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你有知情權
抬起頭，淺灰色的天空下，一雙深不見底的瞳眸裏閃動著溫柔如水的神光。
摩西？
“摩西，是你嗎？”路小染停止哭泣，伸出手抓住摩西的雙臂，“為什麽這麽久不出現，我還沒有說對不起……”
溫柔的神光裏泛著淺薄的哀戚，摩西彎下腰，將她從地麵上拉起身來，撿出她衣服上沾著的枯葉，手指一撚，一朵六瓣粉紅色的小花在指間綻放。
“抱歉，其實我想一直在遙遠的地方看著你，但是你最近讓我有些不放心，所以，趁著空閑來看看。”摩西的神情一如既往的溫柔如水，語氣卻不再是以前那種略帶寵溺的感覺，路小染感覺心中一空，想起智曾說過摩西現在的身份，悵然若失。
都回不去了。
因為她，摩西放棄了做為人類平凡的生活下去，同樣因為她，摩西選擇了恢複六翼天使的身份。
她小時候一句稚語，讓天使折斷雙翼停留人間。
她不久前的一個決定，讓天使振翅飛遠。
其實，她也是那個隨隨便便走進別人的生命裏，然後隨隨便便就消失不見的人，所以，才會受到懲罰吧。
想到這裏，路小染忽然釋懷不少。
“擦擦臉，帶你去一個地方。”摩西遞上一條灰色手絹，上麵繡著英文字母——M?R。
M?R……
摩西?小染？
暗自笑了笑，路小染以為她想多了。
“去哪裏？”路小染將眼淚擦拭完後，笑容燦爛著問，“你是不是發現有什麽好玩的地方，或者很美的地方？”記憶裏摩西總喜歡去風景漂亮的地方靜坐，碧藍的天空躲在翠綠的枝頭，一望看不到頭的草地舒服的躺著，或者，櫻花樹下踩著石板垂眸低思。
溫柔的笑容在嘴角浮現，故作神秘的挑起俊眉，摩西笑聲問，“你以前最喜歡去的地方，還知道是哪裏嗎？”
呆了呆，路小染皺眉低思，最喜歡的地方？好像小時候她最喜歡的就是和摩西在一起去每個美麗的風景裏打逛，她那時最喜歡的地方，應該是摩西最喜歡的。
看到她臉上揚起燦爛的笑容，摩西嘴角寵溺的溫柔再次展露出來。
本以為，他會以諸神之神的心去看待小染，不想在試煉半年後就無法再忍受以回憶來填滿思念的空虛，再加上他了解到黑暗世界的動向，知道了小染和賽特的事情之後，更不可能袖手旁觀。
不過，在他為她做出決定之前，先要完成自己多年來的心願。
“還沒想出來？”摩西勾起嘴角，好奇的問道，“小染的記憶力一直很好，應該很容易就想到那個地方，或者是說，是我自作多情了？”
“我喜歡的地方太多了，一時間讓我想，我哪裏會想得到，不過，我記得我說過的，隻要是摩西喜歡的地方，我都喜歡。”路小染露出狡黠的笑容，摩西忍不住輕笑出聲，伸出手揉了揉她柔軟的頭發。
“櫻花樹！”兩個人同時喊出聲，然後對視一笑，接著，笑聲更響。
記憶中，摩西最喜歡的是那棵櫻花樹，每年的花季都會帶她去櫻花樹下觀賞花雨，當時摩西說過，櫻花是他最喜歡的花，還提到過它的花語，可惜她記得不太真切了。後來在偶然間看MV時聽摩西在尾聲說過，在他心中，是對你微笑的意思。
“可是那裏很遠，再加上現在是秋天，根本沒有櫻花盛開。”笑聲過後，路小染忽然想到條件限製下不可能陪他去看櫻花，嘟起嘴唇，小聲提議道，“要不下個花季時你偷偷溜出來找我，然後我們一起去看櫻花？好像以前那株櫻花樹年紀很大了，不知道花期時會不會開得依舊旺盛。”
她的話讓摩西心中一動，下一個花季時候再來找她，意思是，她希望他繼續出現嗎？
也許她一直把他當作是最好的朋友，甚至是親人般的存在。
其實，這樣對他們而言，是最親密卻又不做作的關係，那麽，就這樣吧。
一片枯葉打著旋落了下來，摩西將其接住，托在掌心裏，對著枯葉吹了一口氣，緊接著，一陣輕風拂過臉頰，漫天飛舞著如雨的櫻花花瓣。
“摩西……”路小染愣住，下意識的朝四下裏望去，空曠的街道安靜下來，所有的行人車輛都消失不見，蒼茫的天地間，隻剩下她和摩西兩個人，眼前是如雨而落的花瓣，飄飄灑灑落在肩膀發際。
粉紅的山櫻，莊重典雅的八重櫻，潔白如雪的白色花瓣，交織成最唯美的畫麵。
目光落到那棵根枝茂盛，盤踞年代久遠的櫻花樹上，枝頭還係著藍色的絲帶，依舊記得，那是她小時候拜托摩西係上去的。
