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調虎離山
走在去浣衣院的回廊上,隻見洗衣的隻有她們三人。成堆的衣物擺在腳下,三人不時地拭著額上的汗,冰清臉色慘白,姝凝蹙眉。三人傷還沒好就被罰來洗衣,想必傷口又裂開了。
姝凝走到管事那裏,命令她將三人的衣物分派給那些閑著的人,管事飲食領了忠王的命,自是不敢有所違逆,便道:“王爺吩咐……”
“行了,我爹要是追究,本小姐一力承擔,絕不會牽涉到你。”
“這……”
“管事嬤嬤是聰明人,我的話不屑在重複第二次。”
“是,奴婢遵命。”
“嗯。”
冰清一抬頭,隻見姝凝立在她們麵前,忙站了起來,扯痛身上了傷口,她痛呼了一聲,又連忙跪下,如顏和巧玲也都跪在了姝凝麵前。
她知她們是在愧疚,但此事,更多的是自己的疏忽與大意。
“起來吧。”說著將三人拉了起來。
“管事那裏,我已經作了安排,你們隻需安心養傷便可。”
“小姐……”冰清淚眼朦朧的欲說些什麽,姝凝止了她,不願在聽什麽。
姝凝吩咐了幾句,將手中的藥遞給三人,便轉身出府,去了上官鴻的將軍府。
將軍府,這是她第一次踏入,來不及打量四周,姝凝疾步去找上官鴻。
府內的仆廝紛紛行禮,管家一聽,郡主到了,立刻趕來見禮,知道姝凝是要找上官鴻,連忙將她帶到了上官鴻的臥室。
門口守著的護衛行了禮,姝凝便推門而入,徑直去了內室。隻見上官鴻靜靜的躺在床上,臉色有些蒼白,想來受的傷很嚴重,否則也不會一臉昏迷了兩天。
姝凝坐在了床邊,握著他的手,心中蕩開一絲漣漪。這個男子,在這陌生的時空裏給了她最大的關懷。而她隻是頂著這幅皮囊,便輕鬆地獲得了他所有的關心,寵愛,包容。想及此,她便想到了那個人,更會想到林逸晨,看看躺著的他,姝凝覺得心中的怨懟少了很多很多。
將他的手貼在頰上,她心中隻求他能快點好起來,他是因她而受傷的,她希望他能快點好起來。
離開將軍府,姝凝一路沉默,身後的兩個護衛靜靜的跟在身後,就像是她的影子。
回到屋內,姝凝撚著手中的花,放到鼻尖,嗅了嗅,目光落及腕間的鐲子上,姝凝淺笑。
門“嘎吱”一聲打開,如顏進來,半跪道:“小姐。”
“嗯。”她輕嗯一聲,淺笑道:“身上的傷還未好,還矯情個什麽勁兒。”
如顏臉上均是愧色。她沒想到因為自己的疏忽,給她造成了那麽大的傷害。現在已是百死難贖,她隻求在為她做點事,哪怕為此付出她的生命。
粉唇輕啟,姝凝道:“侍琴的事如何了。”
“當日我隨著追魂逢,到了一家別院,才知她被那日我與小姐在林中見到的男子所救。”
姝凝聽罷,唇角微揚,“她還沒死?”
“沒有。”
“那個男子的身份。”姝凝紅唇輕啟,揪下一朵畫的花瓣,放到嘴裏嚼了嚼,眸中泛著淡淡的神色。那日與其說是用追魂蜂來找侍琴的下落,不如說是為了找到救她得人。看來還是有一些收獲的不是。
如顏眸中流露出幾分神采,道:“男子為倚月樓的右護法,是平西王的第五庶子,名為史雲傑。”
姝凝聳聳肩,道:“這個人不常聽,說來聽聽。”
“史雲傑,今年二十三歲,母親為麟州第一舞妓,後來被平西王贖身,做了第四房夫人。史雲傑平日裏看起來遊手好閑,不學無術,但經我探查,發現,麟州的各大酒樓茶館,店鋪酒莊都有一個叫劉臨的幕後老板,而此人與史雲傑有著說不清的聯係,隻是二人的關係,現在還未查清。”
“嗯。”姝凝淺笑,看來收獲頗豐。
“可知他何時到的京城?”姝凝問道。
“如顏該死,還未查出。”
“得了,起來吧。”
如顏麵帶幾絲愧色,垂首。
“查出他是誰的人了嗎?”
