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掃地出門
張洪陪著老張在醫院躺了一宿，早在他邁進醫院大門口的時候，就已經反應過來這是老媽的借口，正好母子倆也需要有個事緩和一下彼此的尷尬，他也就沒有當麵拆穿張麗娟，反而表現的規規矩矩守著老張。
“兒子，早上喝點小米粥吧。”第二天一早，老張便安排上了，他卡的時間很準，吃過早飯，正好是張洪上班的時間。
“爸……”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兒子，爸爸是過來人，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你這才經曆多小的波折啊，沒事兒，聽爸的，正常去上班！”
雖然老張也知道張洪的愛好是機械工程，早在大學期間，就申請過兩個專利，可思來想去，老一輩的傳統思想還是令他將兒子桎梏在鐵飯碗的夢境中，也許隻有到了真正離開的那一天，他才會有勇氣放兒子自由吧。
“我也沒說不去啊。”張洪扒拉下最後一口粥：“看到我走了你們就放心了吧，等會兒我媽來了，你好好勸勸她，別太愧疚就行。”
“你個臭小子，你媽因為這事兒腸子都快悔青了，生怕耽誤了你的前途，是我說勸就能勸好的嗎，我跟你說，現在她是怕你有個三長兩短的，也怕你們單位會出現變動，等這陣風過去了，她很可能是要出一場大病的！”
“所以說啊，你才要快點好，正好老媽也把我結婚的錢花的七七八八了，還剩點不多，我看你們倆就趁這個機會出去旅遊散心也挺好。”張洪摳著耳朵，心不在焉。
“敗家子兒，我和你媽哪有心思出門，這事還沒完呢，你媽要立案，咱家的錢不能就這麽打水漂，那可是給你結婚的錢！再說了，這騙子也太可惡，光網上騙還不夠，知道你是公務員後，以為去小打小鬧威脅就能榨出錢來，居然在現實生活中還敢出現，你們單位那監控什麽的都好使吧，我倒要看看她以後還怎麽在開川市混！”
“行了行了，你們倆要是真想還讓我在科裏混下去，就別鬧那麽大動靜出來。”張洪“嘎吱”搖了兩下脖子，對著老張一呲牙，露出一副諱莫如深的表情。
老張耷拉眼皮琢磨，隨後抿起嘴角神情逐漸黯淡下去：“那就這麽算了？我和你媽得多憋氣啊。”
“人言可畏啊。”任是張洪如何不屑，基本的人情世故還是拎得清的，他隻是不屑於辦公室裏的那些勾心鬥角，但人精兒一樣的他，也是將職場潛規則深諳於心的。
尤其是他們公務係統，製造一個亮點不容易，可一個小小的汙點，卻足以置人於死地。
都說平時職能部門不作為，要知道多做就多錯，不做就不錯，基於以上理論，格外愛惜羽毛的他們，懂得明哲保身才是最重要的。
可惜，前腳還跟老張分析的頭頭是道，後腳剛一到單位，就被科長叫進了辦公室。
由於平時懶得和上級處好關係，張洪的人緣一直不咋地，這不科長幾乎連客套都懶得跟他客套，直接通知他今天下午就去市公立幼兒園報道，代表基礎教育科搞好學前教學管理。
“可是領導，我們不是隻督促和檢查全區各級各類幼兒園就行了嗎，怎麽還非得親自出人看管啊。”就算明知這則調令跟昨天的影響有著莫大的關係，張洪也止口不提，隻是就事論事裝糊塗的問道。
科長的背往椅子上一靠，下意識的想要摸煙，抬眼瞄了他一眼後砸吧了下嘴：“小張啊，你來我們科也有幾年了，這些時間，雖說你按時完成工作，可我們大家總是覺得你始終沒有融入進來，當然這是性格的問題，大家也不強求，這一次暫時調你去市立幼兒園，也是上頭的意思，就在昨晚，那裏發生了一件影響不好的事情。”
說到這裏，科長特意停頓了幾秒，打進張洪的耳朵裏：“影響不好”格外突出。
見“反應遲鈍”的張洪沒聽出他話裏的意思，科長繼續補充：“你也知道，市立幼兒園，作為為數不多的實驗幼兒園，對於學前教育改革起著很重要的作用，這一次提出問題的也是我們公務係統的檢察院的一位同僚，所以不論是為了安撫也好，監督也罷，教育局需要派一個人親自在現場一學期，領導幾乎第一時間就選擇了你，小張啊，這可是一個鍛煉的好機會，多接觸接觸群眾，磨練磨練性子，你可不要錯過了啊。”
“那我也不是幼師，我去那兒做什麽啊？再說了，我一個男人，杵在一群女人和孩子裏，顯得也不合適吧。”明知道基本是在負隅頑抗，張洪還是想嚐試一下。
“你看看，這就是你的思想境界不高了。”科長背手站起來，慢悠悠的走到張洪麵前：“女同誌怎麽了，婦女能頂半邊天，以前有句話叫‘一個女人的德行，往往會影響一個家族的興旺’，以前我還沒怎麽覺得這句話有道理，現在年紀大了，還有從事教育時間長了，還越是覺得這話有大道理呢。再說了，據我所知你還沒有對象呢吧，我跟你說啊，要是能娶一個安穩的幼師回家，連孩子的早教費都省了呢，對你是好事兒，就這麽辦了啊，你今天下午帶著單位的介紹信就去，接替的是他們教導主任的職位。”
一口氣說完之後，科長從文件夾裏掏出介紹信遞給張洪，還不忘象征性的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大有一副“我看好你喲”的架勢。
嗬，這麽快連介紹信都開好了，還真是盼我早點走啊。
張洪迷之假笑的抖了抖嘴唇，接下介紹信：“說好了，隻去一個學期的。”
“那還有假，要知道這可是個脫單的好機會，局裏多少單身排隊呢，你要是不帶回來一個媳婦，自己也都不好意思回來是吧。”
科長同樣笑著將張洪往門口帶，前後加一起不到十分鍾的時間，張洪這就被“掃出”了教育局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