指著絲帶，路小染一臉驚喜的問：“是那棵老樹？”果然很神奇，這裏距離他們小時候呆的孤兒院，足有千裏之遠，是變幻出來的嗎？
這種類似於魔法的幻術，對於現在的摩西來講，估計是不值一提。
就見摩西點點頭，接著輕聲說道，“確實是那棵老樹，隻是它已經不在人間了，好像在我們離開的那一年，這棵櫻花樹的壽命就到達了上限。不過，我在神界再次見到了它，感覺也是種所不能掌握的緣分啊。”
麵對摩西發出的感歎，路小染嘴角微彎。
“的確，緣分這個東西很奇妙，就像我和摩西一樣。我經常在想，如果小時候沒有摩西在身邊鼓動讓我好好活下去，對於被幸福拋棄的我而言，生存有什麽意義。”
摩西微愕，望向笑容淺淡的小染，“聽你這麽說，好像至今沒有發現生存的意義似的。以前你小的時候，我還在想你對於人生的看法是不是太悲觀，後來又覺得你是不敢主動去獲取幸福。現在，我感覺小染有些變化是我所不知道的。”
路小染忍不住嗬嗬笑出聲，“我有你說的那麽差嘛，對人生悲觀的那個恐怕不是我，而是你吧。小時候你經常瞪著天問為什麽活著，那你現在明白了嗎？”其實，她更好奇為什麽摩西會重新拾起六翼天使的身份。
不，是想要做諸神之神。
溫柔的笑容如昔盛開在俊美的容顏之上，摩西輕輕頷首，“或許，我早已發現，隻不過，察覺到的晚了些。”
“噢？”這話有點高深難懂。
“小染，你現在活著，是為了什麽呢？”摩西柔聲問，“為什麽你要堅持生存下去呢？”
路小染呆住，這像神說的話？
“啊，說得有點遠了，小染，今天我來其實是想看看你過的好不好。現在看到了，突然湧起個念想。”摩西轉移了話題，不再糾結於人生的問題上。
“噢？什麽念想？”路小染並沒有說自己過得好不好。
溫柔的灰色瞳眸注視上那雙堅毅靈動的眼睛，“小染，你最近過得不是很好，可以告訴我原因嗎，如果你告訴我原因的話，我會告訴你我的想法是什麽。”摩西輕聲說著，伸出手托住一片飛舞的花瓣。
“原因？”路小染猜得出摩西是故意在問她，畢竟摩西現在可是傳說裏的神，還有神不知道的事情嗎？
神？！對了！
“不要問我關於黑暗世界的事情，那裏不歸神的管轄範圍。”像看透了她的心思，摩西搶白道，“你果然過得不好，不久前聽智談及黑暗世界的事情，我還不太相信，現在，我覺得賽特做的不錯。”
見小染用困惑的目光看著他，摩西輕聲解釋道，“之前你被帶到黑暗世界後，秦軒為救你殺了不少的惡魔，引發惡魔們想要除掉你的心思。再加上之前厄洛斯說過你會導致黑暗世界滅亡，所以，惡魔們更不會放過你。”
路小染心裏一驚，怎麽會這樣，為什麽她在黑暗世界呆著的時候，賽特沒有告訴她，而在身邊的惡魔們也沒有動手呢？
難道是……
“為了能夠讓惡魔們遠離你，賽特將黑暗世界的出口封閉，並以此澄清了厄洛斯的謠言，告知黑暗世界的惡魔，除非是下一任魔王出世，否則的話，他決不會再靠近你一步。”摩西的話，路小染還是不太明白。
“厄洛斯究竟說了什麽，為什麽魔族會以為我會導致黑暗世界滅亡，我隻是區區的人類啊。”路小染抗議道，“難道他們就這麽輕易的相信了那個叫厄洛斯的話嗎？”可笑，就是由於這種原因，所以賽特不能出現，不能和她見麵嗎！
一陣急風襲來，摩西輕笑一聲，揮手將急風散去。
看來，賽特是故意不想讓小染知道實情，但是，這件事情，小染有知情權，畢竟，自認為一廂情願的廝守，是件很困惑且迷茫的事情。
“厄洛斯說的沒有錯，若是賽特和你在一起的話，黑暗世界會因為失去頭領而發生動亂，然後走向滅亡。”
“呃？”路小染無語，從摩西口中說出來的話，她不得不信。
輕聲一笑，摩西將掌心的花瓣吹起。
“不過，賽特選擇了留在黑暗世界，照這個情況來看，顯然他是將黑暗世界裏的一切放在了第一位。其實他大可不必管其他惡魔的生死，隱匿自身的靈氣藏在人間的話，是不會被發現的。”
路小染啞然，確實，賽特若是放棄一切和她在一起的話，應該不是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