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去留 (上)
韓弄潮告辭之時，韓雲嫣姍姍而來，提出要在韓府留一宿：“母親如今這樣，我回去也不安心，還請祖母允許我留一晚上再陪陪母親。”
顯然這是臨時起意的，所以韓老夫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欣喜道：“求之不得，求之不得！嫣兒今晚索性就宿在我院子裏吧，我立即讓人把旁邊的廂房收拾妥當。”說著不待韓雲嫣反應，立即吩咐了許嬤嬤下去準備。
韓雲嫣卻是拒絕了：“我還是去客房裏對付一個晚上吧，洲兒夜裏要吵幾回，免得把祖母吵醒。”
韓老夫人卻是說什麽也不同意，堅持讓韓雲嫣宿在她的院子，“這有什麽，我還巴不得洲兒吵我，待明日你們回去了，我又要數著日子盼你們回來。”
韓雲嫣拗不過老夫人，最終隻能是接受了她的安排。
韓弄潮深深地看了韓雲嫣一眼，臨行之前保證道：“……等我回去一定到長公主殿下跟前說說二嬸的病情，希望殿下有辦法為二嬸尋得合適的名醫。”
“聽聞長公主殿下為太後在民間收羅了許多名醫，若是得了殿下的推薦，那是再好不過了！”韓雲嫣一臉正色地道了謝，早上兩人鬧出的不愉快似乎也消散了不少。
韓老夫人一臉安慰地點頭說道：“你二嬸是刀子嘴豆腐心，所以說話做事容易過激，從而讓人心生誤會，潮兒能不計較這些，祖母心裏很是高興！”
韓弄潮有老夫人這句話就夠了，說明老夫人心裏還是分得清是非好歹的。她如此做，也不是為了得到誰的感激，但求問心無愧而已。
待她回了府，把二太太的病情給夏明晴一說，後者就二話不說地推薦了一名擅長調理的名醫：“趙太醫早年一直在皇宮負責太後的身子，幾年前已經出宮榮養，如今隱居在京郊的一處莊子裏，甚少有人知道，本宮立即讓人拿了帖子請他給韓二太太看看。”
趙太醫第二天便去了韓府。
“氣之在人，和則為正氣，不和則為邪氣，凡表裏虛實，逆順緩急，無不因氣而生，故百病皆生於氣，夫人還是不要過多思慮才好。”趙太醫把脈過後，說了一番跟之前穀太醫大同小異的話就走了。
待趙太醫一走，留了一宿、一大早便過來守著的韓雲嫣立即說道：“剛才趙太醫的話，母親也聽見了？若不是母親如今還病著，女兒早就把洲兒抱過來讓母親看看了。”
一聽到小外孫，二太太眼裏頓時一亮，也顧不上跟誰置氣了，趕緊問道：“多日不見，我的小心肝可乖？都怪祖母不爭氣，要不然早就該去探望我的心肝寶貝了！”
韓雲嫣給了一旁的韓幼林一個眼神，韓幼林立即意會，徑直走了出去。待返回之時，懷裏便多了一個小人兒。
二太太頓時眼眶微紅。
到底是怕過了病氣，最後隻是遠遠地讓二太太看了幾眼便抱下去了。縱是這樣，二太太已經心滿意足，眼裏有著喜悅的淚水。
屋裏的人見二太太眉眼舒展，人也恢複了精神，均鬆了口氣。心病還須心藥醫，二太太這樣也算是“藥到病除”了。
在韓雲嫣回沐家的路上，二太太憤憤然的話不斷在她腦子裏回響：“你父親讓我把升平院和坤寧院好好修葺一番，讓傑哥兒和俊哥兒搬過去，他們的月銀也提到跟嫡出少爺一樣的待遇。還說這些事本來就不用他說，我早就應該主動安排好……”
她此番頂著沐國公府的不滿，硬是做主留了一宿，唯一讓她覺得欣慰的是，總算是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後果了。
夏明晴一大早便讓人把薑嬤嬤欣桐院，一見薑嬤嬤進了屋，竟然直接幸災樂禍地說道：“弟妹回了一趟娘家，卻是讓詠芝被人惦記上了。”
薑詠芝，是薑嬤嬤的閨名。
自顧地坐在那裏喝茶的薑嬤嬤聞言眼皮都不抬一下，“這事夫人昨日一回來就跟我說了，也沒什麽大不了的，我不答應，他們總不能上來公主府搶人吧？”顯然對這事一點也不放在心上。
這身份如此懸殊的兩人竟然熟絡得像多年的老朋友一樣，薑嬤嬤在夏明晴跟前猶如信步閑庭，若是被人看見了，肯定會驚得下巴掉地！
“那本宮不就還要感謝她們一番？若不是她們打了你的主意，還不能把你留在公主府呢！”夏明晴聞言大笑。
薑嬤嬤隻是淡淡地說道：“誰讓我膽大包天，之前拒絕了殿下留在府裏教導郡主呢，如今也算是自投羅網了。”
夏明晴最先特意為蕭若涵請了薑嬤嬤作為她的管事嬤嬤，原本以兩人的交情，認為是十拿九穩的事情，卻是被薑嬤嬤拒絕了：“郡主性子內斂，我心裏雖然喜歡得緊，但是為了郡主著想，殿下還是給郡主身邊請個性子活泛一點的嬤嬤吧。”
夏明晴被拒絕後雖然不悅，但是隨後仔細想想，薑嬤嬤的考慮不無道理，於是也就有了如今在蕭若涵身邊的宋嬤嬤。
所以如今薑嬤嬤這樣一說，夏明晴先是有些不可置信，隨即大喜：“你這是答應一直留在公主府？”
薑嬤嬤聞言卻是罕見地露出一絲笑容：“卻是讓殿下失望了，如今我是二夫人的人，當然要跟著二夫人！”
夏明晴聞言很是詫異，她卻是沒想到薑嬤嬤竟然願意留在韓弄潮身邊，不過她也不怒，“也好，反正你能在留在上京安居，這比什麽都強！”
之前她們兩人有過約定，待薑嬤嬤結束了這趟差事，便告老還鄉，回去守在亡夫的靈前終老。隻是此去一別，兩人怕是再也沒有再見的機會了。如今薑嬤嬤竟然改變了主意，願意繼續留在上京，夏明晴才不管她決定跟誰呢。
韓弄潮於是被心情大好的夏明晴了欣桐院。
“弟妹覺得薑嬤嬤如何？”夏明晴看著韓弄潮的神色顯得比平時柔和了幾分，卻是把韓弄潮看得一頭霧水之餘，忍不住有些心驚肉跳地想到：難道是韓雲嫣終於出手了？
她於是趕緊表態道：“薑嬤嬤自然是極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