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青王府篇之 真麵目
看著熊熊燃燒的大火,聽著從火舌內傳出的淒厲慘叫,紅紗撩起額前的一縷碎發,得逞肆意的笑了,而那過於出眾的相貌,也沒法掩蓋她眼底令人膽寒的惡意。
等火舌內的聲音完全消失,紅紗估摸著院外的人恐怕已經注意到這裏,忙做出一副驚惶的神色,撤下頭上的發飾,披頭散發奔出院外。
“著火了!著火了!來人啊!快救救阿翠姑娘~”
誰知話音剛落,竟傳來一聲怒斥。
“住嘴!”
林安從陰影處走出,直接將紅紗從院外拖進了院內。
“我應該警告過你,別做多餘的蠢事。”
紅紗甩開林安,攏了攏披散著的長發,毫不在意道:“不過是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鬟而已,用得著這麽緊張?!”
“你遲早會壞了我們的大事!”
誰知林安反手給了紅紗一巴掌,直接將人扇坐在了地上,後者捂著臉,看著林安,眼底滿是恨意,可是林安並沒再理會她,一腳踹開了房門,衝進了火裏。
不多時,似乎已經不省人事的餘陰,被林安從火海裏拖了出來。
眼看林安打算抱著人離開,紅紗忙道:“你將她帶走,世子回來後,我要如何與他交代?你也不想我露出馬腳不是嗎?”
林安道:“護院早已被我遣到了青王那兒,暫時不會有人過來,黑院裏還停放著之前受辱自盡的幾個丫鬟,你找個與她身形相仿的扔進火裏便可。”
“可是..”
紅紗依然存著殺意,還想說什麽,林安卻並沒有給他機會。
林安冷冷道:“若是下次你再擅自做蠢事,我會第一個殺了你。”
說完,不等看紅紗的反應,林安抱著人踩著院牆跳出了院外。
紅紗盯著越燒越旺的大火,並未被林安的威脅嚇到,也並不服氣,她撕扯著手絹,咬著牙,不知在記恨著誰。
等護院們後知後覺的趕到時,整個院子已幾乎被燒毀殆盡,好不容易撲滅了大火,卻隻剩下了一片焦黑的廢墟。
“阿翠姑娘,你怎麽就這麽傻?”
紅紗披頭散發,跪坐在廢墟之外,哭的梨花帶雨。
愣愣的掃過眼前的廢墟,趙青硯的視線最終落在了被護院們從廢墟之內拖出來的焦黑屍體上,不過他隻是呆呆地站著,既沒說話,也沒動作,像是根本沒有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何事。
站在人群外圍的雲月半倒是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被旁邊的白剽連忙捂住了嘴,雲月半狠狠一咬,後者吃痛,下意識就鬆了手。
“嗚啊啊……你們都不得好死,我要給餘陰報仇!”
哭的鼻涕橫流,以為餘陰慘死的雲月半,三步並作兩步衝到了人群的最前麵,從袖子裏摸出了一把藥粉,直接灑向了紅紗和少年世子。
紅紗下意識躲了一下,卻還是吸入了藥粉,立馬咳出了一口黑血,身上隨之起了密密麻麻一層的紅痘,活像是癩蛤蟆的皺皮。
這種異樣的突變,讓紅紗失聲尖叫了起來,她顯然被嚇得不輕。
旁邊的趙青硯卻隻是盯著那具焦黑的屍體,壓根沒有躲開藥粉,但他吸入藥粉後,卻沒有絲毫的異變。
雲月半顧不得納悶,臉上掛著淚痕和鼻涕,抬手又要撒藥。
這時不知是誰喊了一句:“保護世子!”
眾人便齊齊向雲月半撲了過去,一直站在人群後方的白剽無奈的搖了搖頭,跳到半空,踩著旁人的肩膀,將被團團包圍的雲月半拖了出來,之後縱身一躍,翻過牆頭,帶著雲月半消失在了府外的夜色裏。
逃出王府後,雲月半還是一個勁兒的哭哭啼啼個沒完,白剽被煩的不行,將人一把丟在了地上。
然而雲月半卻就著平躺的姿勢,哭的更凶了。
白剽無可奈何,道:“你真的以為世子院裏那具屍體就是阿翠?或者說餘陰?”
剛剛雲月半情急之下叫出了餘陰真正的名字,白剽自然是聽見了。
雲月半的哭聲頓了下,抹了抹眼淚,從地上坐了起來。
“什麽意思?你是說餘陰沒死?”
白剽:“用你的小腦瓜好好想一想,像她機靈的人,怎會突然這麽死了?”
雲月半:“可她沒死的話,人在哪兒?”
白剽道:“應該還在青王府裏。”
“那我們趕快回去找她。”
雲月半連忙從地上爬起來,著急忙慌想往回趕,白剽卻攔住了他。
白剽歎了口氣,道:“你剛剛還要毒殺人家世子,現在回去不是自投羅網?”
“那怎麽辦?”
雲月半神情焦急,完全把白剽當成了主心骨,卻忘了之前餘陰偷偷交代過他要小心防備的事。
“事已至此,唯有靜觀其變。”白剽如是道。
白剽又問:“說起來,你剛剛在王府裏撒的是什麽毒?”
剛剛紅紗那可怖的模樣,白剽依然記憶猶新,為了保證自己不受到那樣的待遇,他不免想要多探聽些雲月半的用毒手段。
雲月半大大咧咧道:“哦,那是蛤蟆。”
“蛤蟆?”白剽一頭霧水,著實聽不懂雲月半的意思。
“那種毒是我的獨門秘方,名字就叫蛤蟆,沒有解藥的話,就隻能當一輩子的醜八怪,不過好奇怪,那個青王世子怎麽一點反應也沒有?”
