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直到，直到那一天，北愛漸漸覺出華延的精神有問題是怎麽回事，那一天，皇甫澤找到公司裏，故意把北愛堵在角落裏，貼近北愛說：“小愛，我這樣接近你，你男朋友一定會吃醋，你信嗎？”
“我們關你什麽事？”
“小愛，我查清楚了，你所謂的男朋友，他有精神病，他很容易生氣暴怒，你信不信？”
皇甫澤回過頭，華延就站在門口，距離北愛十多米。她感覺，他生氣的模樣仿佛要吃了她。
皇甫澤微微一笑，輕輕握住北愛的手，頃刻之間放開，被保安趕了出去，聽到身後傳來砰的摔門聲，一個世界關閉了。
北愛預料不到華延突然發了脾氣，走進辦公室掀翻了桌子踢翻凳子，捉起桌子上兩人的合影看了看，鬆開手，頃刻之間映在水晶愛心相框裏的合影被摔得粉碎。她便明白，她和這個商人的愛情完了。她沒有任何辦法哄他，他甚至不許她說話，強行拉著她回家，砰的一聲摔上房門，不允許她逃出他的世界。
“黎北愛，你給我聽清楚，我不許踏出房間一步，不許你去見皇甫澤，不許你不聽我的話。”
“華延大哥哥……”北愛嚐試著慢慢走近華延，突然之間被華延推倒在床，來不及說出一句解釋的話，他的眼神告訴她說多了對於他都是掩飾。
“華延大哥哥，你聽我說，我真的沒有……”
“沒有什麽？沒有喜歡過我對嗎？”
“我沒有說……”
“黎北愛，你就是這麽想的。”
“華延大哥哥，你能不能講點道理？”
“講什麽道理？黎北愛，你的嘴巴，剛剛和別人說過情話，回來和我講道理汙染我的耳朵。”
“華延大哥哥，你冷靜下來，聽我說……”
“我不冷靜嗎？你說我不冷靜，是因為我愛你，你卻和別人一起耍我？黎北愛，你告訴我，皇甫澤他很帥嗎？他有我帥嗎？我到底哪裏沒有長成你喜歡的模樣？”
“阿延，我愛你，我們結束這個話題。”
“你說謊，剛才當著皇甫澤的麵你為什麽不和我說你愛我？你不敢是嗎？你愛他對嗎？黎北愛，我會讓你後悔的……你給我等著……”
華延的話令北愛無言以對，砰的一聲之後房間久久地沉寂，他鎖上門走了出去，留下她一個人在豪華而死寂的房間裏，靜靜回想著秦可說的話。
也許他真的精神有些問題吧，又也許是他真的吃醋了，她更寧願相信後者，坐在床頭呆望著手機，他摟著她的肩膀吻了她一遍又一遍，那是昨天的事情了。
華延回來的時候手裏多了兩份合同，一份是解約的合同，理由是她搞砸了一部電影，然後他要她賠三千萬。可是她身上沒有錢，他給她的空頭支票上的天文數字從未兌現，好像他也沒有給她發過工資，她一直都是用他的卡，工資打進她所謂的賬戶裏他的卡上。
北愛久久看著合同，什麽也不說，委屈的淚水不知不覺湧出眼眶，抬起頭看華延好像變了一個人，她終於相信他精神有問題。
“黎北愛，賠錢。”
“我沒有錢……”
“那你把這份合同簽了。”
華延打開另一份合同，合同的有效期是十年。他又想延長和她的合約年限，企圖掐死他所有的經濟來源，收回送給她媽媽的別墅，讓她媽媽深夜打電話向她拿錢。
“黎北愛，現在你告訴我，你喜歡我還是喜歡皇甫澤？”
“可是……華延大哥哥，我真的從來沒有喜歡過別人……”
“黎北愛，你從來沒有喜歡過我，你從來在耍我，是嗎？你想紅想當明星我成全你，你這麽會演戲你為什麽不能假裝喜歡我？喜歡我一下會死嗎？你演戲我給錢，假裝喜歡我好不好？”
“我假裝不了……我本來就喜歡你，華延大哥哥，你是第一個叫我小愛的人，每次聽你叫我小愛，我感覺，自己好像變回了孩子，有你一直疼著我……”
“那你為什麽不喜歡我？”華延再次問道，北愛啞然。
“黎北愛，我愛你一個晚上想清楚，你要錢還是要繼續喜歡皇甫澤，如果你敢喜歡她，我會讓你和你媽媽上街要飯，我就要看你變成了乞丐皇甫澤還喜歡不喜歡你。”
“華延，你簡直不可理喻。”
“我不可理喻，你的皇甫澤通情達理，我知道了，黎北愛，話是你說的你自己記住，明天我就讓你媽媽上街要飯。”
“不要。”
“不要？黎北愛，我憑什麽聽你的？憑你喜歡我嗎？你什麽時候喜歡過我？你從來就沒有喜歡過我，我看清你這個戲子了，怪不得我爸爸說你是戲子。”
華延和北愛鬧翻之後順利回到公司繼續當董事長，華順難得笑一下，久違地拍了拍華延的肩膀：“兒子啊，你曾叔叔和方媛回國了，方媛和你同年出生，到了二十二歲你們結婚吧。”