“還未查出……”
“傷還要緊嗎?”
“一點小傷而已,不礙事,小姐有事盡管吩咐如顏即可。如顏定當萬死不辭!”
姝凝搖搖頭,道:“你好好養傷,傷養好了,我們才能辦正事兒。”
“當日假扮巧玲的人是誰?”
“是倚月樓的人。”
姝凝聽罷點了點頭,眸中泛著冷意。
“哥哥受傷是因為倚月樓?”
“是,前日將軍帶了兩支青翼衛,滅掉了倚月樓的三個堂。在打鬥中身受重傷。後來……”如顏道。
“怎麽?”姝凝蹙眉。
如顏立刻道:“將軍被降職為從三品。”
姝凝點了點頭,陷入深思,倚月樓潛伏這麽長時間,上官鴻帶了兩支青翼衛就擺平了,怎麽誰也不會輕易受挫不是,而上官鴻又怎會如此莽撞,貿然出手。此舉是在令人深思。姝凝半晌道:“倚月樓三個堂有多少人,兩支青翼衛又是多少人?府內的青翼衛一共多少人?”
如顏眼中閃過一絲踟躕,道:“倚月樓三個堂有上百人,兩支青翼衛一共有幾十人。”
“那青翼衛一共多少人?”姝凝直視著她問道。
如顏立刻跪了下來,道:“奴婢以前是青翼衛中的一份子,聽命與王爺和將軍,有些事不能說出,現在是小姐的貼身婢女,自那日與小姐開誠布公以後,奴婢已經決定跟隨小姐。但是以前的事有些不便說,說了就是背叛以前的主子,還請小姐恕罪。”
姝凝秀眉蹙了一下,看來果然不簡單,她雖是未說,但卻讓她知道了許多,這已是難得,自己有怎好苦苦相逼,與她於己都不好。姝凝想了想,道:“起來吧,我隻為得一方安寧而已,其他的我不在乎。”
姝凝轉了話題,道:“可還記得上次我在宮中遇刺的事?”
“記得。”
“最後查出了什麽?”姝凝冷嘲。
如顏一滯,道:“皇上最後將此事交給了將軍,將軍查無所獲。”
姝凝冷哼一聲,嘲道:“也不盡然不是嗎?”
如顏眸中一閃,道:“的確如此。”二人對視一眼,均淺笑起來。
“後來皇上做了什麽?”
“皇上砍了錦衣衛首領等一幹人,宮內的侍衛被皇上換了。”
姝凝笑的諷刺,軒轅子賢豈是一個簡單的人,皇宮內的錦衣衛都能出現差錯,可想而知他安危了,隻是借著此事行的順理成章罷了,當然也許他早已察覺出來,所以設了這麽一個局也未可知。
王府後院的樹林中。
女子身影如虹,手中的白練猶如靈蛇,自由翻轉,纖姿弄巧,一舉一動,已成風景。
梧桐樹葉簌簌而落,配合著她手中的白練,起起伏伏。女子身形如畫,在紛繁的落葉下,她眸光一閃,十成的力道發出,手中的白練頓時擊向幾丈遠的樹幹,白練所到之處,枝葉盡斷,惟餘一地殘枝斷葉。
身子一個翻轉,手中的白練收回,又退去,樹與樹枝之間已然形成一道橋,姝凝莞爾,輕輕提氣,躍於白練之上,足尖輕點,淺笑滑行。純白的紗衣在風中翻飛飄舞,身姿清逸,嘴角的笑意帶著出塵的氣質,看得如顏一呆。
再回神兒,姝凝已然躍下,輕巧的落於地麵,眉眼閃過一道寒光,手掌一拍案幾,小桌上的竹筒立刻懸於空中,姝凝微微揚唇,眼中一冷,從竹筒抽住了幾把筷子,隻見她向幾丈外的物什望去,如顏輕笑,便見姝凝手中的數隻筷子接二連三地飛出,直直射向懸掛的蘋果。幾道清脆的聲響落下,無一虛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