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全都是血，閉上眼睛睜開眼睛都是血，還有那枚被她遺棄的十二克拉的戒指。他感覺自己在做夢，不然他怎麽會這麽愚蠢愛上她。她成功挑戰了他的底線，從這一天起他沒有底線了。
手術過程不過幾分鍾，雖然他是這間醫院最大的股東，但他依然戴著口罩用別人的身份證替她繳了費，銀行卡輕輕一刷又是幾萬塊錢，他感覺他賺錢的速度已經抵不過把錢花在她身上的速度。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怕她身敗名裂失去一切，可能是想用她賺錢吧。明明他恨她很久很久了，每一個無眠的夜裏都想掐死她。他花了上千萬用一天布置好皇宮般豪華的求婚現場，但是她跟別人走了，讓他的所有朋友看了他的笑話。
拿什麽去原諒從前。
時光，它為什麽又走了。愛情，它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好疼……”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北愛急速的無助的呼喊吵醒了華延。他和她隔著十厘米距離，像是隔了天涯。
有時候，他承認，這輩子也不想一廂情願伸出手抱她。但是他每每情不自禁伸出手，就像今夜這樣，一把將她擁入懷中，打開燈看到似曾熟悉的麵孔，她好像他的未婚妻。
“小愛，怎麽了？”華延還未睡醒，朦朦朧朧中看到北愛的額頭全是汗，在冬季寒氣還未消退的深夜裏，她的手心都是冰冷冰冷的。
華延掀開被子，赫然看到全是血。從哪裏來這麽多鮮紅的血染紅了純白的床單，他不相信那些血是從她虛弱的身｜體裏流出來的，更寧願是從他心裏流出來的。
“小愛，等我，乖，不要怕，有我在……”
華延急得連鞋子也來不及穿，也忘了披外套，跑出病房叫來醫生護士，焦急的聲音響徹幽靜的走廊。人生第一次如此不修邊幅，他忘了。
“小愛……”華延愣在手術室門口，眼睜睜看著北愛被推進去。
有那麽一瞬間，他想到，如果可以的話，他娶她嫁給他，他不會再讓她打胎。但是下一秒他就否定了這種愚蠢的想法，她打掉的孩子是別人的又不是他的，他在心裏嘲笑自己多管閑事做什麽呢。
於是他就那麽赤腳站在深夜的手術室門前，一站就是兩個小時。忘了自己沒有穿鞋子忘了痛沒有了知覺沒有了自我。等她從手術室裏被抬起來的時候，他卻昏了過去。幸好那時她剛剛睜開眼睛，看著他在她麵前昏過去。她才記起，這個有著非凡毅力不懈執著的男人看起來好熟悉，他好像她的未婚夫。
“華延大哥哥……”是她在叫他嗎？應該不是，夢裏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個人在黑暗裏走來走去，走來走去，尋不到她的身影。
“小愛，你在哪裏？”華延開口喊，下一秒他就醒了，她就在他的麵前。他終於清楚聽見她和他說：“華延大哥哥，我在這裏，你剛才叫我的名字……”
“沒有。”他才不承認在夢裏喊她的名字被現實中的她聽到，那麽丟人的事情。因為，他好像不是她的未婚夫了，她拒絕了他的求婚，還跟別人跑了。
“可是我聽到了。”
“你幻聽，我睡覺了，不要吵著我。”華延假裝閉上眼睛，臉部傳來格外輕柔的感覺。很久很久了，她很久沒有這樣主動吻過他，他再也狠不下心推開她。
“你認錯人了……”華延轉過身去，背對著北愛。於是這個調皮的孩子伸出手，戳了戳他的後背。
“華延大哥哥，要是你不轉過身來，我就不能抱著你了。”
“你用得著抱著我嗎？你不該去找你的情哥哥嗎？你是影後，他是身家百億的隱形富豪，我太窮了，我養不起你這個大明星，你認錯了人，別指望從我這裏拿到一分錢。”
“可是……華延大哥哥，你剛才和我簽了年薪六千萬的合同……”
“被我撕了，離我遠點。”
“小孩，不要生氣了，乖，華延大哥哥你生氣的好像小孩子啊好可愛……”北愛輕輕拍了拍華延的肩膀，撓了撓他的脖子，還摸了摸他的頭發。
華延終於忍無可忍轉過身來，撞上北愛格外無辜而期待的眼神，很輕很輕的一個吻卻格外諷刺：“黎北愛，你就是這麽勾引男人的嗎？”
“因為你是華延，所以我要勾引你。”
“不要臉。”華延冷冷地說出這三個字，北愛安靜了一會，摸了摸華延的臉，像懶懶的樹袋熊一樣不肯再動，這樣比較舒服。
她在他眼前的每一秒鍾，都在透支他的耐心他的信任他的底線。抱著一個安穩的世界一夜安然沉睡，她不可能放開他了。也許是因為她太了解他，他才會在心底嘲笑自己為什麽遇見她之後變得這麽容易心軟這麽喜歡自作多情。
初春淒冷的晨光像是分離的前奏，他要去上班，她躺在病床｜上可憐巴巴看著他。那一刻，他走不動了，恨自己不會分｜身術。
華延把自己的手機留給北愛，兩張電話卡開了短號，伸手就把許情送給北愛的手機扔進垃圾桶裏。
“黎北愛，以後你用我的手機。”
“可是……那你用什麽？”
“我有很多……”
華延想了想，出門前回過頭，微笑著和北愛說：“我有很多女朋友。”“哦……”她應了一聲，五分鍾後他捧著早餐回來了。
他果然是在逗她，他這樣癡情的人怎麽可能有很多女朋友。這一天裏他八小時抱著她，八小時和她通電話，八小時逗她開心，第二天醒來重複今天的事情。
有時候他很忙，看到客戶來了，他才收起手機，保持通話把手機放在口袋裏，什麽也不和她說，客戶走了再拿出手機，忘了這樣會讓她偷聽到公司的機密，包括他和他爸爸的談話。
華延搶過華順手中的紫砂壺給自己倒了杯茶，翹著二郎腿躺在華順辦公室的沙發上。
“爸，上年公司利潤多少？”
“不到八億，還不夠你花兩年。”
“怎麽那麽少？”
“錢收不回來了。”
“為什麽？誰借的？在哪裏？我帶人去砍他，我就不信收不回來。”
“砍你個頭，我借了兩億給一個老朋友，上個月他心髒病發走了，媽的，等老子上門去參加他的葬禮的時候，才知道他那些兒子帶著他的錢滾美國去了，連他們親爹的葬禮也不管了……哎，我和他認識二十多年了，收不回來就算了……”
“爸……”華延安靜了一會，走到華順身旁坐下來，輕輕拍了拍華順的肩膀，“爸，你放心，等你老了，你兒子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