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勝男呼吸開始急促起來,她甚至可以聽到自己越來越快的心跳聲:“日記、在哪裏?”
杜沉唇角的笑意越來越濃:“我的書房,不問得再仔細一些麽?”
後背,已經被冷汗浸濕。
直到此時呂勝男才意識到,自己似乎落入了一個可怕的陷阱。
隻要及時停止,她其實可以從這個陷阱裏逃走。
然而麵對這樣的誘惑她根本就沒有辦法拒絕:“日記具體的位置在哪裏?“
杜沉銘輕輕地笑出了聲,給出了最後一個回答:“書桌的最下麵一個抽屜,沒有鎖。”
話音將將落下。
呂勝男頭也不回的走出了餐廳。
“二哥,江熠這麽私密的東西你也能拿到?”杜凱亮忽然覺得,自己壓根就不了解身邊的這個男人。
杜沉銘淡淡道:“嗯,原本有兩份重要文件也可以拿到手,沒想到她像個傻子一樣護著那些文件,好在……傷的不重。”
杜沉銘聽得有點兒糊塗,但很快他就想起來了:“我想起來了,原來那天捷足先登的是二哥你的人啊。”
之前他曾派趙飛去江宅找尋一份機密文件,一向很少失敗的趙飛卻空手而歸,並且還告訴他呂勝男受傷了。
另外一邊兒。
呂勝男根本就不知道杜沉銘的書房到底是那一間。
因為偌大的別墅,光是看著向書房的就有七八間。
於是她隻能從一樓開始,一層一層,把每個看著向書房的房間悉數都找了一遍。
一直找到四樓,最後的一個書房。
她才找到杜沉銘所說的那本日記。
拉開抽屜,邊緣明顯有些泛黃泛舊的日記就靜靜地躺在裏麵,在日記的封麵上,鐵畫銀鉤地寫著兩個字兒:江熠。
那的確是他的字跡。
彎腰,將日記拿了出來。
隻要輕輕翻開,就能夠知曉他的內心世界,就能了解許多自己不曾知道的,有關他的過去。
人,或許會對他人說謊。
但卻沒有人會能把謊言寫進自己的日記裏。
換句話說,她即將看到一個最為真實的江熠。
指間,微微顫抖起來。
呂勝男慢慢翻開日記,卻又在下一瞬間猛地合上。
她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麽,可就是有一種非常不好的感覺縈繞心頭,總覺裏麵的內容一定不會是自己想要知道的。
然而,杜沉銘先前的話就像是魔咒一般,不斷浮現在耳畔。
他並不愛你。
答案就在江熠的日記中。
他真的不愛自己麽?
動搖,僅僅是這一瞬間的動搖,促使呂勝男下意識地就將日記翻開了。
入眼的自己,很熟悉,也略微有些陌生。
她看了眼日記的日期,竟然是五年前,也就是自己才剛上大一的時候。
那個時候的江熠,大概也才大學畢業吧。
難怪比起現在力透紙背的遒勁,此刻呈現在自己眼前的自己則要相對收斂鋒芒一些,卻是一樣的鐵畫銀鉤。
X年X月X日,周五,晴。
又看到她了,她看起來很不開心,有什麽辦法能讓她開心?
X年X月X日,周一,陰。
她又走了,我覺得自己很沒用,沒有辦法讓她一直留在自己的身邊。
X年X月X日,周四,陰。
為什麽她不願意陪在我的身邊,難道她不知道我真的很喜歡她嗎?
日記,並不是連著的。
準確來說是斷斷續續的。
然而才看了開頭的三篇,呂勝男就再也看不下去了,或者說再也沒有勇氣繼續看下去了。
因為哪怕隻是加起來不超一百字的三篇日記,已經讓她明白了一個事實,在他的心中的確有一個深愛的女孩。
而那個女孩,不是自己。
怎麽會這樣?
難道杜沉銘說的是真的,江熠並不愛自己?
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隻要時機適當,很快就會長成參天大樹。
呂勝男咬著嘴唇,她說不清楚自己心裏到底是什麽滋味兒,不過理智卻還是在的:“這是五年前的日記,並不代表什麽,誰還沒有過去!”
