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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藍淚(一)

  我喜歡江南的雨季,因為它可以淹沒歡樂,那麽,我的悲傷也就不會顯得那樣淒涼;我愛看飛蛾撲火的一瞬間,因為我也渴望那搖曳著的火光所散發出來的溫暖,哪怕是一瞬間,哪怕瞬間過後會灰飛煙滅……


  又是一個春天,又是一個雨季,又是清明時節,我還是隻有自己,在這煙雨蒙蒙的天宇下,就連自己的影子都無法與我相伴。


  “忘了帶傘嗎?要不要一起?”依稀間聽到有人說,但我並沒有在意,因為沒有人會願意去與經曆過血淋淋的孤女接觸。


  “你要去哪?我送你。再這樣淋下去你會生病的。”他快步走到我的身邊,我沒有理會,隻是淡淡的說了句,“不用。謝謝。”


  “你還真是固執,不過我也是固執地很,所以不會讓你就這麽淋下去。”他說的堅決,我聽的隨意。但他卻如他所說的沒有讓我再淋下去,而是一直在我身邊,為我遮風擋雨。


  “你也去鎮上?”他問。


  “是。”我的口吻依舊淡淡的,視線依然在蒙蒙的煙雨中沒有焦點。


  “你也是來掃墓的吧。死者已矣,你也不要太傷心了。”他的聲音很溫暖,讓我忍不住偏過頭看向他。他的眼睛像陽光一樣,他的身形修長,舉著傘的手幹淨優美。


  “我不認識你。”冷漠的話語,不再冷漠的語氣,是被他身上散發的溫暖感染了嗎?

  “我叫薑謙,祖籍就在這裏,現在在天津。這下總該認識了吧。”他的脾氣好像很好。


  “我叫許意。”


  “那我可以叫你小意嗎?”


  “為什麽清明就要下雨呢?”我若有所思,卻又像是明知故問。


  “用科學的觀點作答,還是主觀回答?”我苦笑,他亦然。


  “江南的煙雨天氣似乎有種說不出來的美。”他說。


  “是淒美,讓人惆悵消沉的淒美。”


  “你應該隻有十幾歲吧,怎麽……”我沒有理會他的不解,隻是淡淡的笑了笑。


  回到鎮上,雨已經停了,他後知後覺的收起傘說,“聽說這裏有兩個比較出名的旅遊景點,明天你帶我去觀光吧。”不是請求,沒有尋問,是直白而堅決的陳述。


  “你還是叫別人吧。”說完,我直徑向家的方向走去。


  “我在這沒有認識的人。”我停住腳步,就當作是報答他今天對我的照顧,“你住哪?我明天去找你。”他即刻眉開眼笑,“就在鎮上的小旅館。”


  “明早八點,我在旅館外麵等你。”


  “還是我去接你吧。”


  “不用。”


  回到家,看到客廳西牆上那片暗紅,心又一陣抽痛。爸、媽在那邊好嗎?經過了那些,現在應該很幸福吧。可是,你們為什麽都不回頭看看我呢?三年了,我一個人孤單的過了三年,你們怎麽可以忍心…


  遵照約定,我準時到達,而他也早已在外麵等候。


  “我們先去哪?”他興致勃勃的問。


  “隨你。”


  “你比較熟,你決定吧。”


  我的冷漠好像完全影響不到他,他依舊笑得優雅、燦爛、溫暖,穿著運動服,也顯得更加的陽光,就像今天的天氣一樣溫和清爽。


  陪著他,來到旅遊聖地,我卻無法欣賞這裏的美景,他到是更加的神清氣爽,渾身脈絡都是勁,曾經的我又何嚐不是如此,而如今卻隻有皮肉在笑。


  他叫我介紹有關這裏的文化故事給他聽,我說不知道,他為之驚訝,卻也沒說什麽。其實不是不知道,隻是不想說,心會痛。


  到後來,反到是他這個“外地人”給我講我本土的文化故事,他說是他爸曾經講給他聽的。是不是每個爸爸都會給他的孩子講訴他家鄉的美好趣事?


  也許是因為青石板上的青苔,也許是自己心不在焉,腳下一滑,傷得不輕,腳踝很快就浮腫起來了。結果帶他觀光不成,他卻把我送到了骨科診所。


  在醫生一陣“惡搞”結束之後,已經是傍晚了,因為腿腳還是不太方便,於是他直接送我回來。


  “鑰匙在哪?”


