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興師問罪
禦花園一處無人的地方,寂將臣停下腳步,狹長的鳳眼看著身後心情頗好的小太監。“你沒有話跟本王說嗎?”
誒?江沉魚疑惑地看著他,她有話要說嗎?
寂將臣頗有深意地看她一眼,緩緩收回視線。“等你想好了,隨時可以來找本王。”
這沒頭沒腦的兩句話讓江沉魚實在摸不著頭腦。“內個,皇叔啊.……”正準備問個清楚,寂將臣又開口了。“李福祿能走到大內總管這一步,絕非表麵看上去那麽簡單。這宮中大小事務一應由他把守,想要陷害你是輕而易舉的。”
這一點江沉魚早就想到了,不過,她並不認為自己一味退讓就能讓他不對自己出手。既如此,她就沒有退讓的必要。他坑她一回,她就要反過來害他十回。
“謝皇叔提醒。”知道歸知道,感謝還是要的。
寂將臣轉身看著距自己隻有幾步之遙的小太監,見那雙漂亮的貓兒眼中滿是毫不在乎的神色,微呡的薄唇漾出一抹笑意。“明天,有好戲看了。”
這是他第一次在她麵前笑,她立時頭皮發麻全身發怵了。
皇叔他不是一向走冷硬風的麽?為毛竟然會對著她笑,還笑的這麽人神共憤?吃錯藥了?
不過,他這微微一勾唇真是好看的讓人欲仙欲死。他原就生得俊美無雙,隻是身份太過高貴,氣質太過深沉,讓人不敢直視。這雲淡風輕的一聲輕笑讓他冷硬的五官柔和了不少,竟生出一縷如春風般的和煦。
見江沉魚傻乎乎的盯著他看,寂將臣習慣性地輕挑眉頭。“怎麽了?”
“呃,內個,皇叔啊”江沉魚狗腿一笑“有沒有人告訴你,你笑起來很好看。”
下一刻,寂將臣的臉黑了。
“江、小、魚”他一字一頓嚼著她的名字。
“嗯?”
“難道本王平時很醜嗎?”
噗!江沉魚隻覺得她似乎要華麗麗的噴鹽汽水了。
傲嬌啊,原來皇叔竟然是個傲嬌男!
點頭哈腰地將某大人物送回錦華宮,江沉魚正準備抬腳開溜,寂將臣的聲音在她的身後意味不明地響起。“明天,老四會進宮。”
江沉魚微微一愣,腦袋裏下意識想到:這四王爺是衝著她來的。
寂將臣不是無聊的人,若寂無殤的進宮跟她沒有半點關係,他絕不可能跟她提起。而且,那次家宴上她能很清楚地感覺到那寂無殤對自己很感興趣。
興趣亦可分為善意或惡意。江沉魚眼前浮現出他那雙陰冷如毒蛇的眼睛,還有唇畔那冰冷薄情的笑意,迅速得出一個結論:四王爺對她絕對是惡意的興趣。
她唯一想不通的是,她跟他無冤無仇,他為什麽要針對她?還有,既然他是衝著自己來的,那麽,明天他會使什麽幺蛾子?
第二天早上
交班回來的江沉魚正睡得迷迷糊糊,就被幾個小太監從床上硬生生地拖了下來,一路押到了未央宮。
腳步才剛一踏進去,她就感到了空氣中深深的壓抑的氣息,這讓她不禁呼吸一凝,強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當她被架到帝王麵前的時候,內殿裏已經蓬頭散發地跪著兩個人。
李福祿、謹知
身為謹知的主子,江映月自然在場。依舊是一身豔麗的色彩,眉眼精致如畫,也庸俗如如花。
江沉魚尚未跪下給皇帝請安,她就已經拍桌子了。“江小魚,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設計坑害李總管跟本宮的貼身宮女。”
江沉魚一臉無辜地望向她。“娘娘,奴才不懂你的意思。”
“哼!你有膽子做,怎麽沒膽子承認了?”江映月咄咄逼人“謹知都跟我說了,就是你這個賤人把她打暈了丟進李總管房間裏的。”
“娘娘,奴才什麽都沒做,您叫我承認什麽呀?”江沉魚眨巴著貓兒眼,繼續裝傻充愣。
話說,做了壞事還敢承認的,要麽是傻子,要麽就是自信沒人敢拿他怎樣。她既不傻,也清楚自己沒有狂妄的資本,當然要矢口否認到底了。
“淑妃娘娘,本王看這小太監眼眸清靈,不像是會做壞事的人。莫非,有什麽誤會?”帝王左下方的位置,一道熟悉的男聲緩緩說道。
江沉魚微微一愣,偏過頭朝那人望去。咦,八王爺寂無笙!
於是,她朝他報以一個感激的微笑。好人啊,待她逃過這一劫,一定想辦法幫他把王府裏那群女人送走。
“八王弟真不愧是流連花叢的風流種子,怎麽,憐惜這小太監了?”八王身旁的四王寂無殤陰陽怪氣地說道。
江沉魚早知道此人會來,掀開眼皮懶懶地掃他。這種惡意中傷的小伎倆,她在很小的時候就不用了好伐。
卑鄙!
“四王兄你.……”
“好了”高坐上位的寂無憂打斷了他們的話“我們要審的是他們三人的事情,怎麽還沒開始,兩位王爺反倒掐上了?”
