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小心翼翼

  第十六章

  慈寧宮、凝落緩緩步入。上首坐著的是太後,接著是宸王和依循公主。其他等級不高的嬪妃們坐在令一張桌子上。


  凝落目及四處,沒有見到他,月華憐也未到,她行至太後麵前行君臣之禮,太後淡淡地讓她起身,作為這蒼國唯一的貴妃,她自然是和太後一桌。太後年齡未滿四十,保養得非常好,風韻猶存,全身散發的貴氣與威嚴,不愧為蒼國的太後。


  宸王站起身,道:“落妃嫂子。”算是打了一個招呼。麵上沉鬱,和婚前似乎大有不同。但是旁邊的依循公主就不一樣了,依舊是高昂著的頭顱,滿麵春風,顯然,是精心打扮了一番。


  沒多大一會兒,凝柔也到了,坐在凝落的下首。


  左顧右盼,但是卻遲遲不見皇上和憐妃。太後的臉上顯得有些慍怒,道:“常公公,過去看看皇上怎麽還沒有到。”


  “是,太後。”應罷,便退了出去,但是沒有等他步出慈寧宮,殿外已響起了:“皇上駕到,憐妃娘娘駕到。”


  凝落往門外看去,其實早就該想到,他會和憐妃出現的吧。今日他依舊一身黑色便服,憐妃就這樣挽著他的胳膊,舉止優雅地進入慈寧宮,令在座的妃子都唏噓不已,除了凝落和凝柔。


  走近了,二人一起給太後行禮,太後看著這樣的場景,雖然有些慍怒,但是仍舊沒有說什麽。這太後是宸王的親生母親,但是卻不是皇上的生身母親。皇上從小由太後撫養,所以在這宮裏,皇上與宸王的感情比較要好。


  皇上帶著憐妃一起入座,道:“兒臣令母後就等了,兒臣給母後敬杯酒以表兒臣的歉意。”


  這下太後的麵色才緩和了下來,道:“皇上日理萬機,哪來歉意之禮,不過這酒哀家就喝了。”


  “謝母後。”


  太後喝罷酒,道:“大家都動筷子吧,今天是六月初六,是我國齊聚之日,大家都不必拘謹。”六月初六,不僅是皇家的家宴,整個蒼國,每到這一天隻要是在外麵的人都要回家和家人團聚,鐵打不動的規矩。


  其實六月初六的來曆也沒有什麽特別的,曾經居住在這個地方的人,也就是蒼國的先祖,相信這六六大順,便將這一天定為齊聚之日。


  然而這皇宮裏的齊聚對於凝落來說也隻不過是一個形式而已,這樣的日子對於她來說其實沒有多大的意義,很久以前一個人慣了,到了很久的以後,便也習慣了一個人。


  飯桌上無非就是太後詢問宸王娶親後的生活如何如何,依循公主在一旁笑著答,宸王基本上口都沒有開一下,像是他及其厭倦這種類型的家宴。


  每年的家宴中總是少不了歌舞表演,表演者中有婢女,當然也有為了爭寵而精心準備的妃子。然而當皇上剛才攜著憐妃的手進殿的時候,大家都一副泄了氣的樣子。


  凝柔有這蒼國第一美女之稱,表演自是少不了她。


  不遠處的舞台上,她裙帶飄飄,衣袂翻飛,美不勝收,然而此次凝落依舊是感覺得到凝柔像是特意為了某個人而舞,傾情、專注。但是這裏除了皇上,還有……宸王……


  一舞跳畢,太後讚賞道:“柔妃真不愧是南宮大人的女兒,而且不負蒼國第一美女之稱。”


  “凝柔謝謝太後誇讚。”一臉的幸福。


  接著是憐妃上台,然後到依循公主,一個接著一個,想來蒼國的美女都被盡收此處了,凝落彎唇淡笑。誰料太後此刻轉頭對著她道:“落妃,打算表演什麽?”


