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時光漸漸流逝。
樹葉飄落,秋日的蕭瑟的漸近。
鳳棲宮,原先的飛鸞宮。
這裏屬於她了,一個院子,兩個女子,一對姐妹。
她嘴角揚起一抹寡淡無味的笑意,如白水一般。
叛亂平息,隱忍多年的六王爺被監禁終生,也承認了他曾幾番刺殺她,以及破壞淩國與玄豐的關係。而她,由盜兵符的待罪之身變為妥善保管兵符,擁立新帝的的功臣。朝中倒向六王爺的人大都以叛亂謀反貶官抄家流放。
軒轅子賢和軒轅子宸果然不是人們表麵上看到的那樣,當年先皇知道軒轅子賢不是他親生的,但他是難得一見的人才,並且是命定的青龍,他繼承大統必然會引領玄豐走向富強。而事實也證明,他的眼光是獨到的。
軒轅子賢同樣知道自己的身份,他本無心爭帝,但是當年形式所逼,官場傾軋,後宮更是蠢蠢欲動,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所以不得不如此。
先皇自是不會混淆正統,因而暗中設了四個輔政大臣,在火鳳出現之際扶新帝上位,而傳說中的火鳳必須是玄豐皇後,其中忠王與恭親王便是四個輔政大臣其中之一。
玄天鏡的開啟一則是因為姐姐對她的牽掛,不得不窺探天機,其次是軒轅子墨欲挑撥軒轅子賢與姐姐的關係設的局,而姐姐順勢而為。但是造成姐姐淒慘死亡的原因便是這這一切的而背後還有幾把黑手,一個是先皇,一個是黎國冥王南宮靖。軒轅子賢他們查到當年的事與寧王脫不了幹係,甚至查到了他暗中插手黎國國事。寧王的另一個身份便是黎國冥王,他才是那個隱忍最深的,八年前就開始插手黎國政事。一步步謀劃,更是為了再玄豐找到火鳳的下落好捷足先登。
了然大師與玄機老人更是見證青鸞火鳳出現的關鍵人物,玄機老人也就是曾經為她批命的那個術士,也是算出天機的人。
令她沒想到的是了然大師是先皇的胞弟,因看透紅塵而遁入空門,玄機老人便是玄機府的先祖,不過是存著一縷仙魂,隻為等待火鳳的出現罷了。
是呢,是呢,難怪爹爹總是由著她,甚至關於她的刺殺事件總是裝作不關心,原是猜出了她的身份,想要看她的手段。可是他們是什麽時候穿側出她的身份的呢?似乎要比軒轅子宸知道要早些。也難怪,恭親王毫不吝惜他的寵愛,怪不得,哥哥總是欲言又止,給的關心不過是補償罷了。
不過她不怨,是她占了上官姝凝的身體,而且他們也沒有真正傷害過她。“參見皇上,參見月主子。”
姝凝的思緒猛地被打斷。
原來是他們倆啊。是呢,現在還沒有正式進行冊封大典,宸王心尖上的女子,水靈月隻能被稱作月主子,不用看她的臉,也知道,她是滿介意的。
“姐姐又在曬太陽啊,好生悠閑,唉,妹妹就沒有那個福分了。”水靈月掩唇莞爾一笑。
姝凝動了動身子,蜷縮在軟榻上,慵懶的沐浴在秋日的陽光下。聽到那聲音,她懶得睜開眼,迎著陽光衝他們暖暖的揚唇。
他,如今的他,已是黃袍加身。身邊也站了真正屬於他的那個女子。一切隻離那日不到一個月。玄豐變了。很多東西都變了。
再過幾日便是登基大典了吧。嗯,他就要成為真正的皇帝了呢。
“是靈兒嗎?”姝凝甜甜一笑明知故問道。
水靈月臉色未變,覷了眼軒轅子宸的臉色,卻見他緊緊的凝視著姝凝,似乎沒有什麽不悅。她眼底一暗,仍舊笑的大方得體,道:“姐姐我和宸哥哥來看你了。”水靈月笑的溫婉動人,使人不忍拒絕她的純真。
宸哥哥?姝凝打了個寒戰,她摩挲了幾下胳膊,臉上仍是笑意冉冉,“月小主的記性不好,我隻有一個父親,一個義父,所以正兒八經的妹妹隻有一個。”
“我知道姐姐不喜歡我,可是姐姐何必這麽排揎我。”說著,水靈月眼眶便紅了,聲音裏也是無限的委屈。不過,她看不見,嗯,眼不見心不煩。
“哎呦我的大姐,你這是赤果果的栽贓,上官姝凝哪有那麽大的膽兒啊。”姝凝無辜叫了聲,驚訝的不得了。
一邊的宮女太監都被她那誇張無奈的語調和那聲“大姐”逗得悶笑不已。
