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尋左清淺

  第二十章

  夜晚,秋風蕭瑟,他的鎧甲未曾卸下。站在城牆之上,守護著這座城。


  任風吹起他的衣袂,帶來蕭瑟的感覺。


  “宸王早點去休息吧,這裏讓老臣來守。”桑丞相走近,滄桑的聲音卻是鏗鏘有力。


  “本王還不累,再站一會兒。”他淡然出聲,說不出的悲涼。


  “宸王有心事?”果然是目光犀利,一眼便能看出。


  “是啊,丞相果然心思縝密。”蒼倚宸失笑。


  “是為南宮楚柯的事情吧?”丞相一語中的。二人相視良久,卻不做聲。


  “南宮楚柯生在蒼國,也長在蒼國,對蒼國境況了解至深,長此以往,怕是對我蒼國不利!”丞相再次開口。


  “本王也是這樣想的,卻想不出一個解決辦法。”今日他和他說了這麽多,無奈……他卻一字也聽不進去。若非得已,那一劍自己怕是也下不去手的。


  “辦法老臣倒是有一個,怕是難為得很。”丞相皺眉,沉聲說道。


  “丞相盡管說來聽聽便是。”


  “老臣聞說南宮楚柯與左將軍之女,也就是左清淺情投意合,若是我們能找到左清淺,讓她幫我遊說,怕是還有幾分希望。然而,臣擔心的便是找不到左清淺,其二。臣說不準左清淺對於蒼國究竟存著怎樣的情感。”畢竟左秋朗已死,她又不是左秋朗的親生女兒,難保她不會記恨蒼國。


  “丞相說的極是,且不說她會不會幫助我們勸說南宮楚柯,單是眼前,就不知道去往何處找她。”蒼倚宸歎了口氣。繼而道:“不過本王還是願意一試,明日本王會派人去尋她。希望能對我蒼國有所幫助。”


  丞相聞言,深皺的眉頭才稍微舒展。道:“不知宸王可派人尋得皇上的下落了?”當日皇上離開,隻留下書信,若他不能回來,便是宸王繼位。


  “未曾找到。”派去的探子無一回信,但是這已經足以說明一切,皇兄在百裏寄尋手中。沒有證據的證明恰恰是最好的證明。


  他隨確定皇兄在百裏寄尋那裏,卻還未找到究竟百裏寄尋將他囚在何方,或者……凶多吉少?他不敢去想,隻有派著一撥又一撥的探子前去查找。


  “宸王,恕老臣說句冒昧的話,若是長時間找不到皇上,宸王大可取而代之,畢竟……皇上是留了書信的。國不可一日無君啊!”這才是他擔心的事情,若是長此以往,軍心定會渙散,到時候別說打敗尋致國,怕是連自保都難。


  “本王明白丞相的意思。但是本王相信皇兄會回來的!”蒼倚宸聲音裏有著淺淺的慍怒。縱使他能理解丞相的苦心,但是卻無法接受這樣的事情發生,他堅信皇兄一定會回來的,這是他的國,他一定要回來接手!


  “老臣冒昧!望宸王見諒,臣,隻是太急了。”丞相拱手,自知是自己太急了,不該在此時說這樣的話。


  “丞相無需自責,本王明白丞相的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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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子一襲青衣,娉婷的身姿充滿了書香氣息。她唇角帶笑,進入弄琴宮。


  “今日怎麽得空來我這裏?”粉衣女子巧笑開口,仿佛對於她的到來很是訝然。


  “在宮中無事,所以過來看看嫂子怎麽樣了。”青衣女子聲音清脆,淡然走近粉衣女子,雙眼直盯在粉衣女子隆起的腹部上,道:“看來我的小侄兒快要出世了。”


  “哪裏,還早著呢,我說清淺,你也該讓你王兄給你找個好婆家了。”粉衣女子笑道。


  而青衣女子卻是默然。久不做聲,氣氛突然變冷。


  粉衣女子自知說錯了話,卻也隻得幹笑兩聲,喚了婢女添了茶來。


  左清淺這才回過神來,歉意地笑了笑。


  那日,她離開了蒼國,卻發現再無所依,很長時間她都輾轉在各個小城之間。然而卻在不知不覺間走近了錦國。


  他待她如昔日那般,溫柔美好,卻不越界。像是很有默契那般,他也從不過問她的事情。仿佛不用說,大家都懂得。清淺也落得個逍遙自在,什麽都不用去想。


  然而他是怎麽成為她王兄的呢,這說出來倒是覺著很溫馨。


  聽說先前王後也就是湘嘯太子的母後生有一個公主,卻因出生之時被人掠走,下落不明。湘嘯給她說這事的時候,她覺著有些瞠目結舌。因為她還記得那日他將她擁入懷間的時候說了一句——你和我的母後很像。


  見她有些呆愣的神情,湘嘯似乎是想起了什麽,看著她那張有些熟悉的臉……原來他對她不是男女之間的愛,而是那種類似於對母後的依戀,因為她和母後……長得是那麽的相似!

