道的另外一件事。
杜沉銘冷聲道:“你什麽時候關心起她來了?”視線,始終未曾離開那抹嬌小的身影。
“我就是有點好奇,她怎麽就惹到你了。”杜凱亮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點了根煙。
“嗬!你是想來問我,好端端的怎麽會變成她的表哥。”
杜凱亮笑眯眯地說:“算是吧,二哥,我真的挺好奇的。”與其說好奇,倒不如說震驚來得更為合適些。
“有些事情,你還是不知道比較好。”杜沉銘的語氣沒什麽感情。
杜凱亮的眼神變得和窗外的天氣一樣,明顯陰沉了下來,不再說話。
氣氛,陡然沉默下來。
過了好一會兒,杜沉銘才轉過身,抬手揉了揉眉心,似乎有些疲憊:“你放心,我會幫你坐穩杜氏集團的頭把交椅,至於其他的事情,你不要插手,我是為你好。”
杜凱亮扯了下嘴角:“二哥,有什麽事情是不能告訴我的?”
“我不想把你牽扯進來。”杜沉銘淡淡地說了一句,重新轉身看向窗外。然而,原本應該落在視線中的那抹嬌小身影,卻不見了。
該死,怎麽一下子人就不見了!
杜沉銘立即走向連接監控設備的電腦,眼中難掩焦急和慌張。
視線,梭巡於各個監控畫麵中。
知道看到她蹲坐在別墅外牆下一處可以躲雨的台階上,杜沉銘才明顯鬆了一口氣,但眉心卻狠狠擰了起來。
杜凱亮弄不明白:“二哥,你既然這麽擔心他,幹嘛還把她趕出去?”
看著屏幕裏蜷縮成一團兒坐在台階上的嬌小身影,杜沉銘的眼中浮現心疼之色:“我擔心她會重蹈覆轍。”
“嗯?”杜凱亮疑惑。
杜沉銘眯了下眼眸,緩緩道:“當年凱鋒出國的時候,她也是這個樣子,我不能讓她陷在情緒裏走不出來。”
並且根據調查資料顯示,在呂勝男閉門不出的一個多月時間裏,隻有葉可人陪在她的身邊。
之後,雖然呂勝男從那段痛苦的記憶裏走了出來。
可是心底的傷到底有沒有治愈,誰都不知道。
杜沉銘唯一知道的是,自那以後呂勝男原本活潑率真的性格,仿佛一夜之間就變了,變得沉悶陰鬱起來。
而這一次,江熠帶給他的打擊,絕不亞於當初杜凱鋒拋下她一個人出國。
杜凱亮明白了:“二哥,你是在下猛藥?讓她把憋在心裏的情緒發泄出來?”
“算是吧。”杜沉銘的語氣有些無奈。
其實,他也不確定這樣做到底有沒有效果,所以才會讓杜凱亮把葉可人抓來。
別墅外的台階上。
呂勝男像是一具沒有靈魂的木偶,就那麽呆呆地望著不遠處在狂風影響下不斷掀起浪花的海麵。
一滴雨水打在臉上。
緊接著,伴隨著巨大的雷鳴聲,暴雨在一瞬間傾斜而下。
哪怕有屋簷遮擋,很快呂勝男還是全身都被雨水給打濕了,從四麵八法湧來的狂風吹在身上,又冷又寒。
呂勝男將身體縮的更緊了,逐漸下降的體溫幾乎讓她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也正是這樣,原本痛到極點的心,似乎也跟著麻木了,腦袋混沌到了隻想趕快鑽進溫暖的被窩裏睡覺。
別墅裏。
杜凱亮並不關心呂勝男的死活,但他想要知道:“二哥,你打算什麽時候放她進來?”
事實上,這個問題問的很多餘。
因為他的話才說到一半,杜沉銘就已經氣急敗壞地離開,朝別墅外大步走去。
自己一定是瘋了!
才會想出這麽個方法來對待她。
杜沉銘一邊懊惱,一邊推開別墅大門,在台階上找到了那抹蜷縮著的身影,走過去將她拽了起來。
然而,大概是太冷了。
呂勝男的四肢根本就不聽自己的使喚,走得踉蹌。
杜沉銘抿著唇,直接打橫將她抱了起來,臉上滿是怒意:“你不會敲門?”寧願蹲坐在門口受凍。
呂勝男冷的牙齒打顫:“你說、說不準進、進去的。”
杜沉銘冷笑一聲:“別的話你一句不聽,這句話你倒是聽進去了。”
就在別墅大門緩緩關上的時候,遠處在狂風中不斷搖曳的棕櫚林裏,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站在那久久未曾離開。
房間裏,空調暖氣開得十足。
洗好了澡,已經不那麽冷的呂勝男縮著身體坐在窗欞上,望著窗外呈現出暗藍色的海麵,再度恢複到了一言不發的姿態。
杜沉銘被這副姿態弄得火大至極:“信不信我再把你丟出去?”
呂勝男機械性地轉過頭,然後又搖搖頭,吐出一個字:“冷。”
“知道冷,就好好聽話。”
“我哪裏不聽話?”呂勝男的語氣沒什麽欺負,眼神也是同樣看不出情緒。
杜沉銘知道她的狀態不好,緩了緩語氣:“勝男,我在這個世界上隻剩下你一個親人了,我希望你活得快樂一點。”
“親人……”呂勝男平靜無波的眸子裏,微微泛起一絲漣漪,似在仔細咀嚼這個詞語的含義。
杜沉銘溫熱的手掌緊緊扣住她的肩膀:“一個月前,我的母親,也就是你的小姨過逝了,所以現在,在這個世界上,你是我唯一的親人,懂嗎?我要你好好活下去。”
“小姨?”呂勝男緊緊皺著眉頭,“我沒有小姨,我隻有姑姑。”
“不,你有一個小姨。她和你的母親謝嫿,是孿生姐妹。”杜沉銘的眼神看起來有些猶豫以及掙紮。
呂勝男抿著唇,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杜沉銘眼中的掙紮越來越濃,他知道如果不把事情合盤說出,呂勝男根本就不會相信自己是她的親人。
可一旦把那些事情都說出來,對她來說則是更大的打擊和傷害。
於是,他鬆開了手,淡淡道:“你隻要相信我,我不會傷害你就可以了。”
呂勝男沒有說話,再度將視線望向那片暗藍色的海麵。
杜沉銘欲言又止,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離開了。
夏日的雷雨,來的快,去的也快。
不過一個小時不到的時間,天已經放晴了。
雨後的海麵和天空呈現出一種近乎透明的湛藍,看上去美得宛如一塊藍寶石。
客廳裏。
杜凱亮正翹著二郎腿,姿態悠閑地看著電視裏播放的娛樂新聞。
隻是他的姿態雖然悠閑,但盯著電視屏幕的眼神卻充滿了陰翳。
電視屏幕裏,盯著和呂勝男一模一樣的麵容,一身水紅色禮物的陳珍正幸福地挽著江熠的臂膀在回答記者的提問。
一直閉著眼睛似乎在想些神農麽的杜沉名陡然睜開眼睛,掃了眼神色陰翳的弟弟,片刻後才淡著嗓子開口:“你喜歡陳珍?”
“誰會喜歡那個表子!”一句話,說得無比憤怒,杜凱亮眼中陰翳更甚。
杜沉銘抿了抿唇:“不喜歡最好,喜歡上了,痛苦的隻會是你自己。”
“我不喜歡她。”杜凱亮一字一頓道,“永遠都不可能!”
“嗯。”杜沉銘再度閉上眼睛,神色間滿是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