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華延搶過華順手中的紫砂壺給自己倒了杯茶，翹著二郎腿躺在華順辦公室的沙發上。
“爸，上年公司利潤多少？”
“不到八億，還不夠你花兩年。”
“怎麽那麽少？”
“錢收不回來了。”
“為什麽？誰借的？在哪裏？我帶人去收拾他，我就不信收不回來。”
“砍你個頭，我借了兩億給一個老朋友，上個月他心髒病發走了，媽的，等老子上門去參加他的葬禮的時候，才知道他那些兒子帶著他的錢滾美國去了，連他們親爹的葬禮也不管了……哎，我和他認識二十多年了，收不回來就算了……”
“爸……”華延安靜了一會，走到華順身旁坐下來，輕輕拍了拍華順的肩膀，“爸，你放心，等你老了，你兒子養你。”
“我現在已經老了，你這頭蠢驢滾回辦公室去，再敢請假我剝了你的皮，上個月你請了二十五天假是吧？華太子你威風了，別人一個月工作二十六天，你倒好，為了一個女人請了二十五天假，我真想打斷你的腿，如果不是老子給你開了這間公司，你這頭蠢驢上街連西北風也喝不到。”
“爸，你怎麽這麽凶？我還是不是你親兒子了？”
“你是我從垃圾桶撿回來的，現在滾回垃圾桶裏去吧。”
“哼，絕對不是親生的，我要換個年輕點的帥點的脾氣好點的華順當我爸爸。”
華延站起來，順手拿起華順的手機，快速瀏覽一遍手機相冊，手機裏沒有懷孕的女人的照片，未來沒有人和他搶奪家產，他就放心走了。
華延回到病房裏，看到北愛拿著自己的手機，才想起來她可能聽到了他說的話和公司的機密。
“你聽到了什麽？”華延搶過自己的手機，北愛粲然一笑，爬起來撲進華延懷裏，那一刻他就愣住了，她的呼吸像一顆糖一樣黏著他的懷抱。
“小孩……”華延低下頭，替北愛把頭發掖在耳後，輕輕擦去她額頭上的汗水，想要永遠留住她久違的親切而熟悉的擁抱，親切得就像老夫老妻一樣。
她很久很久沒有這麽抱著他了，就算她偷聽到他的公司機密又如何，他的靈魂都是她的了，他沒有一點辦法。
“華延大哥哥，我都聽到了。”
“乖，不要說出去就好……”
“你以前為什麽不告訴我？”
“告訴你……”
華延苦笑了一下，習慣性抱著北愛坐下來：“小孩，你想知道什麽？華延大哥哥全都告訴你……如果你想知道我有愛你，我也可以告訴你……”
“好吧，我想知道，華延大哥哥你有多愛我？”
“小愛，送給你。”華延拿出一台手機送給北愛，和他的手機一模一樣。以後她和他用情侶手機，她用他以前的手機號碼，這樣她就不會和他不想聽到的人打電話。
“阿延……”她很久很久沒有這樣叫他，他以為自己幻聽。她變得那麽聽話，依靠著他的肩膀輕吻他的側臉。以前隻是他一個人這麽主動，主動久了心早就累了。
“華延大哥哥，你為什麽不告訴我許情威脅你？”
“他……”華延好不容易想起手機裏的錄音，幸好忘了刪掉和許情的錄音。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也是他愛她的證據，她相信他的證據。
“小愛，你愛上別人，我有什麽辦法？”
華延輕輕捏了捏北愛的臉，北愛顯出委屈而無辜的模樣。每次她犯了錯就是這樣無辜可愛的模樣，讓他心甘情願相信是他的錯而不是她的錯，他說的假話。
仗著他愛她，她可以隨意透支他的信任，他都相信她。
“我……我……”北愛咬了咬嘴唇，想說什麽不敢說出口，不知不覺就哭了。華延頓時慌了，一遍遍輕吻北愛的臉龐，聲音久違的格外溫柔：“小愛，你想要什麽？我有的全都給你。”
“我可以嫁給你嗎？”是他幻聽嗎？不是，從她口中真實說出的話令他的靈魂為之一顫，這樣算是她向他求婚嗎？
“你……在求我嗎……”
“我求你，阿延，我求你，我可以嫁給你嗎？”
“可以，小愛，兩年後我娶你。”
她向他求婚，真的，用當初他給她買的價值上億的十二克拉鑽戒向他求婚。當著他所有朋友的麵，他沒有像她當初拒絕他一樣拒絕她，她雙腿跪在地上的模樣和那時的他一樣傻。他的尊嚴可以不要，名聲也不要，臉也不要了，他想要她。
華順眉頭緊皺一言不發，他的兒子就快要娶媳婦了，他就快要有孫子了，他的顏麵沒有了，他想掐死他們，他們簡直在丟他的老臉。
華順回想起那時北愛拒絕華延的求婚跟著別人跑路的場景，成了第二天的頭條丟盡了他這個父親的老臉。真是個天大的笑話，兒子不要臉老子還要臉呢，莫非華家的豪門是黎北愛想進就進想出就出的？
“華延……你怎麽就這麽沒骨氣，為了一個女人丟盡我們家的臉……”
華順在心裏罵著華延，華延什麽也聽不見，眼裏隻有北愛。她穿著絕美的婚紗如花兒般綻放在他懷裏，他知道，從今以後她是真的屬於他一個人的了，哪怕他的朋友都在看他的笑話，他隻要她愛他。
那個人是許情，華延看到，許情站在角落裏像看笑話一樣目不轉睛望著北愛，張開嘴巴和華延說了些什麽。
北愛不敢轉過臉去看許情，華延模仿許情的唇形，終於聽懂了許情的話，他和他說：“我睡過的女人好玩嗎？”
華延握緊拳頭，向保安使眼色。就在保安要趕許情出去的時候，華延清楚地看到，許情鬧著玩兒似的向北愛伸出了手。
“華延大哥哥，我愛你。”北愛突然叫了華延一聲，輕輕握住華延的手，抱著他如拳頭般堅硬而倔強的世界，心疼他總是裝作若無其事的脆弱模樣。
“是嗎？”華延輕聲問，像不相信自己一樣不相信北愛的話。她不是第一次騙他，他不是第一次選擇相信她。
三年了吧，她用了三年學會主動吻他，他等她學會主動等了三年。那麽熱烈而癡迷的吻，似回憶的光芒般絢爛而傷人。
記得第一次遇到她的場景，青澀而單純的她背著書包闖進他堅硬而冷漠的世界裏。捂著她的眼睛帶她慢慢走出不可告人的董事長辦公室，他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放心把公司機密告訴她，也許是因為他太單純太相信她給的愛情。
也許他的朋友會覺得他很奇怪吧，他是娛樂至上金錢第一的娛樂圈一道異樣的風景，二十年第一次愛上一個人。可是很多人不是一輩子都沒有愛過嗎？
這城市的風總是很大，孤獨的人總是晚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