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唐城揮霍
薛綰就這麽幹脆地溜了,岑寧兒在綰居裏待了兩天後忽然很方,生怕至軒轅忽然就來綰居。
而岑寧兒這個人就是怕什麽來什麽的體質,果然至軒轅當天早上就來了。
“岑妃,您怎麽會在這裏?貴妃娘娘呢?”袁斌左右見不到薛綰,暗裏瞟了眼至軒轅的臉色。
至軒轅倒是淡定,像是已經預料到了。
岑寧兒嚇得跪地,她當時竟然忘了被發現的後果,皇上那麽喜歡薛綰,要命了啊,“綰綰她溜了……”
“袁斌。”至軒轅看著薛綰床鋪疊得整齊,很是別扭,綰兒在時,被窩總是亂得跟打過架似的。
“奴才在。”袁斌在至軒轅的提點下,大致知道薛綰是裝病的事,皇上廣招神醫避而不見,也不過是製造機會讓薛綰能夠出宮。
“去將端廣召來,讓他替朕治理朝政,朕身體不適,需要靜養半月。”
“皇上您怎麽了?”岑寧兒抬頭關切地看著至軒轅。
至軒轅從始至終沒有瞧過她一眼,隻是冷冷說道:“將岑妃帶回冷宮嚴加看管,不許任何人探望,但是按貴妃禮節相待。”
“多謝皇上。”岑寧兒知道皇上隻是想讓她不要泄露今天的事。
“皇上,您是要……”袁斌等侍衛帶走岑寧兒後續道:“您要去唐城?”
“綰兒一人在外,朕不放心。”至軒轅苦笑道,這丫頭是迫不及待想出宮啊。
“美人禍國啊!皇上您真的想清楚了?”袁斌有點氣薛綰,竟然裝病,還裝得那麽像,他當時真的嚇著了。
一是怕薛綰死了,雖然跟這丫頭隻相處了半月,但感情這東西說不準,不知不覺就深厚了起來。
二是怕至軒轅受不住失去薛綰的打擊,他知道自家皇上向來堅強,但架不住第一次愛人。
“袁斌,禍國的從來不是美人,唯君主能自毀家國,端廣是好孩子,如果沒有朕,他會是一個好皇帝。”
“可端廣王性子過於正直,處事上遠比不上您啊。”
“所以需要你來輔佐他,朕至多去半月,這段時間你就安心待在宮裏,別給朕惹出亂子。”
“您一個人在外,老奴不放心。”
“朕會帶上楚郇。”至軒轅看著綰居裏的擺設,薛綰雖然住了一月不到,至軒轅卻覺得好似有一輩子,“將岑妃碰過的都換新的,讓人每日打掃幹淨。”
“皇上放心,請皇上早去早回,千萬保重龍體。”
袁斌勸不動至軒轅,他若知道至軒轅會愛上薛綰,他在宮門前就會攔下她,自古君王應無情。
唉,他早該猜到皇上憋著不見薛綰,多半是故意給薛綰開溜的機會,更是做好了出宮的計劃。
作為麻煩源頭的薛綰此時在唐城放飛自我,逍遙自在,平生第一次體會到揮金如土的滋味,太爽了。
唐城真不愧是唐城,吃喝玩樂一應俱全,雖然唐城沒有皇宮華麗,但比皇宮舒服多了,隻要有錢就能做大爺。
尤其是天下聞名的天官府,銀子自然是要多少有多少,不夠直接去錢莊提錢,有官長竺這台移動小金庫,薛綰隻管吃喝玩樂。
但快樂的日子總是短暫的,程采順利出關,並且要來唐城找他們,官長竺要去接應程采,將身上的銀子全數交給薛綰,他相信薛綰在唐城能照顧好自己,隻要薛綰不去故意招惹別人。
薛綰光顧著玩,當然沒空搭理人,她包下了一間上房,每日早出晚歸不知疲倦。
由於揮金如土,薛綰很快就花光了官長竺的銀子,唐城這麽大,她上哪找師兄和師姐要銀子。
她在天官府裏根本不需要用錢,在皇宮更不用錢,而且之前都是官長竺負責給錢,所以對銀子很沒有概念,例如三錢的糖葫蘆,她直接給了小販一兩銀子,一文一個的饅頭花了一兩隻拿了十個回去。
“什麽時候天上能掉銀子就好了。”薛綰沒有形象地坐在客棧門前。
“客官要銀子?不如去賭坊試試運氣。”店小二見薛綰愁銀子,給薛綰指了一條路。
唐城的人好客又熱情,見到薛綰不高興,都圍了上來出主意。
“去賭坊不好,看姑娘小小年紀的也不會賭錢,身上帶了什麽暫時無用的東西去典當典當換點銀子吃飯要緊。”
“典當也是一時的,小姑娘穿的衣服看起來是大戶人家的,家裏是不是有在銀號存錢,可以用信物以家裏的名義去銀號取錢。”
“銀號在哪?”薛綰覺得典當十分可行,師兄帶她來唐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錢莊取錢,隻要簽個字就能拿錢,非常方便,她竟給忘了。
“巷子走到底左拐就是了。”
“謝謝您。”
薛綰屁顛屁顛地就去了銀號,銀號看起來不大,但是取錢的人不少,排了很長的隊伍。
唐城是出了名的玩樂城,在唐城處處都需要用錢,沒錢寸步難行。
