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兩個希望
第一百二十三章兩個希望
甘小梅眼眶一紅,哀聲道:“娘,是那什麽叫鬼影子的人告訴你的?”
“不錯!”
“他搶了周靖的血心,就是為了搬弄這番口舌?”
血穀主人卻道:“孩子,他是對的,這是他的苦心,你該感謝他!”
甘小梅和周靖同時一震,他們本來以為林中人不懷好意,卻沒想到血穀主人這麽說,甘小梅道:“他目的何在?”
血穀主人道:“他求我幫他解開你父親被害之謎!”
甘小梅訝異道:“謎?”
血穀主人道:“不錯,你父親已練成天下第一的金剛不壞神功,照理無人能予以殺害,可是,他死了,武林中誰具有這種不可思議的身手,能摧毀一個練有金剛不壞神功的人?沒有,可以武斷地說不會有,然而,你父親被害了,這便是謎!”
甘小梅含蘊在眼中的淚水,終於滾落粉腮,悲聲道:“娘,您覺得有何內情?”
“我一樣無從想象!”
“娘,女兒誓必找出凶手,為父報仇!”
“孩子,你得先做完一件事!”
“什麽事?”
“務必要尋回你的哥哥!”
甘小梅登時粉麵慘敗,嬌軀簌簌發抖,她的心碎了,她哥哥甘江早已不在人世了,然而,她怎麽敢說出來呢?
周靖心頭巨震,幾乎站不穩身形,額角頓時現汗,目光朝甘小梅瞟了過去,甘小梅微一擠眼,示意他鎮靜。
“孩子,怎麽不說話?”
“娘,我已盡了最大的力量尋找,可是……”
“可是什麽?”
“毫無端倪!”
血穀主人的聲音淒哽了:“孩子,你必須找到他,一個月之內我必須見到他,一個月,記住!”
“娘……”甘小梅聲音發抖。
血穀主人道:“梅兒,娘為了兩個希望而活到今天,我不能喪失最後一個希望,否則死不瞑自!”
甘小梅淚水顆顆而下,她能說什麽?她能為這世間最不幸的女人——她的母親,做些什麽?
周靖顫栗了,雖然他不能看到血穀主人的麵目,但他想象得到她麵上的表情一定使人不忍卒睹,這是人生的哀歌,也是絕望的呼喚。
他知道所謂兩個希望,一個是丈夫——玉麵無敵甘祖年,另一個是愛子甘江。
丈夫死了,第一個希望破滅。於是,她盼望著第二個給她生之力量的希望。但她怎知道她的第二個希望己早落空了呢?如果,當她知道甘江的死訊,她還能活下去嗎?
甘小梅盡量把聲音裝成平和地道:“娘,我會盡力……”
血穀主人強調道:“孩子,娘說一個月!”
甘小梅芳容一慘,道:“娘,為什麽一定要限令一個月?”
一陣可怕的沉默,血穀主人的聲音才又響起:“孩子……娘度日如年,一個月的時間,在我來說太長了……”
甘小梅芳心盡碎,她再也無法控製自己,哇地一聲痛哭起來,她能說什麽呢?她的哥哥甘江永遠也尋不回來了,她知道母親話中之意,暗示著生趣已絕,可能活不了一個月,這是斷腸的聲音啊!
周靖此刻無法說出心裏的感受。
他覺得那些話不象是出自名傾武林的血穀主人之口,那不象是一位天下屈指可數動物武林名宿,而是象一個平凡的遭遇奇慘的女人,發出絕望的哀鳴。
但他對血穀主人與玉麵無敵甘祖年之間的真正關係,以及如何演變成目前這種態勢,有如霧裏看花、模糊不清,他隻看到了一個表麵的影子,其餘仍然是一個猜不透的謎。
甘小梅止住悲啼,頹然地道:“家母去了!”帶雨梨花之容,倍覺楚楚動人。
甘小梅剛止住淚水,又告顆顆滾落。
“弟弟……”隨著這一聲悲喚,她象一個無助的女孩子,撲向周靖懷中。
周靖一陣麵紅耳赤,心頭加速亂跳,但他不忍推開她,因為她正在極度悲傷中,隻得輕輕地拍拍她安慰。他沒有軟玉溫香的感覺,因為悲哀的氣氛已統治了一切。
甘小梅抽咽了一陣之後,輕輕掙出周靖的懷抱,粉麵上飛起了兩朵紅暈。
周靖也在刹那之間,似乎領略到了某一種意味,俊麵一陣灼熱,心也在此刻劇烈地跳蕩起來,他甚至不敢對她直視。
“弟弟,我……”
“姐姐有話但說無妨!”
“你讓我叫你弟弟,永遠的?”
“當然,我與義兄……”
“你不會遺棄我?”
“遺棄,什麽意思?”
“比如說,有一天,你……你不再叫我姐姐,你遠遠地離開了……”
周靖若有所感地心頭一震,道:“不會的!你永遠都是我姐姐!”
甘小梅忽道:“你永遠愛我?”這句話低得幾乎無法聽清,螓首隨著垂到胸前。
周靖登時不知如何回答,他甘小梅天仙化人,有誰能拒絕得了?但不知為什麽在她麵前,周靖總有一種自慚形穢,不敢褻瀆的感覺,從未有非分之想。而且昔日未婚妻易秀雲雖然已經決裂,但他也難以這麽快從那段感情中走出來,愛上別的女人。
他又想到恨世魔姬的畸戀,那用生命維護她的神秘女子黃小芳。
周靖心亂如麻,故意裝作不懂地道:“會的……你永遠都是我的姐姐。”
甘小梅抬起頭來,神情又是激動又似有些失望,但作為女孩子總不能進一步直白吧?隻得道:“弟弟,我們出穀吧!”
周靖愕然道:“什麽,出穀?”
“是呀!”
“你不進去看看令堂大人?”
“不用!”
“為什麽?”
甘小梅道:“你沒聽見家母說的,一月之內,必須尋到家兄……”說著,一副泫然欲泣之態。
周靖劍眉緊蹙,道:“這……”
甘小梅道:“我們出去再談!”
兩人出了秘徑,來到峰腳之下,周靖迫不及待地道:“姐姐,這件事的確棘手,如何向令堂交代呢?”
甘小梅淒然道:“我不知如何是好!”
周靖道:“不如把實清向令堂稟陳?”
甘小梅搖頭道:“家母……受不了這打擊,她為了家兄而苟延生命……”
周靖道:“我是否可以知道得稍多一點?”
甘小梅沉思了片刻,才點了點頭道:“家母是個情海斷腸人,遭遇奇慘、生趣早失,隻是為了使血穀一脈能延續下去,她苟延到了現在。她的希望全部寄托在家兄身上!”
周靖問:“義兄甘江何以會離開血穀?”
甘小梅皺眉道:“這……我該怎麽說才好,家醜不可外揚………”
周靖見狀,也不強人所難,道:“姐姐既有難言之隱,不說也罷!”
甘小梅卻道:“不,我要告訴你,不過,我也是略知梗概,詳情不甚了了,因為當時我尚在繈褓之中,隻在事後隱約聽到了一些……”
周靖詫異道:“如此說來,姐姐沒有見過令尊之麵?”
甘小梅粉麵一慘,道:“沒有!”
周靖哀歎一聲道:“這確是可悲之事……”他既是為甘小梅,也是為自己而發,事實上他也從未見過親生父母之麵,甚至不知道他們是誰?而現在連養父霸王鞭周公鐸也不在了,他已經徹底成為一個孤兒,這無疑是可悲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