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孤男寡女宮一室
他知道了嗎?
比起朱淑芬,杜凱鋒更為擔心自己的弟弟,是否聽到了‘私生子’三個字兒。
然,這種擔心很快就被朱淑芬的一句話給打破了。
“凱亮,剛才的話你聽到了吧。”朱淑芬臉上的表情,已由最初的震驚轉為淡漠,“既然你聽到了,我也就不瞞你了。你不是我的孩子,是你爸在外麵和別的女人所生。”
輕描淡寫的敘述中,夾雜著多年來隱忍不發的厭惡與憎恨。
原來——
這就是這母親討厭自己的真正原因。
杜凱亮原本帶著笑意的臉龐,一點點冷了下來。
他的目光在眾人的臉上逐一掃過,最終落在了杜凱鋒的身上:“哥,陪我喝一杯,我有個禮物想送給你。”
杜凱鋒沒有任何猶豫,起身,離開。
朱淑芬心裏一慌,“不要跟他去。”
“媽,你是怕我害了大哥?”杜凱亮忽然笑了起來,笑得格外燦爛,“也對,我是私生子,隻要大哥沒了,我就能夠順理成章的繼承杜家的一切。”
犀利的言辭,一陣見血。
但刺激的不僅僅是朱淑芬,還有雙手已經緊握成全拳的杜凱鋒。
“我們是兄弟,你不會害我的。”杜凱鋒隻覺得自己的神經突突直跳,隻想趕快離開這個已經變得麵目全非的家,“走!”
出了門兒。
杜凱鋒有些擔心的看向自己的弟弟:“凱亮……”
“哥,你那麽緊張做什麽,私生子就私生子唄,其實也沒什麽大不了的。”杜凱亮笑眯眯地說,“你看,二哥還是養子呢,咱們兄弟三人不照樣挺好的。”
話雖這麽說沒錯,可是——
“你不怪媽?”杜凱鋒這麽些年,不是沒察覺到母親對這個弟弟在情感上的冷淡,隻是他沒有太往心裏去。
如今,這一切的真相都揭開了。
沒有無緣無故的冷淡,一切,都源於‘私生子’這個身份。
杜凱亮掏了支煙,抽了半截兒才說:“談不上怪,反而覺得挺輕鬆的。”至少,他再也不必為了母親的冷漠而傷心了。
少頃,他一把勾住杜凱鋒的肩膀,笑眯眯地說:“哥,別說這個了,走,去看我給你準備的禮物。哦,不對,應該是二哥為你準備的禮物。”
上了車。
杜凱鋒有點兒好奇:“什麽禮物?”
“等到地方了,你就知道了。”杜凱亮猛的踩了下油門,車子一下子就飆了出去,“反正肯定是你喜歡的。”
一路疾馳,地點兒,東郊墓園。
時值初春,春寒料峭,背山而建的墓園更顯陰冷,遠處尚未展現生機吐露翠綠的山峰,此刻看起來也是格外的陰森。
“來這做什麽?”一下車,杜凱鋒就感受到一股撲麵而來的陰森寒意。
杜凱亮指了指前方:“二哥在那裏等我們。”
順著手指的方向,隱約有一棟灰色小樓在前方。
杜凱鋒有點兒納悶,但出於對弟弟的信任,他還是跟著一起去了。
*
滴滴滴——!
短信傳入的聲音乍然響起,嚇得悄悄溜進呂勝男臥室拿手機的衛風,險些把剛剛拿到的手機給摔了出去。
而彼時,呂勝男被江熠給支開了。
也正是因此,他才能夠偷偷溜進來。
翻開,點擊短信。
“臥槽,表哥真是神了。”
看完短信後,衛風迅速把短信刪除。緊接著便是——
翻開後蓋,取下電池板,將一枚微型信號幹擾器放入手機內部,做好這一切後,他將手機恢複原樣兒,並小心翼翼地放回遠處。
一切完美!
但是,才一轉身,他就鬱悶了。
葉可人正站在門口,而且那不怎麽好看的臉色,明顯帶著幾分敵意。
“你幹什麽!”葉可人走進一步,剛才衛風所做的一切,悉數都被她看在了眼裏。
衛風隻恨自己大意。
原想著呂勝男被支開了,就可以放心大膽的裝信號幹擾器了,卻不曾還有個葉可人。
他生怕葉可人嚷嚷,趕忙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葉可人挑了下眉,等待他的解釋。
衛風快步走出來把她拉到一邊兒:“你聽著,這件事情絕對不能告訴嫂子。實話跟你說,我在手機裏裝了信號幹擾器,這是表哥的意思。”
江熠!
葉可人皺了皺眉,她雖然挺討厭江熠的,但所有的討厭都抵不過——
“我不會說的。”她看得出,江熠是真的愛呂勝男,自然不會做出傷害呂勝男的事情,但女人的天性就是好奇,“為什麽要裝那個什麽……幹擾器?”
女人的好奇心,一旦發作起來,絕對是要命兒的。
衛風一咬牙,索性給說了:“綁架慶慶的劫匪,要求用嫂子來換。表哥把劫匪把短信發到嫂子的手機上,所以才裝幹擾器的。”
話一說完,衛風就後悔了。
女人不比男人,到底是藏不住心事的。
葉可人的臉色一下子就變得複雜起來,甚至還問了個讓衛風幾乎要奔潰的問題。
“那慶慶怎麽辦?”如果不換,劫匪會不會撕票。
隻要不是惡魔,誰又能眼睜睜看著一個無辜的小女孩死去。
衛風要瘋了:“難道你要讓嫂子去交換慶慶?”不是他冷血,而是這事兒,真的無解。
葉可人趕忙搖頭:“沒有。”私心裏,她也不希望自己的好友因此涉險喪命,“那你們想到救慶慶的辦法了嗎?”
