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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打劫

  三個月後,寒冬終於姍姍離開了。


  溫暖的陽光揮灑在殘破的野牛城中,城內積雪融化的差不多了,雜草和樹木也都紛紛抽出了青芽。


  “踢噠、踢噠。”寂寥的城內響起一串悠然的馬蹄聲,一個穿著黑熊皮襖的彪形大漢,騎著一匹獨眼老馬,悠閑在走在街道上。


  這個彪形大漢就是幾個月前到訪的盜匪,在城中沒有掠奪到任何東西,還留下一塊臘肉。


  “你找誰?”盜匪的背後突然傳來詢問聲。


  他轉過臉,著見一個穿著無袖馬甲,拿著獵槍,扛著一隻麅子的英俊青年。


  “你是誰?”盜匪睨視著青年,見他臉上沒有一絲怯意,不由心生怒火。


  “這是我的城,誰允許你私自進來的?”說著薑峰丟下麅子,端起獵槍,黑洞洞的槍口,直指盜匪腦門,凜聲道:“下馬!”


  聞聲,盜匪心中不由大驚,一直聽說野牛城的城主是一個瘦了吧唧、渾渾噩噩的廢物,可眼見的家夥不僅英氣十足,體格標準,還有一足讓人不可小覷的氣勢。難道上次李鍾是騙他的,還是這三個多月薑峰發生了蛻變?


  “嗬嗬,原來是城主大人,我們是朋友,請不要動怒。”盜匪臉上立即浮現出笑容,乖乖地從馬背上下來,客氣地說道:“上次我來時你不在,和你的仆人聊了一會,還給他留下一塊臘肉呢,他和你說起我了嗎?”


  薑峰收起獵槍,眼中警惕逐漸消失,神色緩和道:“原來是你啊。”


  “這次路過,閑著沒事,就到城裏轉轉,想找你的仆人聊聊天。”盜匪四顧一眼,道:“他人呢?”


  “三個月前去世了。”薑峰彎下腰,將麅子扛起來。


  “哎,在這蠻荒之地,死個人比死隻螞蟻都容易,城主大人也別太難過。”盜匪安慰道。


  這三個月,薑峰一直覺得頭頂籠罩的悲傷陰影,還有揮之不去的孤獨,他唯一的解決辦法,就是打獵和鍛煉自己的體格。


  現在他心境逐漸平靜了,但一提到李鍾,心中還是不免刺痛。


  “鍾叔雖然不在了,但城中還有我,有酒,有肉,今晚留下來喝酒?”薑峰邀請道。


  “嘿嘿,有酒有肉,我怎麽能錯過呢?”盜匪臉上旋即笑開了花。


  傍晚,薑峰就在街道上升起一堆篝火,將獵來的麅子烤了。這三個月他獵獲了不少獵物,除了自己吃,還在劉氏那換了不少生活物品。


  “城主大人,來,我敬你一碗!”盜匪端起酒碗,沒等薑峰開口就咕咕地喝下肚。


  “來。”薑峰同樣一口氣把碗中酒喝完,然後起身走了幾步,站在一堵殘牆邊,脫下褲子邊尿邊說道:“酒也喝了,肉也吃了,現在能說說你的目的了?”


  “城主大人真是聰明過人呐。”盜匪笑著說道:“我的職業你是知道的。”


  “知道,劫富濟貧嘛。”薑峰醉醺醺地走回篝火坐,撕下一條麅子腿遞給盜匪。


  “對,劫富濟貧。現在開春了,附近幾條官道的商隊也開始出現了,我本想來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撿點漏子。”盜匪笑道。


  附近的官道都是野牛城修造的,大部分已經被毀,但還有幾條可以行駛車隊。


  “你劫便是,不用通知我。”薑峰說道。


  “您也知道,但凡出現在荒野中的商隊,基本上都有獵師級保鏢,我單槍匹馬去搶,無異於雞蛋碰石頭。”盜匪語氣變得更加客氣了:“我尋思著,能否借你的名頭,收點過路費?”

  “我有什麽名頭?”薑峰苦笑道:“野牛城城主說出來嚇人嗎?恐怕會笑死人吧。”


  “大商隊我當然不敢碰,但柿子總是有軟的嘛。”盜匪邊吃邊笑道。


  “可以,借去吧。”薑峰隨意地說道:“如果能嚇到人的話,記得給我分點。”


  “當然,你七我三。”


  “聽你的意思,我還得出力?”薑峰問道。


  “我一個人恐怕氣勢不足,如果有人陪我一起,成功機率可能更高一點。”


  “開什麽玩笑,我一個堂堂城主,要相貌有相貌,要智慧有智慧,和你一起去幹那麽沒前途的勾當?”薑峰拒絕道。


  “城主大人當然不用親自出馬,多掉價呀,但是您可以和我一起冒充城主侍衛啊。”盜匪賊兮兮地笑道:“說句冒犯的話,除了我和少數幾個人,也沒人見過您的真容吧?”