  經過一番折騰,原來她真的是遺失的公主,是湘嘯的妹妹。


  於是,湘嘯即刻封她為公主,賜號湘淺,所以她現在是錦國的湘淺公主。


  “琴妃嫂子,我聽說今天錦都街上非常熱鬧,要不我們偷偷溜出宮去?”左清淺突然心血來潮,故意捉弄。


  而弄琴反而一本正經道:“等孩子生下來了,再同你前去。”


  左清淺看著她安詳的笑意,看來她真的很愛湘嘯呢。


  “好吧,那我先回去了,改天再來看你。”左清淺脆生道。看得出來,她心情很不錯。


  其實心胸開闊隻不過是看自己有怎樣的想法罷了,一切都已過去,她又何苦耿耿於懷。


  “嗯,去吧。”弄琴笑笑,心滿意足。


  她現在是錦國唯一的妃子,因為湘嘯還未納其他妃,有夫如此,還有何求呢?

  左清淺出了弄琴宮,心上卻貪玩得很,想要出去走走的心異常的強烈。不過出宮對於她來說可不難,當日湘嘯說她是來自民間的公主,怕她無法習慣深宮生活,便特意給了她一塊令牌,道她想何時出宮都可以,但是身邊必須帶著人。


  今日她卻想逆行一下,看來公主當久了,人也會變得調皮。


  她換了一襲青衣,長發高挽,手握一柄折扇,做男子裝扮。


  看來真是很久沒有出宮了呢,宮外果然熱鬧。


  才剛走到街上便聽人談論……


  “蒼國已經派兵攻打尋致國了……”


  “是啊,我真希望蒼國能得勝,畢竟尋致國陛下心狠手辣,野心昭著,怕是到時候不會放過我們小小的錦國的。”


  “可是我聽說……尋致國的將軍是從蒼國去的,看來蒼國是凶多吉少……”


  左清淺皺眉,為什麽蒼國與尋致國的戰事已起,王兄為何不曾對她提起?不知道他,還有凝落怎麽樣了……


  “我還聽說宸王正在尋找一個女子呢,隻是……消息沒有傳出來,不知這打仗的事為何要尋一個女子。”


  “可不是嗎,我也聽說了。”


  找一個女子?

  為何?正想去問,卻發現人家已經走遠了。


  回宮之後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找湘嘯。


  “你看起來精神不錯。”湘嘯見她,第一句話便是此,眉梢含笑。


  “王兄,蒼國與尋致國的戰事……”


  “怎麽今天出宮了?那已經是幾天前的事情了。那是他們兩國的事情,你不必擔心。”湘嘯抬眸看她,繼而道:“就算尋致國勝了,我也一樣能保護你們。”


  感覺得到他的躲閃,一絲不祥的預感在她內心節節攀升。道:“王兄有事情瞞我?”


  “你隻是一個女孩子而已,很多事情都與你無關,我怎會瞞你?”湘嘯走到她的麵前,表情誠懇。


  “既然如此,王兄可否幫我打聽一下凝落一家的情況?”


  “你要知道這個做什麽?”湘嘯明知故問。


  “王兄明知故問。如果王兄不答應,我自己會去打聽。”有一些賭氣,其實她的內心是害怕著的,怕他、她出事。否則蒼國怎麽會無緣無故就去攻打尋致國。


  “清淺,我跟你說吧,南宮家幾個月前已經就亡了。”似乎瞞了太久,該讓她知道了。


  “那……楚柯和凝落呢?”顫巍巍問出口。


  “他們都還活著,其他的人……都不在了。”湘嘯艱難說出。


  “然後呢?”這樣似乎還不夠詳細,一定還有其他什麽事情。


  “南宮楚柯現在是尋致國的將軍。”他也隻知道這麽多,再多一點便是南宮凝落在尋致國的皇宮裏。


  “所以,他們要找的那個女子是我?”這點她還能猜到。


  “是,蒼國的宸王急著要找你,怕是為了勸說南宮楚柯。”自己的人倒打一耙,這樣的後果是可想而知的。


  “凝落呢?王兄可知她的下落?”她雖不知這期間發生了什麽事,但是擔心卻是真真實實的。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在尋致國。”湘嘯說完,定定地望著左清淺,像是在等待著什麽。


