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華延總覺得自己有病，但是拍片結果顯示沒有任何問題。心理醫生和華延談了一夜，依舊解不開華延的心結。這些年他的夢境經常血淋淋的，小時候目睹不可描述的血拚場景對他的心靈造成了長久的傷害。哪怕長大之後他變得像他爸爸一樣為了錢變得心狠手辣不擇手段，窮盡一生也沒有辦法從那次陰影中走出來。
但是遇到喜歡的人之後他很少失眠了，抱著她入睡他忘了去回憶那些血淋淋的場景，夢裏都是她的聲音她的笑容她給他的純粹的愛情，他常常慶幸自己在她還年少無知天真單純的年齡裏和她相遇。
華延做好最壞的打算，給華順打電話：“爸，我想……離開一段時間……”
“去哪裏？”
“治病。”華延說完，華順思索良久才開口：“我給你兩個月，去吧，兒子，祝你好運。”
華延笑了，一個人，在精神病院的廁所裏，不敢出去麵對這個世界，怕全世界知道他的腦袋有問題。
北愛怎麽也找不到華延，問遍了走廊裏的醫生，打電話給華延沒人接，急得團團轉。華延再看手機時二十多個未接電話，一不小心手滑按到了拒聽，下一秒手機屏幕又顯示北愛的號碼，隻好按下接聽。
“華延大哥哥，你在哪裏？”
“小愛，我……我想一個人靜靜……”
“可是，有什麽事我們一起麵對不好嗎？你以前都是這麽和我說的。”
“是嗎？小愛，你真的不嫌棄一個精神病人嗎？”
“因為那個人是你，所以我愛你。”
“好。”華延從廁所走出來，給了北愛一個大大的擁抱。然後，他不肯再放開她了。他簡直不敢想，如果治不好自己的病，他會做出怎樣的蠢事傷害她，那太恐怖，他寧願把自己一個人關起來。
北愛從小害怕醫院裏的氣氛，更不用說精神病院，怕華延會瘋掉。其實他在她看起來很正常，他什麽問題也沒有，他那麽愛她，他是她可愛的華延大哥哥。
“華延大哥哥，我覺得這裏好恐怖……”
“小愛……你還小……回去吧，以後常來看看我……”
“我不要。”
“為什麽？小愛，你連來看我也不願意了嗎？我不勉強你，小愛，我愛你……”
“我們不要分開不要分開不要分開不要分開不要分開……”
北愛踮起腳尖，華延彎下腰，她好不容易才吻到他的額頭。他不願放手的，把她堵在牆角久久癡吻，怕以後輾轉難眠的夜裏會失去有著她裝飾的夢境。
“我們不分開……”他也想這樣，但怎麽可能呢。他對自己絕望了，希望把自己關起來麵壁思過幾個月治好病，再見時她已成為別人的小愛，可惜他是第一個叫她小愛把她捧在手心裏的人。
“華延大哥哥，我們請醫生回家，不住院好不好？”
“可以嗎？”華延倒是沒有想到這個方法，以他的資產開幾百家醫院都足夠了，怎麽能分開難分難舍的兩個人？
“小愛，還是你最聰明。”
“華延大哥哥笨笨的。”
“叫我阿延。”
“阿延。”
“小愛，再叫一次。”
“阿延。”
“叫我男朋友。”
“男朋友。”
“叫我老公。”
“老公……”北愛詫異地看著華延，他微笑得戲謔，緊緊摟著她的肩膀：“以後我就是你老公，小愛，到了二十五歲你一定要嫁給我。”
“好。”北愛傻傻的沒有想太多，握著華延溫暖的右手心回家，一見到華順就尷尬了。
華延請的私人醫生建議清淡飲食多運動多休息，華延想了很久，總算明白了醫生的話，原來他們是要他像兔子一樣吃素跑得比兔子快。
每到吃飯的時候，北愛都不敢拿筷子，看著華延勉強吃完兩碗飯一碟菜。這個男人長這麽大好像第一次吃素，心裏的痛苦全寫在臉上。
“華延大哥哥……你吃飽了嗎？”北愛憂心忡忡看著華延，華延點點頭，叫廚師端北愛的飯菜出來，親自喂她吃龍蝦燕窩，一點不心疼他自己。
“我不吃了……”北愛放下碗筷，抱著華延哭了起來，他反而笑了：“傻孩子，哭什麽？我正想減肥。”
“可是……華延大哥哥，你不胖，我很快就十六歲生日了，你會陪我一起吃生日蛋糕的對吧？”
“嗯，我親自做一個蛋糕給你吃，小孩，你想吃什麽口味的蛋糕？”
“我想和華延大哥哥一起吃蛋糕。”
“小愛，我不吃蛋糕。”
“不行，你每天不吃肉會餓暈的。”
“小愛，你這樣……算是你心疼我嗎？”
“我不準你每天像小兔子一樣吃青菜蘿卜，我要和你一起吃肉，我要吃肉，還有吃蛋糕，華延大哥哥，我們一起吃蛋糕……”
北愛哭得梨花帶淚，華延好不容易才勉強點頭答應。於是她的十六歲生日沒有請任何客人，過了一個簡單而幸福的生日，記住這個男人親手做的蛋糕好多年。
“我記得，我爸三十九歲生日的時候，我給他做了一個蛋糕，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小愛，你是世界上第二個吃到我親手做的蛋糕的人，愛我好嗎？對你男朋友好一點好嗎？畢竟我是這個世界上眼光最好的人。”
“好。”北愛切了一大塊蛋糕給華延，華延看著蛋糕想流口水，他實在是太餓了，中午的米飯好像沒有落進肚子裏，過了兩三個小時肚子就開始抗議。
“小愛，我……我不吃蛋糕，醫生說，我就該像兔子一樣吃青菜蘿卜……”
“華延大哥哥，你愛我就把蛋糕吃了。”
“好，我吃一小塊。”華延吃了一小塊蛋糕，喂北愛吃了小半個蛋糕，剩下的蛋糕放進冰箱裏留給她當明天早餐。
北愛看著華延一天天消瘦卻沒有任何辦法，氣得想叫華延請來的醫生滾蛋。可華延總是默默轉過身去什麽也不說，她就知道他又把自己當成了病人，他最長久的病在她離開的歲月，她在他身旁的時光他驕傲得像個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