  凝落愣掉,她從未想過這些。於是站起身來,淡淡道:“稟太後,臣妾……不會舞。”說出去也真是奇怪,她堂堂南宮府大小姐,居然不會舞。此刻在座的人都像約好了似的齊齊看向她,眼睛裏滿是不可置信。隻有坐於憐妃身邊的他,鳳眸微眯,目光炯炯地看著她,看不出表情,但是又好像在說:“朕就等著看你如何辯解。”


  然而此刻太後卻是淡淡地說了一句:“哦?不會舞?那落妃會些什麽?”


  凝落想,這表演也不一定是要跳舞……但是她實在是向不出來自己能表演什麽,究其主要原因就是她不喜歡為不相幹的人而表演,包括唱歌,彈琴。於是她淡淡道:“琴棋書畫,臣妾隻善於棋和畫。”凝落想,太後總不至於要和自己對弈吧。畫畫也是不可能的。但是突然盼盼公主跑到了她的身旁,對著太後興高采烈道:“太後、太後、我凝落姐姐說的是真的,凝落姐姐下棋可好了,還和倚宸哥哥下過棋呢。”


  “哦?是嗎?”太後顯然是不太高興,作為蒼國貴妃,琴棋書畫,居然不是樣樣精通,說出去不是讓人笑話嗎。於是對著蒼倚宸道:“倚宸,那是你贏了還是落妃贏了?”


  “回母後,落妃嫂子棋藝勝兒臣一籌。”蒼倚宸淡然回道。


  坐於一旁的蒼楓影,臉上是不被人看透的表情。


  突然依循公主站起來,道:“母後,依循到蒼國來也有一段時日了,既然宸王稱落妃娘娘為嫂子,那麽依循想,依循應該敬落妃嫂子一杯酒,以表敬意。”說罷已獨自斟了一杯酒走到凝落的麵前,道:“落妃嫂子,請。”臉上的笑容燦爛極了。


  凝落也笑,但是笑容僅止於唇邊,第一次,她傷了自己的膝蓋,那麽此次應該也是不會放過自己。她看著依循臉上燦爛的笑容,道:“那麽本宮多謝宸王妃了。”說罷一邊警惕著,一邊將依循手中的酒杯接過,一飲而盡。


  一直坐於原來的位子上,宮女們又拿來了一些瓜果點心,都是些進貢而來的物品,珍貴異常。


  樂聲依舊在響著,整個慈寧宮一片祥和。


  凝落忽感身體有些不適,一股異樣的感覺從下體一直往上襲。她突然覺得天氣是如此的熱。那樣的燥熱一絲絲侵襲著她的理智,讓她欲罷不能。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錯?今天晚上她一直小心翼翼,這後宮中的膳食都是經過檢查的……她暗自惱恨不已,又著了依循公主的道兒。可是此刻她需要做的便是逃離這裏,若是不趁早離開,後果不堪設想。


  必須趕在理智被淹沒之前離開,就在她臉色潮紅,正在想著起身離開,依循公主看向她,一臉的得意,大聲道:“落妃嫂子怎麽了?臉色怎麽這麽潮紅?”


  這一聲說得及其響亮,在座的人通通轉頭看向她,但是此刻就算是意誌力再強,她的身體也已經忍受不住了,看來依循公主下的藥並不輕。然而此刻她居然連反抗的能力都沒有。


  凝柔在一旁急急地問:“凝落姐姐,你怎麽了?怎麽了?”


  凝落強忍住身體的顫抖,一點一點的拉回理智,道:“沒……沒事……”然後又對著太後道:“臣妾……身體不適……先行告退……”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她便急於離開。哪知依循公主上前來一把拉住她的手,道:“依循看落妃嫂子身體不適,還是宣太醫來看看吧。來人,去宣太醫過來!”


  凝落一把甩開她的手,道:“不必……本宮……不用!”


  “既然宸王妃已經宣了太醫,那麽落妃就先等著吧。”太後冷冷地說。


  凝柔急速地跑過去扶住她,隻覺她身體發燙,道:“凝落姐姐,你怎麽了?身體怎麽這麽燙?”


