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踏破鐵鞋無覓處
二人回到府衙，先去更衣淨手，待收拾好自己就急匆匆的趕去議事閣與眾人匯合。
傾城剛到，顧邊城就幾步上前走到傾城麵前，臉上是掩飾不住的激動，“傾城，你讓寄月來通知說找到治瘟疫的法子了，可是真的？”
傾城看了看屋內，每個人臉上都充滿了喜悅，像久旱逢甘露的暢快，似絕處逢生般的解脫。大家都在等一個答案，一個能救命的答案。
傾城深吸了一口氣，平複了一下心情，麵對眾人，“隻是找到瘟疫的根源，置於法子傾城並不敢保證。”
話剛說完，大家的喜悅立刻坍塌化成深深的失落，傾城也很難過，她第一次恨自己如此沒用。
“什麽根源？”男子站在門口，背對陽光，修長的身影投影在青石磚上留下一片漆黑。他不想看見她失落的表情，才開口問道。
眾人看見男子打算起身行禮，男子拂袖一揮，目似深海一般透徹，靜靜的看著傾城在等她的回答。
傾城偏過頭來，道：“此次瘟疫的發生是因家禽生病而間接傳染與人，也就是俗稱的雞瘟。”
傾城剛說完，眾人一片嘩然，好似聽見天方夜譚般的可笑，各大人都在私下裏竊竊私語。
“雞瘟？真是可笑，我就說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能知道什麽，這不是耍著我們玩嗎？”一太醫與旁人討論著，口氣裏充滿了不屑之意。
傾城抿著嘴唇，沒有說話，她早料到會是這樣的情況，也不能去責怪眾人。
當聽見“雞瘟”時，男子也是一驚，再看她不說話，一副平靜如水的樣子，麵對眾人的嘲諷一點反應都沒有，是早就料到嗎？
“顧小姐，你既然說是雞瘟肯定知道是如何在人之間傳染的，你能解釋解釋嗎？”楊大人的問話打斷了眾人的交談，各位大人也都一下子安靜下來，看著傾城。
傾城點了一下頭，眼神掃過眾人，“我知道大家覺得這個答案可笑，但是可笑並不能代表它就不會發生。隻有當我們自己無知，孤陋寡聞時才會覺得超出想象的事情都是天方夜譚。”
此話一出，四道目光直勾勾的盯著她，顧邊城跟淩亦逸都在用一種深究的目光注視著傾城，使得傾城如坐針氈般的尷尬。
眾人聽見傾城的話，臉上燒紅一片，自知臉上掛不住，都低著頭沉默不語。
傾城看看眾人的反應接口道：不管大家怎麽想我，我還是希望大家能聽我把話說完，再決定下一步的方法。”
楊大人走上前來，“顧小姐直說無妨，我想眾位大人也是會顧全大局的。”
“既然這樣，那我也無顧忌。之所以稱為雞瘟，是因為今天我跟楊大人去過由瘟疫而死的第一戶人家，我發現那戶人家養了很多雞，如今已死了許多堆在那發出陣陣惡臭，而雞瘟的症狀就跟平常的風寒一樣，所以眾太醫都會認為這是風寒引起的瘟疫”傾城道。
“就算雞瘟的症狀與風寒相似，顧小姐也不能一口咬定就是雞瘟吧？”依舊是那位嘲諷傾城的太醫。
“是，不能肯定，但是不知道巡城的官兵們有沒有發現越是長期飼養家禽的人死亡的人數就越多。”說罷又偏頭問， “八王爺，我說的可對？”
淩亦羽想了想，好像是那麽回事，本來還沒意識到，現在被她一說才覺得奇怪，遂點了點頭。
傾城接口道：“為什麽人會感染，是因為人食用了帶有病症的家禽，或者是長期與家禽家畜，再或者是接觸了有病症的家禽的糞便才會感染瘟疫。”
楊大人皺著眉頭似乎覺得傾城的解釋有些不妥，“顧小姐，你既然瘟疫隻能在人與家禽間傳染，那王太醫怎會染上瘟疫？”
