憤怒歸憤怒,但理智還是有的。
比起徐裏,衛風雖然喝了不少酒,人也有些醉,但還是極有分寸的,在完全喝醉之前他就停止了。
灌了一大杯溫水,讓體內的酒精迅速代謝,他走到客廳,剛好聽到葉可兒說的話。
“葉小姐,你別亂來,對方很危險。”衛風提醒道,少頃,他假裝不經意地掃了眼呂勝男,不禁在心裏哀歎一聲
明天,到底該怎麽辦?
這人,到底是換,還是不換?
就在衛風憂心不已的時候,被江熠給叫去了書房。
書房內。
坐在大班椅上眉鋒緊的男人正在抽煙,黑眸像一個深不見底的深淵,盯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表哥。”衛風知道他的心情不好受。
江熠轉頭,一縷煙霧從他的薄唇吐出:“這件事情你怎麽看?”
衛風很為難:“表哥,其實把,護短是人之常情,就算你……你選了嫂子,我、我們也不會覺得有什麽。”
江熠微微眯了下眼眸:“什麽?”
衛風硬著頭皮:“我們不會怪你的。”
抿唇,不語。
麵色冷凝的男人再度抽起了煙,而他麵前的煙灰缸裏,煙蒂堆成了小山。
沉默的氣氛讓衛風覺得很難受。
一向自律克製的男人,瘋狂抽煙的樣子,更讓他難受。
可是,誰讓造化弄人呢。
心愛的女人,兄弟的女兒。
這事兒擱在誰身上,都是難以抉擇的啊!
其實衛風也曾經設身處地的想過,要是被抓的是自己心愛的女人,他會怎麽做,答案是——
無解!
足足過了將近十分鍾。
男人將煙蒂擰滅,冷颼颼的目光直接掃了過去:“我是問你,為什麽不是直接讓葉可人撤訴,而是選擇人質交換。”
如果說杜沉銘抓走慶慶是為了讓樂悠悠能夠無罪,那麽直接以慶慶的性命作為要挾,讓他們撤訴。
這才是最快,也有效的手段。
可一直到現在,就算讓徐裏撤出案子,其實也是江熠自己的意思。
而非杜沉銘的要求。
聽到江熠這麽一問,衛風愣了一下,但很快就給出了自己的想法:“這很簡單啊,杜沉銘從頭到尾針對的就是表哥你啊,之前綁架嫂子,不也是出於這個原因麽。”
眸色冷如利刃,在唇角挑起一個殘忍的弧度後,坐在大班椅上的男人似笑非笑地說:“這麽看來,這麽看來,杜家的人,還沒有完全掌握這個養子。”
*
杜宅。
杜凱亮掛斷電話後,臉上就揚起一種異常古怪的笑容。
那笑容看得朱淑芬很惱火,說實話,她十分討厭杜凱亮這種琢磨不透的性子,尤其是看到他笑的時候。
那種笑意不達眼底,隻是浮雲表麵的恭順,讓她不得不隨時警惕著,告訴自己杜凱亮生來就有反骨。
終有一天,這隻養不熟的白眼狼會把整個杜氏集團都給吞掉。
但心裏再不痛快,朱淑芬的表麵功夫還是要做的:“凱亮,過幾天是你的生日,想要什麽禮物?”
杜凱亮笑眯眯地說:“都可以,媽,我有事,出去一趟。”
在杜凱亮離開後,朱淑芬偽裝出來的平靜表情,瞬間變得陰沉起來。
而這一幕,剛好被走下樓的杜凱鋒看到。
杜凱鋒倒是沒在意,權當是自己母親的心情不好。
“凱鋒,你過來,媽有話跟你說。”
杜凱鋒其實想出去,不過他也不想違逆自己的母親,還是走了過去,在對麵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朱淑芬淡淡道:“悠悠的事情,你打算怎麽辦?”
“離婚!”杜凱鋒往後一靠,提起樂悠悠他的心情就很煩躁,連帶著說話的語氣也有幾分衝了起來,“不然你想我怎麽辦?”
