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宣王病
月國即墨歡帶走盧妃染,並放下話——人,就是他即墨歡帶走的。太子大婚在即新娘被劫,月國太子震怒,下令全國通緝即墨歡。織銀閣理應受到波及卻被不明勢力護住安然無恙。月太子更是憤怒,盧妃染也一並列入通緝榜。
??樓船之上,銀白衣袍的俊朗公子。說不出的瀟灑隨意,靠在樓船上飲酒!一個端莊賢淑,秀雅嫻靜的女人從樓船內走出,向著俊朗公子走來。這公子正是大名鼎鼎的遊俠即墨歡,那端莊女子而是月國之前名聲大噪的第一繡娘盧妃染。
??“為何這樣做?”
??“他肯定趕不回來,難道你想嫁給邀燁?如果是,我馬上把你送回去,你還是可以做太子妃!”
??好像自從相識以來,她從來說不過他,明明不是那個意思他就是故意要那樣說讓你不能再接著問下去,“我說的是你大可不必報出你的名號。”
??“我樂意!”
??即墨歡一臉的無所謂,讓盧妃染沒辦法接下去繼續說這個話題。
??盧妃染想起另一件事,她笑著問:“我很好奇,你和他是怎樣的交情,可以讓你這樣的人為他兩肋插刀。”
??即墨歡仍然笑著飲酒,盧妃染是聰明,明白他若不報出名號,織銀閣必受牽連,隻是盧妃染想不通他與邀是魂之間的‘交情’。
??宣國弘文八年初,宣王重病,太醫素手無策。免朝三日,尋天下名醫救治,宣國原本平靜的暗湧一時間化為激流、風雲四起。
??瑞王府——“瑞王,如今可一爭天下!”上將軍喬卓抱拳對著這背向他的慕無涯。瑞王是他崇敬的將帥,年少將軍天縱英才。同為武將更是無比欽佩。
??“我自有分寸,你先退下。”
??“瑞王,將士們都奉您為大將軍,宣軍四十萬將士隻聽命於您,宣國除您之外無人能繼大統,望王爺三思!”
??喬卓退下。慕無涯開暗閣,步入其中,經過長長的一段階梯,是一個地下室。室內一張軟榻,三麵牆上陳列了許多書籍。
??其間,一幅畫像居中,畫上是一個白玉無華,遺世獨立的女子在賞海棠。眉目含情。這是他的母妃。他從沒見過她,從小到大也隻有這幅畫像陪著他。
??父皇說,母妃早逝,隻留下這一幅畫像。父皇疼他,寵他。自幼時起請了三朝元老吳學士來教他政史策論,前上將軍秦凱來教他排兵布陣,武藝由禁衛軍統領所教。
??他一身的本事都是父皇賦予的,他如眾多民間兒子一樣敬愛著他的父皇,盡管他不是唯一的兒子,就算眾多皇室自古多無情他也一如既往的敬愛。隻因這是他的父親,教導他成為一個頂天立地男兒的父親而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帝。
??隻是父皇從不喜歡看他的臉,好像每次一看到他,父皇就會發呆,好像看的不是他,而是另外一人。那個人為父皇不喜,他曾懷疑過是否是像他母妃,而母妃早逝父皇不願想起過往傷心事也算倫常。
??可是上次任懿軒帶回來的消息讓他心裏躑躅,所以他才不應喬卓的話。父皇難道我這二十多年都是生活在一場夢裏,慕無涯很快推翻這個想法。
??他的父皇是什麽樣的人他很清楚,一生要強,如果真如任懿軒所想父皇根本不可能厚待他。父皇,我連年帶兵征戰,馳騁沙場,捍衛宣國土地,為何您始終不立儲君?
??自從七弟羽翼漸豐,朝中大半臣子支持他繼承皇位,如今是朝堂兩派相爭,到時必有一傷。慕無涯又想起他的父皇獲得這個皇位不也是靠著自己才一步步走到今天,無論如何他都要爭。
??他的心很大,五國不和即將大亂不能將宣國交給別人,他必須拿下宣國一統山河,成就千秋基業。
??承乾宮——皇帝的寢宮,皇帝子嗣眾多。皇帝臥於病榻,各皇子爭相前來照顧。皇後樓氏一句:“太醫吩咐,陛下需清靜休養大家都散了吧!本宮在這守著。”
??雖有不甘卻沒人敢不從,一眾嬪妃早就被轟走了。現在皇子也散盡了,樓皇後在一旁仔細的照看著,皇帝一陣咳嗽“咳咳……”樓皇後趕緊幫皇上順氣,一邊說“皇上,您保重龍體!”
??說著說著又落下幾滴淚,仿佛真的急得痛心不已。皇帝哪能不知她心中所想,後宮的女人哪個不巴望著這位子。前半生為自己拚,後半生為兒子拚,他現在沒心情同她打太極直接讓人散。
??“沒事的,皇後先回吧。朕累了,歇會。”
??樓皇後還有話要說:“可是……”
??“回吧。”
??樓皇後隻好起身行禮,帶著儀仗宮女太監退下。
??宣國皇帝躺了許久才叫貼身太監:“梁由!”