傾城想了想，道：“瘟疫是不能在人與人之間傳染，王太醫染上瘟疫想必是接觸了帶有家禽糞便或者是碰到帶有病灶的家禽。”
“即是這種因由，可有法子可解？”男子問傾城。
傾城看他，他的眼神中充滿了篤定的相信，他真的如此信任我嗎？他為什麽不懷疑我？
“傾城姑娘，可有法子治好這次瘟疫。”老八看傾城不語，以為她沒聽見四哥的話，遂
又問了一遍。
“有是有，隻是傾城也不能肯定是否定能徹底治好這次瘟疫。”傾城想起了以前發生禽流感時，自己跟同伴專門查過怎麽樣用中藥的方子來解決，隻是還從未實驗過，不知道……
“不管什麽法子試試吧，總比現在我們坐以待斃的好，四哥，你覺得呢？”老八轉過頭來詢問淩亦逸的想法。
“嗯，就照你的法子辦吧。”淩亦逸對著傾城說。
傾城看著淩亦逸，這個男人看上去冷冷的，但相處久了總能在不經意間感受到溫暖，如五月的陽光。
“想要徹底解決這次的瘟疫，首先是要斷了根源。”傾城對著淩亦逸徐徐道。
“斷了根源？”淩亦逸皺著眉，“你是說殺光所有的家禽。”
“對，隻是這對平洲的百姓來說可能很難辦。”傾城擔心的說道。
“四王爺，這萬萬不可啊，這平洲可是京城最大的家禽供應地，要是殺光所有的家禽不但京城補給供應不上，就是對平洲的百姓也不好交代啊，還望四王爺三思。”一大人懇請淩亦逸收回命令。
“這位大人，難道在你看來人命還不如畜生的命重要嗎？”傾城有些咄咄逼人，犀利的口氣透露出憤怒的心情。
“好了，各位也無需多說了，就照傾城姑娘說的辦，置於京城的家禽供應先從惠州調度，還有平洲百姓按每戶飼養數以市場價補貼給百姓，銀子從國庫裏出，此事我會奏明皇上的。”淩亦逸的話張弛有度，考慮周全，眾人也都無意見。
“顧小姐，請問那些染上時疫的人該怎麽醫治？”楊太醫問，比起眾位大人的猜測懷疑，他更想知道怎樣開方子。
“嗯，主要以藿香、金銀花、大青葉、蘆根、太子參、炒山楂、清水煎服早晚各一次，置於用量還需麻煩楊太醫根據實際染病人數來定。”傾城道。
“顧小姐，您能告知藥方卑職已感激不盡了，卑職會仔細配藥的。”楊太醫激動的給傾城行了禮，如獲至寶般的享受這個方子。
傾城對淩亦逸微屈了一下腰，恭敬的道：傾城還有一事，需四王爺恩準。”
淩亦逸看著她，她到底有多少麵，一會溫婉，一會狡黠，一會犀利，一會又對自己如此恭敬，這個女子真的是越來越讓人好奇，想要一探究竟。
他笑了笑，“傾城姑娘，但說無妨。”
傾城也笑了，笑容明亮，似繁星點點落入心間，“隻需王爺每日早晚派人在每條街道口放一桶皂角水供人洗手，直到瘟疫徹底的消失。”
“請傾城姑娘放心，此事本王自會辦妥。”淩亦逸道。
“那就多謝王爺了，如若沒什麽事，傾城就先告退了。”傾城對著兩位王爺行禮，轉身出了門。
“各位大人無事，也都散了吧。”淩亦逸的語氣又充滿了默然，使人生畏。
“卑職告退。”各位大人熙熙攘攘的出門而去。
一下子屋內就靜了，這麽多天繃緊的神經一下子鬆懈下來，略顯疲憊的身子慵懶懶的依靠在倚背上，二人都靜靜的坐在那。
“四哥，她跟沐姐姐真的好像，有時候她看我時我都覺得像沐姐姐當年在荷花亭看我一般。”淩亦羽道。
淩亦逸坐在那，微閉著雙眼，像似睡著了，老八看了他一眼，搖頭歎了口氣，“你還是放不下嗎？”像是問他，又好像是在問自己。說罷，起身離開了。
待淩亦羽走後，淩亦逸睜開眼，眼神清麗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