  “不去,我現在有吃有喝,不幹那種事。”薑峰說道。


  “您想一輩子守著這座空城,天天以打獵為生?”盜匪誘惑道。


  “當然不是。”薑峰借著酒勁說道:“別看這座城現在是一片廢墟,老子遲早要它複興起來!嗯,現在隻差一個機會。”


  “如果搶到大量金子,您可以買酒買食物買女人和所有想要的一切,到時還愁沒有人來,居住的人多了,你才是一個真正的城主。”可以看出來,在盜匪的心中,薑峰還不是真正的城主。


  薑峰沉默了。


  城中無人,他算什麽城主,又談何複興?說白了,這一切的基礎,還是金子!

  “機會不能等,需要自己創造。”盜匪繼續慫恿道:“再說了,你隻需要拿著獵槍,站在一旁就可以,其它的都交給我,幹這一行,我是行家。”


  薑峰給自己倒了一碗酒,默默地喝完後,站了起來。


  “城主要去哪?”盜匪急忙跟著起來。


  “睡覺。”薑峰說道:“明天一早,去搶劫。”


  …………


  翌日。清晨。


  朝陽尚未升起,荒野中吹著料峭的微風。


  在一條離野牛城較遠的、由青石鋪造的古道邊,有一叢茂密的灌木,薑峰就潛伏在後麵。他穿著一身青色布衣,蒙著麵,背著獵槍。


  雖然野牛城已淪為廢墟,但他不願它再變成笑柄,故而選擇裝扮成盜匪,直接搶劫,不整那些虛頭巴腦的。


  “不以收取過路費名義,那就真的搶劫了。”穿著黑熊袍子、背著精鋼刀的盜匪,趴在薑峰身邊,道:“上來就搶,搞不好會死人的。”


  “你是盜匪,還怕這個?”薑峰強裝鎮定地說道,其實內心已緊張得一塌糊塗了。


  “我自然不怕。”盜匪嘴硬道:“隻是我這人心善,一般不喜歡見血。”


  “要不這樣,咱們盡量不要招惹那些狠角色,隻選一些富有的好欺負的商隊,如果能恐嚇到那最好,恐嚇不到咱就撤。”薑峰提議道。


  “嘿嘿,你很有當強盜的潛質。”盜匪笑道。


  …………


  日上三竿,生機盎然的荒野上,響起一串呼嚕聲。原本滿心緊張又亢奮薑峰,在漫長的等待無果後,竟趴在灌木叢後睡著了。

  “快起來!”盜匪突然大叫一聲。


  “怎麽了?”驚醒後,薑峰急忙擦了一把口水,抓起獵槍,慌張地說道:“大魚來了?”


  “狗屁!”盜匪一臉驚恐地說道:“快逃!”


  這時兩裏開外的石道上,出現一支浩浩蕩蕩的商隊,光是侍衛就有八九十個,個個穿著戰甲佩戴刀槍,陣勢龐大威武。


  薑峰見狀,也沒有多言,直接和盜匪一起逃之夭夭。


  “在這蠻荒之地,根本沒有律法和規矩,一旦護商的侍衛發現有可疑人物,根本不會多問,上來就是拔刀相向。在他們眼中,我們不過個兩個小蟊賊,殺我們比殺小雞還容易。”盜匪躲得遠遠的,悻悻地看著商隊離開,道:“還好我們逃得及時。”


  “幹你們這行真不容易啊。”薑峰感歎道。


  “誰說不是呢?但是我不能放棄,堅持總有回報。”盜匪說道:“皇天是不會辜負有心人的。”


  薑峰點頭讚同,可又覺得怪怪的,一個盜匪說出這麽勵誌的話,他還真適應不了。


  “回去吧,繼續等。”


  他們重新回到灌木叢後,結果又等到了一支幾十人規模的商隊,隻好再次逃走。


  “今天就到此為止吧。”苦等一天再度逃跑的薑峰,望著西邊紅彤彤的斜陽,道:“我都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再等等。”盜匪固執地說道:“大魚總是在不經意出現。”


  “當個盜匪還悟出這麽多人生哲理?你真行。”薑峰搖頭說道:“你先在這等著,我去打隻兔子烤了吃。”


  約一個小時後,夕陽已垂到天邊,即將沉入地平線,沉沉的昏色緩緩四合。


  薑峰扛著獵槍,提著一隻野兔,叼著卷煙,走了回來,卻吃驚地看見,盜匪攔住了一個騎毛驢的老頭。


  青石古道上,停著一頭蔫不拉幾的老毛驢,驢背著騎著一個穿著黑紫袍的老頭。


  那老頭很瘦,頭發像枯草一樣稀疏,沒有胡子,長著花白的掃把眉,醉醺醺的,仿佛隨時都能從驢背上摔下來。


  “老頭,老子說話你聽見沒有?”盜匪拿著精鋼刀,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


  “你他娘的等急眼了吧?”薑峰見狀立即走上前去,氣憤地阻止道:“這個老酒鬼身上能有幾個銅板,劫他有什麽意思?”


