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熊孩子
“哦?半年不見,你們不光長了個子,脾氣竟也長了不少。”
餘陰挑著秀眉,表情帶著一抹危險的玩味,隨即又向弄清弄影姐妹問道:“他們平日都做些什麽?”
弄清毫不客氣的打起了小報告,道:“平日就吃喝玩樂,經常捉弄穀裏的人,還總是欺負洪婆婆看不見,故意朝洪婆婆負責看管的小溪裏扔雜物,在洪婆婆的食物裏摻瀉藥,前幾天還燒了藏書閣,幸虧看守藏書閣的宋老發現的早,不然現在的藏書閣恐怕已是一片廢墟,若不是穀主攔著,宋老恐怕就把他們吊起來抽了,還有.……”
說起這兩兄弟迄今已來幹的壞事,弄清如數家珍,餘陰聽到一半,便衝十全十美咧了咧嘴,有些不懷好意。
“你們當真是有本事,半年的時間裏,竟惹了這麽多禍事,這樣吧.……”
摸了摸下巴,餘陰露出了一個略顯邪氣的笑容,繼而對弄清弄影,道:“交代下去,對他們兩兄弟,不準有特別對待,送他們去穀裏的學堂,讓他們和穀裏的孩子同吃同住,學堂裏的先生們有的是法子讓他們聽話。”
“.……可是穀主那邊要怎麽辦?穀主似乎很重視這兩位少主。”弄影有些擔憂道。
餘陰:“我會與穀主說明,這個不用擔心,你們大可放心將他們送過去。”
一聽要被送進學堂,十全十美立馬不樂意了,十全更是喊道:“我們要見穀主,我們不去學堂,你這醜八怪管不著。”
“很遺憾,你們的事,我還管定了。”
餘陰笑眯眯的衝弄清弄影抬了抬下巴,兩人到底是練家子,很容易製住了兩個孩子,任憑他們如何撒潑鬧騰,弄清弄影也不為所動,幹淨利落的將他們拖出了雲月半的房間。
雲月半立馬孩子氣的歡呼了一聲,展開雙臂興衝衝的去抱餘陰,後者立馬抬腳橫在兩人中間,阻止他靠近,轉而想起什麽,便將裝著水蛇的布袋,扔給了弄影,道了聲:“這是他們要吃的水蛇,給他們帶上,讓他們兄弟養著,若是死了一條,便扣他們一兩的夥食,至於以後能不能在學堂裏吃飽,就要看他們能不能養活這一窩的水蛇了。”
兩個小家夥因餘陰的話,露出了委屈與怨憤的神情,不情不願的被弄清弄影帶離了房間,雲月半得意洋洋的衝他們做了個鬼臉,引得兩個孩子明顯更鬱悶了。
帶十全十美離開了眾人的視線,蘇二不由想起當年被餘陰整治的情景,偷偷的抹了把虛汗,弱弱道:“兩個孩童不通人事,那團水蛇估計撐不過三日,借此克扣他們的夥食,是不是有些不妥?”
聞言,餘陰卻近乎溫柔的笑了。
“半年不見,他們竟能驕橫到不把除穀主外的人的所有人放在眼裏,要是再過兩年,他們恐怕是要掀了這雲花穀,不早些讓他們長點教訓,我怕以後忍不主滅了他們,那可就不美了,畢竟我對混小子可沒什麽耐心。”
其實剛剛替兩個孩子鳴不平的話,一出口蘇二就後悔了,現在聽到餘陰這番言辭,更是默默的閉了嘴,他自認太天真的了些,竟以為餘陰至少對孩童會網開一麵。
“對了,俏之呢?”
四下不見樓俏之的身影,餘陰不由詢問道。
“她和付六大人,被安排在了穀內待客用的朱樓,兩人已經去歇息。”蘇二道。
隨意的點了點頭,餘陰倒也沒真的在意樓俏之去了哪兒,隻是靠坐在雲月半房間裏唯一沒被兩個熊孩子禍害的木椅上,她稍微鬆了口氣,似是有些疲累的伸了個懶腰,環視著房間裏的一片狼藉,不知在想些什麽。
另一邊,雲月半忙不迭的找人過來打掃好不容易奪回來的房間,甚至還拉上了旁邊的蘇二,餘陰看著幾人忙碌的身影,完全沒有幫忙的意思,呆了一會兒,便獨自離開,漫步到了穀內燃著篝火的廣場空地。
這裏依然熱鬧,剛找了一個角落坐下,打算歇息一會兒,卻又有人找了過來。
來人十分高大,氣質冷峻,走到坐著的餘陰跟前,遮蔽住了大片的火光,投下寬闊的影子,將餘陰整個籠罩了起來,帶著一種莫名的威懾感。
這位是常年跟在穀主雲生白身邊的貼身護衛,名喚無機,餘陰之前也曾借用了這個像是僧侶的名字,讓八素假扮和尚混進了青王府。
但至於不苟言笑的無機,究竟做沒做過和尚,餘陰並不知曉,她隻知道早些年,他們的穀主雲生白好遊曆,無機是他幾年前遊曆歸來後,帶進穀裏來的,但入穀後,這人從不與穀內的其他人往來,即使是她,也並不知這人的來曆。
“生白喚你。”
無機說話向來簡練,丟下四個字,便顧自轉身往回走,餘陰卻沒立馬動彈,隻捧著下巴打量前麵的人,等對方發覺她沒跟上去,扭回頭麵無表情的無聲催促時,她才慢悠悠的起身,抬步跟了上去。
進了穀主雲生白所在的樓閣之內,抬步上樓的功夫,原本帶餘陰過來的無機,卻一個閃身,沒了蹤影,對此餘陰早已見怪不可,隻目不斜視的進了雲生白用來會客的房間。
房間內,並不是隻有雲生白一人,還有一個身著青衣,書生雅士模樣的男子,正與雲生白棋盤對弈。
餘陰認得這人,正是之前跟隨趙六公子,也就是跟著太子而來,委托青王府一事的柳先生,距離青王府之事過去,已有將近半年之久,她沒想這人到如今竟還留在雲花穀之內,不由有些意外,但是表情卻沒體現分毫。
“見過穀主,見過柳先生。”
該有的禮數,餘陰至少在外人麵前一樣也不會少,雲生白和柳先生見餘陰進來,也便放下手中的棋子,轉頭麵向她。
雲生白:“這一路辛苦了,之所以著急喚你過來,是因柳先生說臨行前,想見你一麵。”
餘陰向柳先生拱手,淡淡道:“不知柳先生有何賜教?”