“爸，為什麽？”
華延愣住了，華順皮笑肉不笑：“你這個蠢驢，你不想想，曾富貴沒有私生子隻有一個女兒，我派人查得清清楚楚，他上百億身家不留給方媛留給誰？你娶了方媛就得到了上百億，這筆賬你算過嗎？好過你三天兩頭四處奔波拍一部電影賺那麽幾千萬。”
“哦。”華延應了一聲，沒有再說什麽便走了出去，華順關上辦公室的門哈哈大笑。他的兒子還是太好騙了，老子卻精明得像黃鼠狼一樣。
華延在公司門口見到北愛媽媽的時候，正是下午兩點多，一天中最熱的時候。
北愛媽媽向保安央求著進公司，保安嗤了一聲：“就你這種村姑還想進我們公司？你以為我們的跨國公司是像你村裏的集市一樣想來就來的嗎？你怕你踩髒我們公司的大理石地板，快從哪裏來滾回哪裏去。”
北愛媽媽回過頭，正好看到華延。華延想起華順的話，那絕對不可能，他絕對不可能娶一個自己不愛的人。
很久很久以前，華延以為自己一輩子可以不結婚了。很久以前，他想到自己三十五歲之前就可以結婚了。以前，遇到了北愛，第一次見麵他替她決定她最遲二十五歲就可以嫁給他。
那就這樣決定了，十年之內娶她好了，他年少的輕狂的偏執的歡喜。
北愛媽媽想問華延為什麽要收回別墅，話到嘴邊又說不出口，對華延訕訕地笑了笑。
“去財務拿這個月的工資走人。”華延直接對保安說，保安聽得目瞪口呆。
“阿姨，我帶你進去見北愛。”
華延挽住北愛媽媽的手臂走進公司，保安在原地看著，又嗤了一聲：“嗤，有什麽了不起？還不是三天兩頭換一個女朋友，我看你這個村姑能得意到幾時……嗤……嗤……”
北愛在房間裏急得團團轉，不知道要怎麽向華延解釋。他從來不給她解釋的機會，在他眼裏她解釋就是掩飾就是事實。
聽到鑰匙開門的聲音，北愛急忙跑向門口。抬起頭看到華延溫暖而疼惜的眼神，她的華延大哥哥回來了。
北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看到，他的眼裏全是她的身影，久違而熟悉的溫暖的目光。
華延情不自禁張開雙臂緊緊抱著北愛，像是抱住了自己的未來。當著北愛媽媽的麵肆意親吻北愛，他不是第一次當著旁人的麵吻她，根本控製不住自己。
不論是在公司裏在房間裏在街上，他隨時愛吻她隨地奉陪，如果她敢拒絕他的吻，他拒絕她拒絕。
華延從冰箱裏拿出一盒牛奶給北愛喝，她實在是餓壞了，喝完一盒牛奶才發現他的額頭都是汗水。
“華延大哥哥，你累不累？”
北愛拉著華延和媽媽坐下來，給華延倒了一杯水。華延微笑著喝了半杯水，親自走到飲水機前給北愛媽媽倒了一杯水，雙手捧著杯子，對北愛媽媽九十度彎腰鞠躬。
“阿姨，對不起，之前我心情不好，在電話裏說了些氣話冒犯了你，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很抱歉……”
華延像麵對未來的丈母娘一樣緊張，雙手捧著杯子遞給北愛媽媽。回過頭，華延看到北愛喝完了他剩下半杯水。
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麽美的場景，情不自禁親吻她的側臉，她的臉一下子就紅了，輕輕吻下去他感覺她的側臉就像她的心一樣溫暖。
“小愛，原諒我之前做的蠢事，是我脾氣不好……是我太暴躁了……對不起……”
華延為了補償北愛，買了兩套別墅送給北愛媽媽。在夜深人靜的時候，越看越愛看她安靜沉睡的美好模樣，他第一次開始思考人生。
也許自己的精神真的有問題吧，華延從華順口裏聽出自己小時候經曆過一場不可描述的血拚，長大之後漸漸就發現自己有時候真的控製不住自己，像個瘋子一樣喜怒無常。但是也有例外，他真的隻喜歡她一個人，一年了，他竟然會喜歡一個人一年，他自己也覺得像奇跡一樣。
他這一世，忘記和記起都是不由分說的，會在什麽時候什麽地方做什麽事想起什麽人都是不可明說的宿命。
真的要治好自己的腦袋，真的不能再傷害她了，真的要好好照顧她，他用一夜替她考慮好了他的未來。除非這感情，他不稀罕太易得到。
一句承諾，半世偏執，愛入膏肓。
他最終把自己送進了精神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