薛綰從白天排到晚上,天上都掛上一輪彎月,她的前麵還有兩個人在取錢,要不是有好心的大娘分她餅吃,她都快餓死在銀號前了。
薛綰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她快撐不住了,困餓交加,以至於輪到她的時候已經半會周公了。
“信物。”
“嗯?”薛綰已經被周公強拽著下棋,隻想快點拿到錢回去把房費交了睡個大覺,將懷裏揣的弟子印交了過去,這是天官府弟子的信物。
“簽字。”
薛綰忽然清醒過來,對哦,她忘了自己不會寫字。
說來奇怪,薛綰認的字,甚至認得許多生僻字,卻連一二三四五也不會寫,像是有人在她身上強加了某種禁製。
“那個.……能不能不簽字?我不會寫字。”
“小姑娘多大了?自己的名字不會寫騙誰呢,趕緊簽名拿了錢走,你後麵還有人等著取錢。”小哥不耐煩地說道。
“可是我……”薛綰接收到小哥惡狠狠的眼神後委屈地閉上了嘴,想了想道,“能不能蓋章子?”
“行。”
薛綰將鳳印掏了出來,放印泥上沾了沾,在簽字一欄穩當地蓋了上去。
小哥一臉凶相地將紙據抽了回來,準備交給夥計兌錢,看見紅色的印字,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生怕看錯了。
在問了身旁的夥計後,忍不住上下打量薛綰,小聲地議論道,“是不是假的?她連自己名字都不會寫。”
“這玩意兒都敢造假,不要命了?萬一是真的呢?”
“可怎麽看都不像,長相太普通了,身材也很普通。”
“人不可貌相,慎重起見,喊掌櫃來?”
“你去喊掌櫃,我拖延一會兒。”
小哥將紙據交給夥計,對薛綰變得稍微客氣了一點,“您請稍等,我們夥計去叫掌櫃了。”
薛綰此時已經完全清醒,肚子餓得能吃人,“有沒有東西吃?我餓了。”
“那邊有免費點心。”小哥指著茶水間,心想薛綰手裏拿的鳳印如果是真的,他可怠慢不起。
茶水間一般隻為有身份地位的客人開放,裏麵備著精美豐盛的點心茶水,薛綰雙眼放光,在掌櫃急匆匆趕來時,滿桌的點心已經不見蹤影。
掌櫃拿到紙據的時候腿都軟了,見鳳印如鳳駕親臨,而且沒人會冒著被砍頭的風險製造假鳳印就為了到錢莊取十兩銀子。
不過懷著尊敬之心見到薛綰的掌櫃下巴都快驚掉了,這是皇後還是豬?他茶水間凡事能吃的,都被薛綰吃光了。
“不知鳳駕親臨,小的怠慢了。”掌櫃誠惶誠恐地跪下,這樣的皇後,他也不敢問,他也不敢說。
“你跪著做什麽?鳳駕又是什麽?”薛綰咽下最後一塊糕點,第一見麵下跪太客氣了吧,她需要跪回去嗎?
掌櫃腦子抽了抽,難不成真是假的?“姑娘從何而來?”
“天官府啊,我不是把弟子印給你們了嗎?”薛綰張望了一下,就這麽點東西,完全不夠吃。
“那您手裏的鳳印?”掌櫃小心翼翼地問道,按理說天官府不摻和朝堂之事,入宮為妃也基本沒可能,鳳印出現在天官府弟子手裏,算是稀罕事了。
天官府雖然是天下第一門派,但沒有什麽架子,門下弟子也都很隨和,偶爾下山遊曆需要用錢,都是從他們旗下的錢莊取錢,所以見到天官府的弟子,他們不會大驚小怪,除非是天官府的掌府大人親臨。
“軒轅給我的,你們需要簽字,我不會寫字,說是能蓋章,我就戳了。”薛綰覺得取錢真難,早知道省著花了。
掌櫃聽到薛綰非常自然地說出軒轅二字,心裏咯噔了一下,能夠直呼皇上的名諱,薛綰的身份八九不離十,就是看起來腦子好像不好使,不過皇上的口味不是他們常人能揣測的。
在確定薛綰的身份後,掌櫃親自迅速地將十兩銀子雙手奉上,他估摸著薛綰不知道憑著鳳印,她想取多少取多少。
十兩銀子是天官府讓銀號設的份額,凡天官府弟子憑弟子印來銀號領錢,每日隻能領十兩,掌府大人跟門下第一大弟子例外。
薛綰領了十兩銀子,可開心地去大吃大喝,吃飽喝足後才意識到還要交房錢來著。
對於隻認錢的客棧夥計,自然是讓薛綰打包滾蛋。
唐城是不夜城,到了晚上也是燈火通明,薛綰隻好抱著小包袱在客棧房頂上躺了一晚,唐城的夜景沒有天官府的好看。
第二天一早,薛綰腰酸背痛地醒來,瓦片太膈應人了。
“公子,剛出籠的包子嚐一嚐。”
底下開始叫賣早餐,薛綰餓得肚子一直叫,但她沒錢又不敢去吃包子,於是蹲著包子鋪邊上盯著包子直流口水。
包子鋪的老板記得薛綰,買包子出手闊綽的可愛小姑娘,老板向薛綰招手,“小姑娘餓了吧,是不是沒錢買包子了?”