水靈月立刻臉漲得通紅,眼淚嘩嘩的就留下來了,“宸哥哥……”她撅著小嘴,委屈的拉著身邊沉默的軒轅子宸,一副小女兒情態顯露無疑,真真清純如水一般。
姝凝有些無奈,感覺到落在身上的那到視線愈發犀利,隱隱中帶著幾分寒意。
“見朕為何不行禮?!”他嗓音沉沉語意幽寒,眸光多了幾分危險,偉岸頎長的身姿在秋日的陽光下格外奪目,一身霸氣再無遮掩。
姝凝一聽,二話不說,飛速的起身跪倒在二人麵前“咚咚咚”猛地磕了三個響頭,“民女上官氏叩見吾皇,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叩見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俯首,聲音脆響,她未起身。
冰清心裏升起一股心疼,眼圈兒不由得紅了,氣不過就要上前扶起自家主子。如顏一把拉住了她,搖頭示意她不可輕舉妄動。
軒轅子宸身側的雙拳緊握,看著俯首的女子,他麵色鐵青,冷厲的目光沉鷙陰暗,恨不得從她身上盯出一個洞來。
“宸哥哥,讓姐姐起身吧。姐姐是個失了明的人,定是不知宸哥哥駕到才會沒有及時行禮。”感覺到身邊傳來的寒氣,水靈月大眼中閃過一絲暗芒。
姝凝嘖嘖嘖稱讚,孩子啊,你前麵都說了你和你的宸哥哥來看我了,現在說出這樣的借口,不就是為了加深他的怒氣嘛,還要說我是個瞎子來擠兌我。哎呦,這孩子,可造之材啊。姝凝暗讚。
也不知道夏雲妍當初是怎麽熬過來的。嘖嘖,無趣,真無趣。
“還是靈月心善,不過賞罰需分明,依朕看,方才的頭可得不錯,不如再磕幾個。”軒轅子宸諷笑揚唇。
“宸哥哥舍得姐姐再磕幾個?”水靈月笑看著身邊的男子天真的問道。語氣俏皮靈動,整個人看起來賞心悅目。
冰清氣的就要上去頂幾句。如顏眉頭一皺,在她側腰處一點。
軒轅子宸鳳眼微微一眯,看向腳下的人,挑眉道:“靈月開心就好。”
“這……不好吧。”水靈月楚楚可憐的看著地上的人。
冰清氣紅了眼,如顏拉著她一起跪到了姝凝身邊,磕了個頭不屑的冷哼一聲,語氣清清淡淡卻又帶著幾分譏誚的道:“皇上英明呢,我們家主子有錯啊,心不夠黑,人不夠狠,計謀不夠深,要不然哪能被禽獸害的雙目失明。不過奴婢倒是為主子高興呢,這世上本就黑的透頂,還好失了一雙眼睛,否則每日見到那些個披著人皮的禽獸還真是會惡心的吃不下去飯呢。我們家老爺英明一世,為國報忠絕不敢有二心。想當初先帝非得要‘照顧’忠王幼女,幼女送進這皇宮就平白的斷送了性命,嗯,皇恩浩蕩,還好沒死成,不過皇帝都換了兩個了,好像現在還沒給出一個交代呢。好容易我們主子找了個戰神姑爺,嗬,偏是個短命的!”
如顏冷冷淡淡的說完,那語氣裏的諷,刺赤裸裸的展現在一幹人麵前,別說是別人了,就連姝凝都訝異了,這孩子今天說的話挺多。這丫頭不但拐著彎兒罵那人是禽獸還一翻翻的譏諷他的皇恩呢,嘿嘿,還敢咒他是個短命鬼,嘖嘖不錯。姝凝在心底裏兀自開心。
軒轅子宸聽罷立刻變了臉色,指節咯吱的響,陰沉的眸子變成了赤色。
水靈月變了臉色,正要大聲嗬斥,隻聽冰清冷笑道:“可不,都說命裏有時終須有,當初主子找了個戰神姑爺,還以為要長長久久呢,唉可憐見的,二人的緣分竟像那時間的短命鬼,還沒開始就結束了。奴婢想啊,那樣的英雄定是個頂天立地的人物,要是還在,我家主子哪裏會被那些個跳梁小醜惡心呢。”
“有道理,這世上竟然有這樣的戲子,明明人家不愛看戲,她非得巴巴的敲鑼打鼓往上湊著演戲,我去,午飯還要不要人吃了啊。”如顏冷冷的扔出句話來。
“唉,你落伍了,哪裏知道現在就興裝嫩和賣萌啊,明明老大一把年紀了還裝的跟個清純少女似的,明明骨子裏就是一黑心的,還要裝的跟個小綿羊似的扮可愛。熟不知裝嫩反胃,賣萌可恥啊。”冰清饒有興趣的添了一句。心道:二十一的人了,還裝什麽可愛。