朱淑芬點點頭:“如果殺人罪成立,必須離婚。但如果無罪辯護成功,這件事情就當沒有發生過。”
杜凱鋒的眼皮跳了跳。
他知道自己的母親很現實,也很冷酷,但是——
“她是你的兒媳,你想過嗎?也是我的妻子。”這倒不是為了樂悠悠說話,而是杜凱鋒很想知道,自己的母親到底有沒有考慮過他是一個人,一個活生生的人。
隻要是人,就不可能對這種事情無動於衷。
朱淑芬皺了皺眉:“你不是討厭她嗎?既然這樣,離婚你應該開心。如果無罪,你也可以把她當成一個擺設。”
杜凱鋒覺得自己的母親真的是——瘋子!
隻是他不太想這麽說自己的母親,隻能緩了緩自己的語氣:“這件事,你不必問我的意見,但是媽,有件事情我必須跟你說清楚。”
“你說。”
杜凱鋒的眼中浮現一絲堅定之色:“我要娶呂勝男,這一次,你別想阻止我。”
“什麽!”朱淑芬暴跳如雷,“不可以,我不準你和那個濺人在一起。”
杜凱鋒的臉色冷了下來:“媽,你到底為什麽不能接受她,難道就因為她沒錢嗎?”
朱淑芬臉色鐵青:“她根本就沒有生育能力,你娶她又能怎樣!”
“什麽?”杜凱鋒愣了一下,“什麽叫沒有生育能力?”
嗬——!
一聲輕笑從二樓的方向傳來。
杜振超用一種非常平靜的表情看著陷入爭吵的母子,最終他的視線落在了一臉錯愕的杜凱鋒身上。
“你媽當年為了阻止你們在一起,派人毆打呂勝男。並且特別交代,要把子宮打碎,讓她永遠都生不了孩子。”
杜凱鋒瞪大眼睛,全身血液開始逆流,不可置信地盯著自己的父親,然後又機械性地慢慢轉向了臉色由鐵青,轉為慘白的母親。
“媽,你……”杜凱鋒想不明白,自己的母親怎麽可以殘忍到這個地步。
朱淑芬的身體在發抖,她用極為怨毒的目光盯著把真相說出來的丈夫。
而慢慢走到客廳的杜振超,平靜的臉上卻浮現出了笑意:“不要用那種眼神看我,那樣隻會讓我更開心。”
杜凱鋒完全不能接受這個真相:“媽,為什麽?到底是為什麽?”他幾乎是咆哮著吼道,“你怎麽可以比魔鬼還要殘忍。”
多年的偽裝和積聚的怨恨,在這一刻徹底爆發。
朱淑芬整個身體都在發抖,咬牙道:“你想知道是嗎?好,我告訴你,因為從始至終,你爸愛的都是謝嫿那個濺人。我懷著你的時候,你爸卻和那個濺人鬼混在一起。”
杜凱鋒震驚了。
“嗬!”杜振超輕輕地笑了一聲,“所以,當你媽無法阻止你和謝嫿的女兒在一起,她就決定毀了謝嫿的女兒。”
“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杜凱鋒臉色慘白。
朱淑芬指著杜振超,怨恨更甚:“都是你,要不是你這麽多年一直念著那個女人,我也不會做的這麽絕。不過老天有眼,讓杜凱亮撞死了謝嫿,哈哈,你的私生子,撞死了你最深愛的女人,杜振超,這麽多年來,你也很不好受吧。”
杜振超要你一種仿佛憐憫的目光,看著自己的妻子,緩緩道:“你弄錯了,我根本就沒有愛過謝嫿。”
“你騙人!”朱淑芬咆哮道,“自從她死了,你每天都為他她寫佛經,還有你鎖在保險櫃裏的那些畫,每一副都是他,杜振超,你不要自欺自人了。”
就在這時——
“爸、媽!”不知道什麽時候去而複返的杜凱亮,突然出現在玄關處。
朱淑芬猛地轉頭,她突然想起剛才自己說的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