??“奴才在!”站在一旁的公公應聲,手腳利落的上前給皇帝墊了兩個靠墊扶皇帝坐起來。
??“依你看,朕眾多皇兒當中誰堪當大任!”皇帝一臉滄桑,望著遠方,沒有焦點,臉色蒼白。
??“四殿下瑞王和七殿下不都是難得的將相之才。”梁由跟了皇帝幾十年,故才敢說出朝政之言。
??“無涯是我親手栽培他又行軍打仗多年,他的才能我知。無痕早年也曾行走江湖,二人皆是治世之才。隻是,若論治國當推無痕,若是平國首選無涯。”
??“皇上,您的意思是……”
??“如今五國之間群雄並起,不是個太平盛世啊!”
??“那,皇後那邊……”
??“梁由,冷宮很冷吧!”
??“皇上,您……”梁由深歎一聲“她在那裏呆了二十年啊!若不是當年我……我想去看看她,最後一次。”皇帝下榻,梁由上前為他穿戴,這世上能讓他稱自己為“我”而不是“朕”的人,怕也隻有那一位了。
??繞過雕梁畫棟的樓宇,走過亭台水榭,穿過百花擁簇,宮中最為偏僻的地方——冷宮。
??一座破舊的院落,大門都是年久失修早已關不上,裏麵的屋子都破破舊舊。往裏走,推開一扇破爛還能移動的大門,發出吱呀的聲音,一座修葺得較好的房間顯現,提名曰:靜心軒。
??梁由攙扶著皇帝,走進那扇門。二十年了,他已經二十年沒有見過她了。當初他看她那般冷漠,放逐她到這冷宮。她不曾來找過他,他亦不肯低頭,他是皇帝啊,他待她不好嗎?可是她卻始終視而不見。就這樣,二十年就過了。
??聽到聲響的靜月,以為是宣雪靈來了。開門便是:“靈兒”
??哪知是兩鬢斑白、身形羸弱的老人,身穿著普通衣物讓侍者攙著,昔日年輕的臉龐染上了歲月的風霜,麵色蒼白。她是一身素衣,雖年華老去,她的美貌不及當年,但仍是一身風韻,仍舊讓人傾心。
??“煙兒”
??“堯天”
??猶記得當初雪山之下,也是這般,她救他,自稱煙兒,他說堯天。隻是今日,道這姓名的人換了過來。
??斟一壺茶,七分滿,“皇上請!”
??“煙兒,不必稱我為皇上。”他故意換下龍袍,為的就是不顯身份。為的就是她能一如初見時對他。
??靜月並不這麽認為,她說:“皇帝始終是皇帝,不是一句稱呼就能改變。”宣王被她清冷的話一堵,竟說不出反駁的話。還是靜月自己開口緩解了越來越僵硬的氣憤,“我的孩子?”
??“他很好,文韜武略無一不精。就是放眼五國也是卓爾不群。”
??“謝謝!”靜月低吟,“當年我心已死,是你撫他成人,還給了他尊貴的身份。撫育照顧他二十多年。”即使當年他們鬧得那樣僵,可是對於她的孩子他始終沒有虧待過。
??“煙兒,若我把這天下給他,你可反對?”
??“堯天,不可!”靜月驚呼一聲,他怎麽會有這麽大膽的想法。
??“當今隻有他能擔此任,煙兒,我未枉私。他的確有這才能。”宣王不是沒有顧忌,但他好歹看著孩子長大。人品性情絕對信得過,即便將來知道真相,宣國王室還是姓慕。
??“堯天,你當知曉我心意,我不願,希望你能成全我的心願。”靜月隻願她的孩子平安一生也平凡一生,太過輝煌反而傷人最深。
??“煙兒,你真……”
??“不要。”她是發自內心的希望,沒有半分作假。
??靜月搖頭,“不要再叫煙兒,煙兒早死了,現在你麵前的是靜月。”自從入了這冷宮,她便改名靜月,從前的煙兒早已死去。
??“換個寢宮如何?”
??“你知我不喜瓊樓玉宇,還是這清幽之地雅靜。”
??宣王也不知道該與她說些什麽,略坐了會就走。
??“他叫無涯!”
??皇帝走時,留下這句話。靜月知他對她情深,撫養她的孩子,教之。如今連天下也要盡數授之。在他心裏,怕是一直以為這天下是用他的性命換來的,一直對她有愧疚。
??回宮途中,“梁由,我這一生誰也不欠,就欠她呀!”
??“奴才知道。”
??梁由雙目含淚,他何曾不知皇帝對她的情不比那人少啊!可是伊人心有所屬,用盡一切真心、計謀也得不到半分垂憐。
??“若有來生,我一定要先遇到她,棄了天下也願。”今生為了得天下失去你的情意,最後連相見的都寥寥可數。他這一生都活在與她鬥氣中,其實不過是他一人的獨角戲,她的心從未半分停留過。
??這一生,就這樣了吧!從此情仇兩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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