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身世浮水心微寒（2）
顧青山深深的吸了口氣，平複一下心情，道：“你娘是被人追殺才逃到天啟國的，隻是那些追殺她的人不知道她懷有身孕，所以為了保護你，你一出生你娘就搬了出去，跟你斷了關係。”
“那爹知道那些追殺的人是誰嗎？”
顧青山搖搖頭，“爹也不清楚，我問過你娘，她也從來不說，就連她當年遠嫁何處，嫁給誰也隻字不提。”
傾城深深的皺著眉，娘什麽也不說，是在保護誰？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讓一個懷有身孕的女子遭人暗算追殺？
“傾城，你……”顧青山欲言又止。
“爹，你想說什麽？”傾城問。
顧青山看著傾城的麵容，心中溢滿了傷痛，“你責怪爹之前不告訴你，關於你的身世嗎？”
傾城看顧青山悲涼的神色，心被深深刺痛，走過去半伏在他的膝上，道：“爹，女兒從沒有怪過您，女兒對您隻有深深的感激之情。謝謝您愛著我娘，愛了一輩子。也謝謝您一直養育我，疼愛我，隻要爹願意傾城永遠是您的女兒，除非爹不想要女兒了。”
顧青山聽完傾城的話，眼含淚水，摸著她的頭，道：“傻丫頭，爹怎會不要你呢，這裏永遠是你的家，你永遠都是爹的好女兒，爹會一直疼愛你。”
“謝謝爹。”
顧邊城靜靜的站在門外，看著屋內發生的一切，麵色悲痛，不知過了多久，才緩緩的轉身離去。
楓葉亭
從顧青山的書房回來已經好幾個時辰了，天都已經黑了。
傾城抱著膝一個人安靜的坐在床邊，像一座雕塑一樣一動也不動。此刻她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受深深的壓著她，讓她有些喘不過氣。她心裏難受，她用了好長時間才慢慢說服自己接受這裏的一切，接受這裏與她相遇的每一個人。
可是為什麽當我深深的愛上這個家離不開這個家時，要突然來告訴我，這裏的一切都跟我沒關係，我隻是一個陌生人，一個過路人。我也不是爹的親身女兒，我到底做錯了什麽，老天要如此懲罰我，讓我又一次的失去親人，又一次的感受孤獨。
傾城把頭深深的埋在膝上，無言的淚水劃過臉龐，留下難以訴說的悲傷。
寄月在窗邊小心的探著腦袋，小姐從老爺書房回來，臉色就不好，什麽話也不說一直坐在那，到底發生什麽事情讓小姐如此難過？
看傾城如此傷心，寄月的心裏也不好受，但她也想不出解決的辦法，隻能在那幹著急，猛敲腦袋，埋怨自己沒用。
“寄月，你站在這幹什麽？”來人問。
寄月回頭，急切的道：“大少爺您來了，你快去看看小姐，小姐自從老爺書房回來就一直坐在床邊，都好幾個時辰了，一動也不動，到現在連口水都沒喝過，可怎麽辦哪。”
顧邊城看坐在黑夜裏的傾城，肩膀微微抽動，心似像刀割一般疼痛。
“寄月，你去端些吃的送進去，看著她吃完。”顧邊城道。
寄月道：“是，寄月這就去，隻是少爺您不進去看看小姐嗎？”
顧邊城看了一眼那抹悲傷的身影，道：“我……不用了，你快去吧。”
“好。”寄月領命退下。
那抹身影停止了抽動，坐在那，眼神空洞無光，看上去沒有一絲生氣，顧邊城一直站在窗沿上看著她，傾城，如果有一天你發現我也……“哎”顧邊城歎了口氣，抬腳走出了楓葉亭 。
“……哆……哆……哆……”屋外傳來敲門聲，寄月推門進來，小心翼翼的，道：“小姐，你一天沒吃東西了，寄月給你熬了粥，你喝一點吧。”
“我沒胃口，你端走吧。”傾城的聲音聽上去有些有氣無力。
寄月將粥放在桌上，走到燭台前點燃蠟燭，一下子屋子裏充滿了光亮。“小姐，你就是再沒胃口，好歹也要吃一點，不吃會生病的。”
傾城被這光亮刺痛的眼睛，淚水又順著臉頰無聲的流下。
寄月看傾城哭，有些手足無措，“小姐，你別哭啊，寄月是不是說錯什麽話讓小姐不高興了嗎？寄月給小姐道歉，小姐你別哭啊。”寄月也在微微抽泣。
“沒有，你沒說錯話讓我不高興，我隻是心裏有些難受而已，跟你沒關係，你別哭了。”
寄月破涕而笑，“真的嗎？寄月沒說錯話惹小姐生氣，小姐哭不是因為寄月，那太好了。”剛說完又覺怪異，“小姐，我不是那個意思。”