  “滾一邊去!”孰料,盜匪竟然揮起鋼刀,直指薑峰腦門,凶惡地喝道:“你這個掃把星,窩囊廢,少給老子裝仁慈,在這凶獸遍地的鬼地方,好人都爛成白骨了!要想活下去,必須要狠,要凶!”


  “嗬嗬,他說的對。”驢背上的老頭,醉醺醺地笑道:“好人都爛成白骨了,惡人卻坐上了王位。”


  “少給老子整這一套!”盜匪轉邊指著老頭,道:“快把身上值錢的東西拿出來,不然的話,老子就剁了你的驢頭!”


  “剁吧。”老頭看著屁股下的老毛驢,慫恿道:“我一直想吃它的驢肉,但它皮太厚,普通刀子剁不動。不過,我看你身體健壯,孔武有力,應該可以試試。”


  “他娘的,嘲笑老子是吧?!”苦等一天沒有收獲的盜匪,原本就一肚怒氣,眼下又被這個醉老頭嘲諷,不禁雙目暴睜,揚起手中寒光凜然的鋼刀,照著老毛驢的腦門,狠狠地劈了下去。


  “咣當!”

  隨著一道金鐵交鳴聲響起,鋼刀仿佛劈在鋼板上,迸射出一串激烈的火星。


  盜匪被震得虎口迸裂,刀刃也卷了,但是老毛驢的腦門上,卻沒有一絲刀痕,甚至連驢毛都沒斷一根。


  “嗬嗬,你的刀也不行啊。”老酒鬼笑道。


  “老子是在做夢嗎?”盜匪看了看自己流血的虎口,又看了看蔫不拉幾的老毛驢,一臉茫然。


  薑峰也懵了。


  老毛驢挨了一刀後,才意識到眼前這個人要殺它,於是它緩慢地轉過身,將屁股對準盜匪。


  “什麽意思?”盜匪拿著報廢的鋼刀,不解地看著驢屁股。


  “它要踢你,快逃吧。”老酒鬼悠然地說道。


  可是他話剛落音,老毛驢就緩緩抬起屁股,雙蹄彎曲蓄力,然後在盜匪的疑惑目光下,閃電般地踢在他的腹部。


  “嘭!!”


  薑峰沒有看清它是怎麽踢人的,隻感覺到一股極強的威懾力襲過,而後盜匪的腹部就像被炮彈擊中般,轟然爆炸出一團血霧!

  盜匪的內髒、骨骼、皮肉等,全統碎成了肉糜,混雜在血霧內,四濺飛射!但他肚臍以下的身體,卻依然站在原地,胸口以上的身體,也保持完整,血腥地墜落在他的腳前。


  簡單地說,強盜的上下部分的身體都在,隻有中間的身體被踢成了血霧!

  薑峰瞬間被嚇傻了。


  這是一種什麽力量?為何能把人轟成這樣,卻保留上下兩截屍體完整?但可以肯定的是,這頭驢把千萬斤力量摜出去,卻沒有散逸出一絲一毫,不然盜匪的下半身也不會屹立不動。


  這個對力量把控的程度,顯然超出了薑峰的認知!


  血霧和肉糜濺得薑峰滿身都是,令人作嘔的溫腥味充斥在鼻腔內,他渾身汗毛聳立,思維和心跳都被嚇停止了。


  老毛驢踢死盜匪後,悠然走到他麵前,轉身,緩緩抬起屁股,雙蹄彎曲蓄力,一股恐怖的威嚇力幽然籠罩過來。


  此刻,薑峰根本無法移動雙腳,隻能站以待斃。這一瞬間,體驗到一種極度難受的感覺,就像是死神的雙手緊緊掐住他的喉嚨,令他窒息,絕望,萬念俱灰!


  “住手。”


  關鍵時刻,老酒鬼的聲音悠然響起,老毛驢即將踢出的恐怖雙蹄,猛然停滯在空氣中。而後,它緩緩地落下雙蹄,醞釀的千萬斤重力,隨即化成一圈的清風,無聲地席卷在古道兩邊的草地上。


  “真是老眼昏花,竟然連大名鼎鼎的不死鳥都不記得,你不怕他將來殺了你涮火鍋?”老酒鬼嗬嗬笑著爬下驢背,卻狼藉地摔了一跤,然後掙紮著爬起來,蹣跚地走到薑峰身前,拱手說道:“九少主,還記得老夫嗎?”


  薑峰咽了下口水,思維和身體一樣,都處於僵硬狀態。


  “六年前,我在野牛城受到你爹盛情款待,還抽空指點你兩招呢?”見薑峰神情恍惚,老酒鬼遺憾地說道:“看來是不記得了……嗬嗬,經受如此大劫都不死,你還真是不死鳥啊!”


  薑峰仍僵著身體,沒有回答。


  “我身上也沒有什麽值錢東西,隻有這個酒葫蘆還不錯。”老酒鬼從腰間摘下一隻紫銅鑄造的酒葫蘆,遞給薑峰:“裏麵還有半下酒,你要是手頭緊,把酒喝完,找個識貨的人,把它賣了,也能換到不少酒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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