將毒灑向了趙青硯後,對方卻並沒有像紅紗那樣中毒,這讓雲月半很是不解,不由懷疑自己的毒可能哪裏出了問題,可是紅紗那中毒的反應又讓他很快打消了這個想法。
在用毒手段上,雲月半總是很機靈,不由暗自謀算著下次再拿趙青硯試一試毒。
“你身上有沒有帶解藥?”白剽問。
“解藥?”
雲月半愣了一下,才道:“我做的毒,解藥都是老哥配的,這個蛤蟆藥,我還沒和老哥說,自然沒有解藥。”
白剽:“.……那你身上還有哪些毒是沒有解藥的?”我好防備著點。
後一句,白剽沒有說出口,心底對這個看似不太聰明的小子,更加忌憚了。
雲月半:“除了給你服的軟筋散,其他的毒我都是在雨升客棧現做的,都沒解藥,你問這個做什麽?”
“.……那我跟你打個商量,我幫你找到餘陰,你保證不再給我下藥。”
白剽實在是怕了雲月半,誰知道他身上還揣著什麽毒,萬一再是像蛤蟆那樣稀奇古怪的毒,又沒有解藥,他下半生那就妥妥的栽了。
雲月半想也不想的拒絕道:“那不行,我們雲花穀說要逮你回去,就要逮你回去。”
白剽微微一愣,道:“原來,你們是雲花穀的人?”
雲月半:“.……呃”
想要收回剛才的話已經來不及,不小心暴露了來曆的雲月半,索性破罐子破摔的承認了,同時還不忘威脅對方。
“是又怎麽樣?我警告你,我可是雲花穀的副穀主,你要是打什麽壞主意,下半輩子你就別想在這江湖上混了。”
雲月半掐著腰,看著強勢,實則終於意識到自身是個武功廢柴,恐怕還不夠白剽一頓削的,心底多少有些發虛。
看著虛張聲勢的娃娃臉少年,白剽哭笑不得,心道,他究竟多麽倒黴,竟然無意間招惹了雲花穀的人?
在整個江湖上,不知道雲花穀的人隻當它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幫派,而知道雲花穀的人,則無不存著忌憚,這份忌憚並不是源於雲花穀有多少令人畏懼的武林高手,而是因為雲花穀的醫術和勢力。
據白剽所知,雲花穀的曆代穀主都有一手了不得的醫術,說句神醫也不為過,而且雲花穀的藥坊遍布全天下,身為江湖中人,若是皮肉之傷倒還好說,一旦受了內傷,輕則有損內力,重則武功盡廢,雲花穀治療內傷的神藥,便成了江湖上不可多得的搶手貨。
另外,雲花穀依靠著遍布天下的藥坊所織成的情報網,兜售的消息,準確程度無人出其左右,懂行的江湖人大都會從此處花銀子購買想要的情報。
而且除了殺人越貨,隻要你付得起銀子,雲花穀總能找到你想要找到的人,辦成你想要辦的事,民間因此甚至流傳著一句話:與其拜神佛,不如尋雲花,可見雲花穀的強悍。
白剽本來還存著事後稍微教訓一下雲月半,以報之前被陰了一把的仇,可現在知曉了這小子的來曆,他幹脆的打消了念頭。
不是他太慫,而是他不想今後想去尋醫問藥時,發現他已被雲花穀列上了仇人名單,按照這娃娃臉小孩的性子,他覺得這個可能性還是非常大的。
見白剽沒有教訓他的意思,雲月半立馬嘚瑟了起來。
“哼,怕了吧!”
“怕,怎麽會不怕?我還是知好歹的。”
雲月半無知無畏的少年心性,讓白剽覺得好笑,他似是玩笑般應了一句,看著少年,他心道,如果這小子屁股上有尾巴的話,此時肯定搖的非常歡快。
白剽又道:“說了半天,你還沒告訴我,你們雲花穀為何要捉我?”
“自然是有人出價拿你。”
雲月半並不覺得有隱瞞的必要,繼續道:“你這色鬼之前是不是招惹了一位寡婦?”
白剽:“我招惹的婦人多了,你是指哪一個?”
“那寡婦人住在京城,人稱凰夫人,已逝夫君原是京城富商。”
雲月半嚐試喚起白剽對那人的印象,後者皺著眉想了半天,不確定道:“那婦人是不是養著一隻白貓,名喚喵喵?”
雲月半:“終於想起來了?你是不是毀了人家清白?不然誰會出萬兩銀子要殺你?!你應該慶幸我們雲花穀不做殺人的買賣,否則你的小命早就交代了。”
“你們是不是誤會什麽了?她怎麽會殺我?”白剽一臉納悶的神情。
雲月半嘲道:“你與人家共度了一夜春宵,辱了她守寡的名聲,殺你都是輕的。”
白剽笑了,道:“共度一夜春宵是沒錯,可我們也不過是聊聊天,喝喝茶而已。”
雲月半:“.……你招惹的那些姑娘,所有人都是這樣?”
“自然,我可是正人君子。”
白剽不知從哪兒掏出了一把折扇,自以為風度翩翩的搖了搖扇子,一臉坦蕩。
“我呸!”雲月半擺明不信。
白剽若無其事的抹了抹臉上的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