“可不,雞皮疙瘩我起了三層掉了兩層,還有一層留著膈應我呢。”如顏不屑的調侃道。
“姑爺啊,老天不開眼啊,你要是還在,我們家主子怎麽被人這麽欺負。”冰清像是自言自語似的小臉一皺,兀自哀怨,也不理那些被氣的炸毛的人,這下可謂萬籟俱寂,哪有人敢出聲啊。
“放肆!竟敢出言不遜指桑罵槐詛咒皇上,還不掌嘴!”水靈月氣的眼內冒著陰厲之色,她拉著軒轅子宸的袖子,一副無趣十足的模樣道:“宸哥哥你看,姐姐竟然教唆這些狗奴才對皇上不敬,還說我們是戲子。”
“看看真是麵目漏出來了吧。”冰清低低一笑,依舊垂著頭。
聽到水靈月吩咐的兩個嬤嬤一副摩拳擦掌的樣子,覷了眼臉色陰沉的軒轅子宸,二人就要上前教訓。如顏頭一抬,目光像刀子一樣冷冷的射向二人,眸內的殺機直接震的二人打了個哆嗦。
“姑爺啊,你怎麽離開的那麽早,姑爺啊,你開開眼吧。”冰清開始號啕大叫。
“閉嘴!姑爺早不在了,叫什麽叫!如果叫有用,他早給主子出氣了,那些烏七八糟在一邊聒噪的鴨子早被趕出去了。”如顏涼涼的丟了句。
冰清摸摸鼻子,委屈的“哦”了一聲。
“哈哈哈……”一陣爽朗的笑聲傳來。
隱在樹後的人終於走出來了,一聽那聲音,便知,是那廝。
“有趣有趣,真是太有趣了。”軒王嘻嘻哈哈的走了出來。
看看了眼跪著的主仆三人,唯恐不亂的道:“‘七妹’,你怎麽在地上跪著,有人欺負你了?是誰是誰!告訴我我給你出氣!”拍他拍自己的胸脯很“仗義”的道。
軒轅子宸立刻姝凝頭上流下幾條黑線。
冰清扯唇無語了,難道讓主子說是那人嘛!
姝凝抬眸“望”聲源處,衝他明媚一笑,道:“沒人欺負我啊。”
軒王挑眉,姝凝嗬嗬一笑,道:“欺負我的都不是人啊,所以沒有人欺負我。”
軒王幾欲爆笑。
姝凝起身可勁兒的打了打裙上的灰塵,無視麵前的氣的臉色陰沉的二人,走向他,伸手就掐了把他的俊臉。
在場的人同時愣住,軒轅子宸手上的青筋抱起,紫色眼睛變成了赤紅色。濃重的殺意,攜帶者上位者的霸氣冷冷射向軒王,軒王猛地身子一顫,不由得脊背發涼,他嚇得向後一跳,躲得遠遠地,幹笑了兩聲,道:“好嫂嫂,你可別害我,七哥會剝了我的皮的。”
姝凝一嗤,歪著頭笑的可愛,道:“嫂嫂?我什麽時候嫁人了?我隻記得自己娶過一個人。”
軒王看得一愣,隻覺她刹那間的笑顏俏生生的綻放在心上,美的令人心跳失去了正常的節奏。黑眸依舊純澈幹淨,隻是那眸底深處再無狡黠的光芒。
他瞬間軟了眸光,看著她唇邊的綻開的笑容傻傻一笑。
軒轅子宸被二人徹底激怒了,他失去了所有的理智,一拳將軒轅子軒打倒在地,怒目相視,他動了殺氣,“不許再出現在她麵前!滾!”他鳳眼輕眯了一下,冷哼一聲一把撈過姝凝飛向了鳳棲宮內。
水靈月心裏猛地一震,眸子內閃過強烈的恨意。看著遠去的兩個人,指甲將手心掐的鮮血直流。
軒王痛吟了一聲,起身拭了拭嘴角的血跡,複雜的看了眼消失在視線中的二人,苦笑。
水靈月看了眼地上的人輕蔑的哼了聲,憤怒離去。
軒王低歎了一聲,冰清連忙上前去扶。
軒王嘻嘻一笑,看了眼二人的目光嚴肅而又銳利,半調侃道:“你們倆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
二人確是被嚇住了,沒想到軒轅子宸對一向與他親厚的軒王動了殺意。二人今日也是忍無可忍了,自從住進這鳳棲宮,那個女人有事兒沒事兒的含沙射影,拈酸吃醋,指桑罵槐。最令人生氣的是宸王居然對那個女人萬般寵愛,她頂了主子的身份去和宸王拜堂,卻讓主子成為眾矢之的成了她的保護傘,二人豈能不氣。
現在被這麽一質問,二人有些後怕,自家主子怎麽辦,宸王會不會有欺負自家主子。兩人慌了。
“現在知道害怕了?”軒王掃了眼忐忑不安的二人,接著道:“你們的一言一行會直接影響你們主子的安危,多長點腦子吧。”說罷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