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回家?我沒有家
“安心,我是爸爸啊…”
“閉嘴!”女孩沒忍住爆吼!“我沒有所謂的父母親人!我隻是一個被拋棄的沒人要的人!”
“沒有,我們沒有不要你,我們沒有…沒有不要你啊…”
紅珠聽後握緊的拳頭似乎僵硬瞬間,直勾勾的盯著他道:“我不是剛生下來就被賣的?”
方中充滿愧疚,張口卻不知道怎麽說,隻是看著女兒一聲冷笑,身上的力氣盡失…
他要怎麽說?難道要說,她的爺爺奶奶,我的父母,因為想要個孫子,所以就不經過他們,直接把她賣了?
等他知道後,已經晚了,找不到她的下落。
而因為父母,他不能報警。
他,說不出口。
而因為他的說不出口,所以紅珠絕望的心,才更麻木,很悲哀。
方中看著她,佝僂的背影更加蒼老,卑微的祈求道:“安心,我們回家好不好,你媽媽一直在等你…”
“你給我閉嘴!”握緊的拳頭,指甲已經刺破手心,紅珠卻絲毫不在意,“我再說最後一遍!我叫紅珠,沒有父母,更沒有家!”
家?嗬嗬嗬,眼角濕潤了,卻掩不住嘲諷的目光。
是對自己,也是對他。
方中祈求,淚已經止不住:“媽媽姐姐,都在家等你…”
“你給我閉嘴!”站起身,抬起腳,鐵鏈作響,一步兩步,靠近方中:“當初既然不要我,那麽,你已經沒有任何資格和我說‘家’這個字!”
“就算我死,被一把火化作塵埃,又或者無人發現,被蟲蟻啃食,我也樂意!”
她恨!她曾經也盼望著回家。
和她一起的孩子,他們都可以有期望,可她不能有!
突然感覺腳下一陣輕鬆,原來腳上的鐵鏈束縛已經沒了,轉過身看著簡拾:“謝謝。”
她對著地窖外離開,手剛著上梯子,方中崩潰大哭的聲音就在回響在她耳邊。
而似乎感到什麽,伸出手摸了摸臉頰,她,竟然還可以哭…
眸子失神,怔了良久,才恢複平靜,爬上梯子。
簡拾看著蹲在地上一屁股坐下的方中,鼻涕眼淚一同而下,痛苦不堪的模樣,微微皺眉。
這是她的食物,如果他不好受,會很影響味道。
“我去看看她,答應的帶她回家,不會有意外。”簡拾話落,沒有再看他,直接離開。
屋內,簡拾還沒出來就聽見慘叫聲,還有剁肉的聲音。
出來後,入眼的就是血肉模糊碎成一堆肉沫的東西。
紅珠拿著菜刀,在老人身邊,切下他大腿上的肉,當著他的麵,剁餡。
臉上也被染上鮮紅,隻是表情似是著魔,帶著報複的快感,隻是一會笑,一會哭,哭著哭著就笑了,笑著笑著又哭了……
簡拾來到她身邊,她都沒有發現,直到帶著涼意的大手抹了抹她的麵頰,紅珠手上的動作一頓,僵硬的轉過身看著簡拾。
突然有些怕這個帶著溫暖的人會嫌棄她……不安。
“下次帶著圍裙,口罩,不然,濺你一身血,萬一染上汙穢怎麽辦。”簡拾說著,手上就如同變戲法一般,出現一套白色連衣裙,還有黑色的口罩,一件透明的雨衣。
牽起紅珠的手來到廚房,“走,先去洗澡,至於這老頭,一個不夠,還有很多存貨在另一家呢。”
紅珠早就抬起頭呆呆的看著簡拾,無聲落淚,嘴角卻扯起一抹弧度。
燒了水,盆也消了毒後,簡拾才把水放好,讓紅珠洗。
她本想親自給紅珠洗,隻是卻被拒絕。
簡拾站在門外,而屋內的紅珠鬆了一口氣,脫下衣服,看著身上一條條醜陋的疤痕,似乎在猙獰。
紅珠低著頭,看不見表情,坐在大盆中腦袋很混亂:“既然不要了,為什麽還要來……”
久久,水涼了,才清醒過來,連忙清洗身體。
看著潔白的連衣裙,蕾絲長袖,脖頸也是蕾絲,裙擺很長,蕾絲遮住了傷痕,卻很柔軟,還有一絲涼意,不紮人,很舒服。
打開門,就看見簡拾,看著她濕漉漉的頭發,簡拾讓她坐在椅子上,拿出毛巾給她擦拭。
“為什麽…對我這麽好?”紅珠低著腦袋詢問。
簡拾:“說真話,你不會想聽。”
紅珠的手再次握緊,簡拾看見,把她的手撥開:“傷口會發炎的。”
“我想聽。”紅珠。
“那我給你說一個故事吧。”紅珠沒有回應,簡拾也沒在意,直接娓娓道來。
“世間千奇百怪,人心難測,而人,也千百種。總有特殊的一類……
我以魂魄心為能量……”
很快,簡拾就把方中來找她的經過,起因,都說了一遍,裏麵,重點強調的則是她的母親,不知情,蒙在鼓裏,卻惦念著她,出不來,日益消瘦,形同骷髏。
同她一般,是受害人。
紅珠沒有起伏的心,卻因為口中那名‘女子’而觸動。
久久,她輕聲道:“你想聽聽我的故事嗎?”
簡拾點頭,“雖然可能沒法做出回應,但我是一名合格的傾聽者。”
紅珠雙目當空,陷入回憶,幽幽道來:“我從有記憶起,伴隨我的就是吃不飽,穿不暖,做不完的活,少不了的毒打…”
“和我一般的還有很多孩子,後來,走了又來了一批,她們大很多,哭著找爸爸媽媽,那段時間我懂了很多,所以,也期望自己的父母也會來找自己,或許是因為有期望吧,再又一次毒打中,我哭著喊爸爸媽媽,我要回家……”
閉上眼睛:“到現在我也忘不了那人冷冽的話:別人都可以找爸爸媽媽,你卻不行,因為,你是被父母拋棄不要的,是我花了錢買的!”
“當時或許還以為是騙我的,不相信,隻是,一次兩次…長大了,她明白,對方根本就沒有騙自己的理由。
而生活的痛楚卻在愈演愈烈…
被欺負…撕裂的疼,比被毒打還要痛上十倍,百倍…不懂發生了什麽…
可有些東西總會明白的……不是嗎?
最終我被灌下藥,和我見過的人一般,癡傻,然後被這惡心的老頭買來當媳婦……哈哈哈……哈哈哈…”笑聲逐漸弱下來。
“其實,我或許是幸運的,因為,更多的人,體內的器官被剝奪,成為一具冰冷的屍體,拋棄荒野,被野獸啃食…
而且,有的還是親眼所見,親人把自己送上不歸路…原因,不過是錢…
其中,在活著的癡傻中,我卻還能清醒過來。
算是幸運的吧…”
是幸運的嗎?簡拾不知道怎麽回答。紅珠也沒有再說話,低著腦袋看不見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