  凝落附在凝柔耳邊,無力道:“凝柔……我中了媚藥……”聲音很輕很輕,充滿了無力感,但是相信凝柔還是可以聽到。


  此刻凝柔慌了神,不知道怎麽避開才好,看著臉色潮紅的凝落姐姐,隻得道:“太後,落妃姐姐隻是身體不太舒服,回悠落宮休息一下就可以了,不用看太醫……”音色裏麵充滿了顫抖。


  但是……但是令人糾結的是,話還沒有說完,太醫就到了。這個太醫應該是在半路上遇見前去通知的宮女的吧,否則怎麽來得這麽快。


  但是太醫隻需看凝落一眼,便知道凝落飲下了媚藥。隨即變得吞吞吐吐不敢言語。


  太後見狀,道:“太醫,落妃究竟是什麽病?”


  “呃……”他看了周圍的人,卻又不敢言明。


  “太醫,有話直說。”


  凝柔急急道:“太醫,我姐姐是不是沒病?”


  “落妃娘娘的確是沒病。”這一句話說出讓凝落凝柔鬆了一口氣,但是太醫接下來說出來的話,簡直讓人如墮冰窖。“落妃娘娘隻是中了毒,此毒並不罕見,隻是普通的媚藥罷了,但是……因為用量太甚……”


  “荒唐!”還沒等太醫說完,太後直拍桌站起,怒不可遏。


  “太醫!你……”凝柔氣急。但是看著伏在自己肩上的姐姐,已經沒有了說話的力氣,想來她是在極力控製著自己吧。


  然而直到太醫說完,整個慈寧宮一片嘩然。


  蒼倚宸不顧眾人,直接跑到凝落麵前,看著她的樣子,看來太醫所言不虛。正要抬手扶起她,蒼楓影已經到了跟前,道:“宸弟,朕的妃子,朕理應帶她回宮。”


  “是,皇上。”蒼倚宸將那懸在空中的雙手放下,眸光暗淡。


  蒼楓影將凝落橫抱而起,出了慈寧宮。不管身後的人,是何種眼神。


  蒼楓影將她放於床上,看著她臉色的潮紅,仿若滴出血了一般。但是此刻卻又有說不出的嬌豔欲滴。顯然此刻她已徹底喪失了理智,還在緩慢地一點一點扯著自己的衣衫,發絲淩亂著。


  蒼楓影一點一點靠近她,突然怒從心來,狠狠地壓在她的身上。


  也許這動作來得太過突然,或是藥性逐漸減弱。她突然有了一絲理智。睜開混沌的雙眸,迷迷糊糊地望著眼前的人,悄然道:“你在做什麽?”


  他沒有理她,還在她的身上盡情索取著。就是這樣霸道的動作,令她的理智逐漸恢複。而她唯一能做的便是掙紮。但是他居然沒有任何反應。


  許久,她停止掙紮,一滴清淚滑過臉頰,直朝她的耳蝸處滑去。也許他感覺到她的變化,居然停止了動作。抬起眸子,狠狠道:“落妃不是很需要男人嗎?”


  凝落將頭扭到一邊,沒有言語。


  今日她遭人陷害,縱使心中再多苦楚,亦是沒有人會相信。


  他站起身來,道:“怎麽!難道朕還冤枉了你不成!”


  見他起身,她也起身,動作優雅,沒有絲毫慌亂。道:“皇上並不需要解釋,不是嗎?”說罷要往偏殿走去。既然他在此,那麽她就離開。剛才她清清楚楚聽到他說,落妃不是很需要男人嗎。


  她隻是一名弱女子,眼前的人是她此生的夫君。但是他們心裏都沒有彼此,所以她不怪他不信任自己。


  看著她離去,及地的長裙掃過地麵,他有那麽一刻的怒火中燒。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拽到自己的麵前,道:“落妃如何知道朕不需要解釋?”


  凝落也不掙紮,任憑他的手緊緊地箍住自己的胳膊,眸光清冷道:“皇上不是看得很清楚嗎?還需要臣妾解釋什麽!”她不相信,他這麽聰明,會看不透徹。


  但是他不願去想,他也懶得去想。但是他知道縱使她用了媚藥,目的也不是為了接近自己。他突然感覺惱恨不已,道:“朕,不需要懂得!”說罷,甩開她的胳膊,拂袖而去。


  她看著他離去的背影,黑色的便服劃開優美的弧度,頎長的身材,由於燈光的原因,越拉越長。


  凝落彎唇而笑,笑得諷刺、笑得悲涼。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