仿佛自言自語般的,她一邊說,一便抖著手指再度將日記翻開。
她沒有接著看下去,而是直接翻到了較為靠後的部分。
日記的跨度,直接從五年前,變為了兩年前。
X年X月X日,周二,晴。
她已經很久沒有來了,想她。
X年X月X日,周二,大雨。
如果可以,我隻想娶她。
……
隻想娶她。
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卻刺痛了正在翻看日記的人的眼睛。
啪嗒——!
日記上的自己被掉落的淚水給氤氳開來,呂勝男趕忙將眼淚擦掉,可越是這樣,她就越是難以控製住內心的難受。
原來,他想娶的另有其人。
強忍著淚水,呂勝男繼續看了下去。
時間,跨越到了與他初識的那天。
X年X月X日,周六,晴。
有個女孩跌在了我的懷裏,她竟然和你長得一模一樣。
還是說,這又隻是我做的一場夢,隻是一個幻想?
不,那個女孩不是夢,不是!
……
呂勝男死死地盯著日記的第一句話:一模一樣?
難道說,自己長得和他心中最愛的那個女人,是一模一樣的?
所以,一直以來,自己都隻是那個女孩的替身!
怎麽會這樣?
心,真的好痛,痛到了難以呼吸的地步。
啪嗒。
還沒有看完的日記,從手中滑落掉到了地上。
閉上眼睛,任由滾燙的淚水滑落。
如果說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錐心之痛,大概就是這種感覺了。
原來,自己隻是她的替身,替身。
從最初的一見鍾情,到後來的兩情相悅,再到婚後的寵溺與溫柔,一切的一切,都隻是建立在謊言之上的假象。
他的寵溺,他的溫柔,全都是為了另外一個女孩。
忽然。
一隻溫熱的手掌覆上了她的眼睛。
呂勝男驚慌失措地睜開眼睛,猛地往後退了一步。
杜沉銘皺了皺眉,收回了那隻想要幫她擦去淚水的手,攏回了寬大的袖子裏:“你現在相信了?他並不愛你。”
死死的咬著嘴唇,呂勝男忽然怒吼道:“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
如果不是杜沉銘,自己根本就不會看到這該死的日記。
杜沉銘危險地眯了下眼眸,往前逼近了一步:“難道你想永遠活在謊言編織的夢裏?活在他對你的欺騙裏?”
“我……”呂勝男的唇瓣已經被咬的鮮血淋淋,反而對杜沉銘的逼問,她卻是根本沒有辦法回答。
因為,沒有願意一輩子活在欺騙之中,尤其是當你對他付出了全部的感情和信任之後。
可是那種被徹底背叛的感覺,真的好痛。
杜沉銘望著她唇瓣上的血跡,眼中似有心疼,但仔細看的話卻又什麽都沒有:“隻要你不見他,很快就會忘記這段過去的。”
忘記?
可能嗎?
呂勝男自嘲地笑了笑,她覺得自己的心已經痛得快要死掉了。
視線,逐漸開始模糊。
眼前的景象也跟著旋轉起來。
像是被抽走了全部的力氣,呂勝男無力地跌坐在書桌旁的那張沙發上,腳邊的地板上,是還沒有看完的日記。
“讓我一個人待會。”低低的嗓音,沒有任何起伏。
杜沉銘看著那雙逐漸黯淡下去的眼眸,神色逐漸變得凝重起來。
不顧呂勝男的醫院,他大手一伸,直接將她從椅子上拉了起來。
呂勝男就像是個木偶似的,任由他一直拉到了別墅的大門外,杜沉銘才鬆開了手,嗓音冰冷入骨:“從現在開始,不準踏進來。”
撂下這句話,杜沉銘沒有片刻停留,轉身進去,隻留下呂勝男一個人站在大門緊閉的別墅外。
目睹了整個過程的杜凱亮疑惑了。
他透過客廳的窗戶,剛好可以看到站在門外的呂勝男,再看看臉色冰冷的杜沉銘,有點兒納悶:“二哥,你怎麽把她扔外麵了?”
杜沉銘透過窗戶,掃了眼門外的那抹嬌小身影,卻是說了一句很奇怪的話:“想辦法把葉可人給我抓過來。”
杜凱亮更加疑惑了:“啊?抓她幹什麽?”
杜沉銘的心情顯然糟糕到了極點,陰沉沉地看了眼杜凱亮,卻是什麽話都沒說徑直走向了二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