薛綰點點頭。
“來,剛蒸好的肉包子。”老板自來熟地和薛綰聊了起來,“小姑娘叫什麽?一個人出來的?”
“我叫薛綰,跟師兄來的,師兄放我一個人玩。”薛綰狼吞虎咽。
“看你是沒銀子了,不嫌棄來老漢家裏住吧。”老板很是熱情,坐到薛綰邊上看著薛綰吃包子。
“不了,師兄說不可以住別人家裏。”薛綰嘴裏塞著包子含糊不清地拒絕著。
“以後要是餓了就來老漢鋪裏吃包子,綰綰姑娘之前給的銀子足夠吃上好久的包子。”
“謝謝老板!”薛綰眼睛彎成月牙,風卷殘雲地把剩下的包子吃完,老板見識了薛綰的飯量,開始後悔自己誇下的海口,這誰供得起?
吃完早飯,薛綰回過了魂,尋摸著去幹點活掙點錢,但是要去哪裏找呢?
薛綰迷茫地在唐城轉悠著,感覺他們都缺人,缺玩的人,而不是夥計。
最後晃悠著又回到了銀號前,薛綰摸摸自己沒吃飽的肚子,決定到裏麵的茶水間吃免費的點心。
“是薛綰薛姑娘嗎?”一個麵生的男人從銀號裏出來向薛綰問話。
薛綰點頭,“我認識你嗎?”
“姑娘自然是不認識我,隻是有客人吩咐小的看見姑娘要好生招待。”
薛綰不懂,不知該怎麽回話,她隻是來蹭吃蹭喝的。
“姑娘請跟我來。”男人帶著薛綰避開排隊的人群,往茶水間去。
薛綰進了銀號後見到了昨夜很凶的小哥,但是小哥現在見到她就露出和藹的笑容,轉過頭麵對其他客人就一臉冷漠,薛綰覺得心裏發毛。
“他是不是受到什麽刺激了?”薛綰悄聲問道。
“昨夜夥計不懂事,衝撞了姑娘,還請姑娘勿怪,小的已經教訓過他了。”男人憨笑著,試圖讓薛綰放下戒備。
薛綰抱緊自己的小包袱,上下打量著男人,這人怎麽笑得這麽醜……
“小的臉上有什麽東西嗎?”男人見薛綰一直盯著他的臉,不自然地摸了摸。
“沒什麽……就不要笑好嗎,嚴肅,咱們嚴肅一點。”薛綰不忍心打擊他,“您剛剛說什麽?”
“姑娘不用這般客氣,小的是這兒的二掌櫃,大掌櫃您昨夜見過了。”二掌櫃解釋道,“您是又沒錢了嗎?”
二掌櫃昨夜外出去接待一位大人物,回來時聽大掌櫃提起薛綰,便想起大人物吩咐的。
“嗯,花完了,還被趕出來了。”薛綰笑著拍了拍懷裏抱著的包袱。
“您住哪家客棧?”
“誠悅客棧,他們可壞了,隻認錢!”薛綰進了茶水間,直撲點心。
“您在此處稍坐,小的去去就回。”二掌櫃吩咐身邊的夥計好生招待薛綰,要什麽給什麽。
二掌櫃走後,薛綰迅速消滅了所有食物,吃幹抹淨拍拍屁股取了錢準備走人。
夥計卻攔下了她,“姑娘,二掌櫃還沒回來,您再坐坐。”
“我要去把房錢付了先,如果他要見我就自己去誠悅客棧找我吧。”
薛綰就是要走,小夥計哪敢再攔她,隻好趕緊去找二掌櫃。
薛綰拿了錢美滋滋得要回去住上客棧,哼,誠悅客棧的店小二一點都不通情達理,她就去住對麵的誠心客棧,氣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