“賜教不敢當,隻是之前見你時,覺得麵善,便想要問一問,我們之前是不是認識?”
柳墨一臉溫和的笑了笑,給人一種如沐春風之感。
餘陰麵不改色,道:“柳先生怕是認錯了人,先生久居京城,而我卻從未到過京城,此事之前,我們應從未見過。”
“若是如此,那便是在下唐突了。”
柳墨似乎沒覺得失望,又問了些已故孟王妃的事後,趁著夜色,匆匆離開了雲花穀。
送走了長住在這兒的客人,餘陰有些納悶道:“太子身邊的這位先生,怎會在穀內逗留了如此之久?關於孟王妃的事,我應是早些時候便傳了信回來。”
雲生白微微一笑,意味不明道:“太子的母妃孟娘娘與青王妃為同胞姐妹,也許太子是真的受其母妃所托來求得當年的真相,但是這位柳先生,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穀內暫住的日子,他打聽了你不少的事,若是你晚些回來,他恐怕還要待上一陣子。”
餘陰:“.……穀主是說,他是衝我來的?”
雲生白:“目前來看,確實是如此,不過,他究竟意欲何為,我便不知了,既然他說可能與你是故人,你確定之前從未見過他?”
“.……在他來雲花穀前,我從未見過他,這是真話。”
想了半天,實在想不起來有見過柳墨這麽一號人物的餘陰,索性不再糾結,隻問雲生白道:“對了,穀主,你喚我來,總不該隻是為了見柳先生一麵,還有何事吩咐?但說無妨。”
雲生白倒也不客氣,開門見山道:“嬌娘之前傳信回來,說是你在天桃縣幫她辦了點事,究竟是何要事,竟耽擱了回來的行程?長老們這小半年來,可是在我跟前念叨了許久,怪我不該把你放出去,你要是再不回來,他們恐怕要出穀拿你去了。”
“不過是天桃縣出了一樁凶案,也許是嬌娘察覺有異,才會讓我插上一腳,否則她不會開口讓我幫忙,為了這樁案子,我們才耽擱了些回穀的時日,至於長老那兒,估計是穀內的瑣事堆積無人處置,他們才有些急了,下次我出穀前,找人幫忙處置就是了。”
一邊說著話,一邊抬手給自己倒了杯茶水,餘陰在柳墨走了之後,大大咧咧的盤起腿,說話行事也隨意了許多。
雲生白:“.……說什麽下次,你這是還準備出穀?長老們怕是不依,這次雖說有我幫你周旋,但他們已有了警覺,應當不會那麽容易再放你出去。”
“這個我是知道的,所以暫時不會再出穀。”
“對了,剛剛你說天桃縣那裏是有何不妥?”雲生白問。
餘陰:“穀主,你聽說過紅鑼會嗎?”
“倒似乎有過耳聞,據說這幾年他們信徒漸多,大有成為邪門歪教的趨勢,我正想派人探一探虛實,你這是碰上了他們?”
“嗯,天桃縣所謂的凶案便是紅鑼會搞出來的事,而且我竟也碰到了故人。”
低頭瞥著杯盞裏的殘影,餘陰挑起唇,似是嘲諷的輕笑了一聲,雲生白微微一頓,知道她口中所謂的故人,恐怕與百裏國脫不開關係,不由眉頭深皺,生出了一抹擔憂。
雲生白問:“紅鑼會與百裏國有關?”
“何止是有關……”
餘陰似乎不欲多說,隻道:“若是穀主你打算派人探查,最好找些老練些的探子,紅鑼會裏的人,恐怕多的是會奇淫巧技的家夥,要是掉以輕心,怕是要丟命。”
關於紅鑼會,雲生白終究並未追問太多,似是故意轉移話題道:“你怎會想起將十全十美送到穀中學堂?我還本打算親自教導他們來著。”
提到十全十美,餘陰霎時來了精神:“穀主,恕我直言,你還是歇一歇吧!雖不知你為何格外重視他們,甚至還讓穀中人稱他們為少主,但按你的縱容法子,他們現在便已到處惹禍,不出一年,他們兩個在穀中,絕對會變得人憎狗嫌,就算到時有你護著,這穀內也難有他們的容身之處。”
“是麽?我倒是覺得他們挺懂禮,還正打算收他們為義子,名字我都起想了。”
用折扇敲了敲下巴,雲生白對餘陰的說法將信將疑,畢竟十全十美在他麵前,通常都是乖得如小貓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