“廢話!”衛風有點兒煩躁,“老子好歹也是軍人,你別把我想得這麽齷齪沒人性。”
其實,營救慶慶的計劃已經在擬定。隻是——
他覺得江熠擬定的計劃有點,玄幻!
除了‘玄幻’這兩個字兒,衛風實在是找不到合適的形容詞了。
入夜,一輪冷月高懸天際。
慶慶被綁架,誰都無心睡眠。
躺在柔軟的大床上,呂勝男靜靜的望著天花板兒,但心裏卻難受的直抽抽,她真的是害怕慶慶會出事。
變態,真的是變態。
一想到那個戴著狐狸麵具的男人,她就恨的不行。
哦,不,準確點兒來說,應該是——
杜家二少爺,杜沉銘!
毫無疑問,杜沉銘綁架慶慶是為了逼徐裏就範,更直接點兒說,是要讓葉可人放棄對樂悠悠的殺人指控。
畢竟,樂悠悠是杜家的兒媳婦,是杜凱鋒的妻子,他們沒理由袖手旁觀。
憤怒,真的很憤怒。
為什麽要把一個無辜的孩子牽扯進來。
在滿心的憤怒之中,呂勝男翻了個身,剛好能夠看到窗外掛在夜空中的那輪冷月。
也不知過了多久,迷迷糊糊,半夢半醒之間,她感覺脖子有點兒癢。
是誰在撓她?
下意識地一伸手,就往脖子摸了過去,卻碰到一團兒軟乎乎,毛茸茸的東西。
睜開眼,不知怎麽就跑到臥房裏來的小薩摩,正趴在她的胸口。
見呂勝男醒了,扒拉了兩下爪子就要往被窩兒裏鑽。
被它這麽一鬧騰,呂勝男徹底清醒了。
她忽然想起,因為慶慶的事兒,今天好像還沒給它喂食。
“小白,你是不是餓了?”
“嗚嗚!”像是聽得懂人話似的,小白嗚咽了兩聲兒,濕噠噠的舌頭伸了出來,估摸著真的是餓了。
呂勝男抱著餓得嗚嗚直叫的小白去找食。
其實,她也有點兒餓了。
晚飯本來就沒吃多少,再加上有輕微胃潰瘍,此刻她覺得胃餓得有點兒——痛!
一人,一狗。
就這麽進了廚房。
擺好食盆,撒上幼犬專用狗糧,看著小白撒歡兒似的開吃,呂勝男才打開冰箱,從裏麵拎了袋水餃出來。
水滾,下餃子。
望著在滾水裏沉沉浮浮的速凍餃子,呂勝男琢磨著從中午開始就一直待在書房的男人,這會兒肯定也還沒睡。
他肯定餓了吧!
想到這兒,她又加了份速凍餃子,準備給他送去一份兒。
餃子出鍋,小白剛好把狗娘吃完。
見呂勝男端了餃子,聞著香味兒就湊到了她的腳邊兒,尾巴搖啊搖,大眼睛望啊望,毛茸茸的腦袋蹭啊蹭。
那意思多明顯啊,想吃香噴噴的餃子。
呂勝男招架不住那可憐巴巴的小表情,還是給了兩隻餃子,然後才往書房走去。
小白迅速叼起餃子,不過眨眼功夫就吞了進去。
然後又搖著尾巴,屁顛屁顛兒地跟了過去。
咚咚咚——!
雖然說都是自己家裏,敲不敲門都沒什麽關係。
但一直以來,隻要是進他的書房,呂勝男都有先敲門的習慣。
如果人不在,那她也不會擅自進入。
總之,她是個對他人隱私很有分寸感的人,哪怕這個人是自己的丈夫。
然而,門是敲了。
可卻沒有回應。
難道不在書房?
思忖間,她聽到了門鎖轉動的聲音,隨即,門開了。
但開門的卻不是預想中的人,而是一個呂勝男怎麽想,都想不到的人——
陳珍!
端著盤子的手有些發酸,不過此刻呂勝男沒功夫在意這些,脫口就是:“你怎麽會在這裏?”語氣既有疑惑,也有點兒質問的意味兒!
陳珍在接到衛風的電話時,有意外,有驚喜。
意外的是衛風會給自己打電話,驚喜的是衛風讓她放下所有的事情,立即趕到江宅。
那意味著什麽?
意味著自己可以再次見到那個深愛著的男人。
到了江宅後,更讓陳珍趕到欣喜的是,江熠竟然允許自己進了他的書房。
要知道,她不是沒來過江宅。
但他的書房,卻是絕對的禁地。
現在,她被允許進入書房,這是不是說明自己在他心目中其實還是有份量的。
“是江熠叫我來的。”
輕飄飄的一句話,讓呂勝男覺得喉嚨口有點兒發堵:“哦!你擋道兒了,讓開。”她的語氣不太好。
甚至,還有那麽點兒刺兒。
陳珍唇角淡淡的揚起一絲笑意,側身,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