帝王一開口,就算是王爺也得乖乖閉嘴。於是,審訊得以繼續。
在寂無憂細心的解說下,江沉魚總算把眼前的狀況搞清楚了。
四王爺寂無殤今兒一早心血來潮進宮找大總管李福祿商量些事情,推門就看見李福祿跟謹知赤條條抱在一起。於是,整個皇宮的小夥伴們都驚呆了。
謹知哭著跟江映月打小報告,說是江沉魚打暈了她。李福祿生生擠下兩滴‘美人淚’,說自己被江沉魚下了藥。
兩個受害者口徑一致,江沉魚幾乎沒有翻盤希望。
最後,寂無憂微皺著眉頭問她。“江小魚,這件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江沉魚微微一笑,心裏已經有了計較。
“四王爺”冷冷地看著那陰冷的男子,江沉魚不卑不亢地問道:“您貴為王爺,若是果真有事與李總管商議,大可以命人請他去四王府,為何會不惜自降身價親自去下人舍那種下賤的地方?還有,身為王爺,與內務府總管走得這麽近,這樣真的好嗎?”
寂無殤麵色微微一凝,看向江沉魚的眸子裏多了一抹難以覺察的狠戾。
打蛇打七寸,這女人簡簡單單幾乎話便掐中了要害,看來是他小看她了。
新帝即位三年,根基尚未牢靠,最忌諱的便是宮中之人跟各位王爺走得親近。各位王爺裏又屬他最讓帝王忌憚。
先帝在世時,四王就已經手握皇城內禁軍兵權,在朝堂上也有眾多追隨者,可謂是競爭帝位最強有力的人選。即便是現在,朝堂裏依舊有不少人還在忠心跟隨他。如今被江沉魚紅口白牙這麽一說,新帝定然又要疑心他了。
“本王找李總管隻為私事而已。”斟酌片刻,他淡淡說道。
如此蒼白的話寂無憂當然不會相信,不過,身為帝王總是深諳馭臣之道的。清亮的眼睛掃一眼寂無殤,他語調平平地說道:“朕相信四王兄。”
此言一出,江映月看向江沉魚的臉色便掩不住得意了。小賤人,皇上根本不相信你的搬弄是非,你就好好好等死吧。後者毫不在意地淡淡一笑,我的好姐姐,你就是個蠢貨!
在這個君主集權製的時空,帝王才是真正掌握生死的人。方才她的話已經讓寂無憂對寂無殤起了疑心跟戒備,這樣一來勢必會盡力保護作為寂無殤對立麵的她。她要的就是這個結果。
貓兒眼轉向因一夜縱欲過度而虛浮不堪的李福祿,江沉魚問道:“李總管,您說是我給你下了春藥,那麽,奴才敢問一句,我為什麽要給你下藥?”
李福祿在宮中橫行二十多年,生平頭一次吃這麽大的虧,還是被人下了跟人合歡的春藥,這對一個閹人來說實在是天大的侮辱。那張老臉白了又白,終於,咬牙切齒地說道:“你記恨咱家罰你倒夜香掃茅房。”
“切”江沉魚嗤笑“李總管是在以小心之心度君子之腹嗎?事情到了這一步奴才也不怕實話實話,奴才進宮時帶了不少銀子,那夜香啊茅房啊都是花銀子請別的小太監代做的,奴才我不過是在你過來的時候做做樣子而已。再說了,淑妃娘娘之前因為八王爺的事將奴才下了天牢,奴才不也照樣以德報怨,在皇上麵前力薦娘娘侍寢。李總管認為下天牢跟倒夜香之間,哪個更要命些?”
這一番話下來,寂無憂和寂無笙看向李福祿的眼神立時變得鄙夷起來,江映月的臉色由白轉青,寂無殤則是微微皺起了眉頭。
想不到這丫頭如此伶牙俐齒,看來,今日未必能達成目的。
“江小魚”李福祿氣得老臉都扭曲了。“你強詞奪理。”
“奴才有沒有強詞奪理,李總管您心裏是最清楚不過的。”江沉魚冷笑“李總管,奴才跟你一樣,以前都是完完整整的男人。您想要男歡女愛的心奴才也能理解,可是你不能因為事情敗露就把責任推卸到奴才身上吧。你說奴才給你下了藥,可是奴才自進宮以來就沒有出過宮。進宮那一天,奴才是被您統管的敬事房搜了身的。難道您手底下的太監們連包藥粉都搜不出來嗎?”
這下李福祿瞠目結舌了,這小閹貨腦子靈活得緊,輕描淡寫的三兩句話便堵得他啞口無言了。
“咱家.……咱家看見是你下的藥。”他不死心地繼續說道。
江沉魚一副看白癡的神情。“您是大內總管,奴才隻是個無權無勢無靠山的小太監。就算存心要下藥害你,也必然會做的很隱秘,以免被你事後報複。總管大人,你說你看見我下藥,難道奴才我要上趕著作死嗎?”
見李福祿張口欲言,她又不緊不慢地說道:“奴才才剛進宮不久,大總管您就事事針對奴才,就連這一次也是一口咬定奴才。奴才也不知道是哪裏得罪了您,難道奴才無意間看到了什麽或者知道了什麽不該知道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