  “我想去找宸王。”她霍然開口,給他答案。


  “百裏寄尋不會讓你這麽容易找到宸王的。”這其間的危險她應當知道,所以他才一直不告訴她。


  “我知道,王兄有辦法。”她篤定。


  “我沒有辦法。”他負手而立,除了派人保護她,找不到更好的辦法。


  “他不敢對我怎麽樣,我現在是錦國公主,他若敢殺我,那麽便會促成蒼錦兩個聯手。”左清淺自以為如此。


  湘嘯淡笑:“他不一定要殺你,他可以阻止你。況且,他若要殺你也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覺,再者,你會成為人質!”


  “……”


  “但是我還是要去!”左清淺說罷轉身就走。


  來不及也不需要與誰告別,她隻身出了錦國皇宮,依舊是男子裝扮。


  行不多時,果然如湘嘯所說那般,百裏寄尋果然做足了功夫,在通往兩國戰事發生之地皆有伏兵。她不會武功,險些喪命,可是……每次出事都有人相救。


  看來湘嘯也是為她做好了功夫的。心裏不禁覺得有些溫暖,也許是因為自己太緊張了,所以此次行事才會這般魯莽。


  湘嘯放她出宮,儼然是做好了防範的準備。


  渾身沾滿泥土,身上還有淺淺的傷痕,隻是幾日時間,她真的到了兩國戰事要地。這一次前去,怕是不能入之前那般容易吧,她心裏暗自尋思著。


  幸好她方向感極強,不怕走錯地方。


  秋天,冷風已經刺骨,此處橫屍遍地,她看著,不免有些心驚。


  然而行走之時,卻也隻得躡手躡腳,若是被百裏寄尋發現了可不好……


  可是黑夜裏,卻又摸不著道……


  果然……不知絆倒了什麽,發出哐啷的一聲響。


  “誰?”有人問道。


  左清淺心下一急,隻得狂奔……


  無奈,對方的箭比她的速度還快,不多時,隻覺背上一涼,就連刺骨的痛意都忘記了,隨之……便失去了意識。


  不知過了多少時間,她隻覺背上的疼痛隱隱襲來,還做著淺淺的噩夢。


  睜開眼來,卻是一個簡單的房間,哦,不,這不是房間,倒像是臨時紮的軍營。


  “他醒了,快去報告宸王!”底下的人見她醒來,不禁喜道。


  宸王?她……找到了?正思索間,背上的疼痛卻又襲來。她皺了皺眉,問道:“我昏迷多久了?”


  “約摸一天一夜了。”那人朗聲回答。


  左清淺再次抬眸時,卻見宸王走了進來。


  “你醒了,可還覺著痛?”他就站在她的麵前,昔日那個看起來閑適且略帶憂鬱的王爺儼然不見了。


  左清淺淡笑,道:“傷口有些痛,其他的倒無大礙。”


  “嗯,這裏比不上在都城,隻好讓你忍著了。”蒼倚宸說著便命眾人退了出去。


  左清淺知道他的意圖,也沒有什麽覺得吃驚,倒是一直在擔心楚柯和凝落。


  “手下的人不知是你,所以才誤傷了你,希望你不要介懷。”他開口便是道歉,這讓左清淺有一瞬間的轉不過彎來,隨即道:“打仗的地方,難免如此。清淺自然不會往心裏去。”


  “嗯,幸好沒有傷及性命。”蒼倚宸頓了頓又道:“清淺姑娘可知本王找你來的原因?”


  “略知一二。”


  聽她語畢,蒼倚宸才試著將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地說出來。最後問道:“你可願意站在蒼國這邊?”他還是沒底,究竟她是否會幫他。


  “清淺隻能說盡力。”她理解楚柯的想法,但是這樣的想法卻是不對的,畢竟蒼國律例是真實的存在,若要怪,便隻能怪南宮景程知法犯法,或者怪蒼國律例。


  “本王多謝清淺姑娘了。”蒼倚宸眼角露出一絲欣喜。南宮楚柯在尋致國一天,他們受到的威脅就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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