傾城看著她，點點頭，“我明白。”
“小姐，寄月笨，也不能夠明白小姐遇到什麽傷心的事了會如此難過，但是小姐，不管發生什麽事情，寄月都會陪著小姐，寄月是不會離開的。”寄月語氣正經道。
傾城看著她，從來到這裏的第一眼看見的就是她，如此善良美好，活潑靈動的少女。還好，還好有你陪著我，我才不至於那麽孤獨，謝謝你，你應該是上天陰差陽錯把我送到這裏來的補償吧，謝謝。
深深的吸氣，傾城道：“我知道，你不會離開我的，把粥端過來吧，我喝。”
“真的，小姐想通了，太好了，寄月這就去端。”寄月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傾城笑，“是啊，我想通了，既然已經發生的事情還糾結太深幹什麽，也沒有意義，還不如珍稀當下，活在當下。”
寄月將粥放在傾城手上，笑著道：“小姐能這麽想，就太好了，小姐不知道，你一下午的樣子把寄月擔心死了，這下好了小姐又變回寄月喜歡的那個小姐了。”
“寄月，對不起，我……”
“沒事，沒事，小姐幹嘛跟要跟我說對不起，隻要小姐好寄月就開心了，小姐快喝粥吧，一會涼了就不好喝了。”寄月道。
“好。”傾城低頭喝粥，暖暖的白粥驅散了心底最後的一絲悲傷，感覺很溫暖。
“小姐，剛才大少爺來過了，看了看小姐，沒進來又走了。”
傾城抬頭，“大哥來過？”
“嗯”
大哥應該還不知道我們不是爹的親生兒女吧，算了，這種事情還是不讓大哥知道的好，現在這樣挺好的。
“我知道了。”傾城低頭繼續一勺一勺的喝粥。
書房
顧青山背著身抬頭凝視掛在牆上的那幅字，那是傾城十歲那年寫來送給自己的，雖然字寫的不夠有力，但也能看出是用了心的，他還記得她拿著這幅字興高采烈的來書房找自己，說是送給爹的禮物。
如今一晃都這麽多年過去了，傾城都到了出嫁的年紀。
“城兒，雖然你跟傾城都不是爹的孩子，可是爹都一直當你們是親生，今天爹看傾城難過的樣子，我也很心疼。”顧青山轉過身來道。
顧邊城站在那道：“爹，我知道，您從小就對我們疼愛有加，我跟傾城都很感激，謝謝爹這麽多年來對我們的養育之恩。”
顧青山歎氣，道：“爹說這話不是想讓你跟傾城感激我，當初把你跟傾城留在府裏，一是，我答應你瑤娘要好好照顧你們，保護你們，直到你們長大成人。二是，爹真的很喜歡你們，打心眼裏想去疼你們，看著你們一點一點長大，爹這心裏也很幸福。”
“可是今天傾城跑來問她的身世，難過傷心的樣子，爹這心裏跟刀挖一樣，鑽心的疼哪。”
顧青山痛苦的捶著心口，腳下有些站不穩，扶著桌子晃蕩了幾步。
顧邊城看他悲愴不已的樣子，心裏也難過，急忙上前扶著他，道：“爹，你沒事吧，先坐下休息會。”
這麽多年來，這個男人待自己視如己出，不差傾城毫分，真的做的夠好了，為什麽還要讓他承受這樣的痛苦。
顧青山慢慢走到太師椅前坐下，緩緩道：“爹沒事,隻是啊傾城以前墜崖忘了事情，爹還有些慶幸，隻道忘了也好，讓她平平靜靜的當丞相府的小姐，嫁個好兒郎安穩的過一生，誰知……。”
“爹，您難道不覺得奇怪嗎？今日傾城怎麽會平白無故的打聽自己的身世，是不是有人蓄意告訴她？”顧邊城想起今天傾城急匆匆的樣子就覺奇怪。
“噢，是嗎？難道是那些人，這麽多年了還窮追不舍，如果要真的是他們的話那可就麻煩了。你去查查這件事，務必要搞清楚。”顧青山道。
“是，孩兒明白，我會悄悄的去查清楚，不管他們是誰，我絕不允許他們傷害傾城。”顧邊城的眼裏閃過一絲鷹隼。
“今日有些話我故意沒有跟傾城說清楚，我怕她承受不了，如果那些人真的來了，也瞞不住了，到時候又將是一場血雨腥風，就是可憐傾城了。”
“爹，您放心，瑤娘臨死之前我答應過她，這輩子一定會用生命去保護傾城，不讓她受半點傷害。”
顧青山看著顧邊城，道：“爹相信你會保護好妹妹的，隻是你的身份暫時就不要告訴傾城了，能瞞一時是一時吧，我怕到時候……”
“爹，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