  “今天不好意思,我看你還是找個時間自己去逛逛吧。謝謝你送我,就不請你進去坐了。”我知道他很擔心我,但我不想讓他看到我那不能觸摸的傷。


  “都到門口了,還是我送你進去吧!”他看了看我的腳說。


  “不用了,謝謝!”雖然明明知道他在關心,這正是我想要的溫暖,可我這些年來,真的隻學會了拒絕。


  他無奈的笑了笑,“真的沒問題嗎?”


  “是。”


  於是,他緩緩地鬆開一直扶著我的手。脫離他的支撐我才知道,要安安穩穩的站著是件多麽困難的事,腳因為承受了身體的重量痛到鑽心,但還是強忍著不讓他知道。看到我穩妥的站著對他微笑,他才放心的轉身離開。


  在褲袋裏拿出鑰匙開門的瞬間,那被包裹著的腳終於承受不住了,使得身體隨著沒拿穩的鑰匙掉落於地,聽到聲音,他即刻折回來,“明明不行,為什麽還要逞強呢?”他明顯有點氣急敗壞。


  沒有經過我的同意,他氣衝衝的,也理直氣壯的把我的家門打開,把我抱進去。


  江南春天的傍晚有點昏暗,他隨手開了燈,我的心卻因此顫抖,說不出是為什麽,隻是害怕,害怕他會發現,害怕已經封死的傷口在他的麵前又會血淋淋的呈現,然後,他會像其他人一樣……


  “你走,快點走。”我盡力讓自己的聲音冷冰冰的不帶任何激動的情緒。


  他不但沒走,反而衝著我寵溺的笑,“你笑什麽?”我不再冷靜,我也隻是一個十八歲的女孩子,偽裝也隻是修煉了薄薄的一層。


  “第一次看到像你這樣倔強固執的女生,所以有點想笑。”


  他的笑帶著寵溺,讓我承受不起:“你走,不然,我怕你會後悔。”


  “後悔?我為什麽要後悔?”他露出好笑的表情,我低著頭,沉默,不想告訴他,也不想瞞他……


  “是那個嗎?”他還是看到了。


  “你的家人呢?”


  “死了。你應該走的,這裏太陰暗了。”我依舊低著頭,不敢看他的表情,怕傷心。


  “我不忍心看到你這樣。”對一個認識不到兩天的人說這樣的話,他不覺得唐突嗎?雖然這會讓我的心情變好。


  “或許,我們以前認識,隻是太久了,我們都忘了彼此。”他那樣說。他的思維轉得很快,幾乎是跳躍性的,但我卻能輕易的理解,這算不算是默契呢?


  “我以為你會害怕,畢竟,那灘血跡即醒目又猙獰。”我不想跟著他跳,現在我隻想讓他知道我的現實狀況,因為我不想懷揣著期望。


  “我有一個叔叔以前也是在這裏的,他也有一個女兒,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她今年應該十八,不知道,他們還在不在這邊。”或許,他懷疑我是他的某位故人吧,但我對他沒有任何印象。


  “在昨天之前我並不認識你。”


  “我也是,但你的名字和我認識的人一樣。而我跟那位叫許意的女孩已經有十二年沒有見過麵了。之所以還記得她,是因為在來這之前,我爸跟我提起過她。”他這樣說,說的很冷靜。


  我不再說話,因為我沒有任何記憶。


  “我的那位叔叔叫許日黎。”


  心哄然一震,我愕然的看著他,不能言語。答案不言而喻。


  “小意…”他的聲音有些顫抖,激動的表情裏摻雜著憐憫和心痛。“告訴我發生什麽事了。”原來,他是四年多不曾聯係的薑伯伯的兒子,原來我小時候有見過他。“就像你看到的,我家就隻剩我了。”眼淚濕潤了臉頰,我有多久沒哭了。


  “什麽時候的事?發生什麽了?”他摟著我的肩,輕柔的問。“不想說,反正就是死了,丟下我一個人,看都沒看我一眼…都是在那兒撞的…”他摟著我,緊緊地,好像怕我凍著一樣。


  “跟我走吧,去天津,好嗎?”


  走?這是我家,怎麽可以走呢?“你不用管我,你沒有義務,也沒有責任,你隻是一個多年沒有見過麵的沒有多大關係的‘哥哥’。”


  “不要這麽尖銳好嗎?我隻是不忍心你一個人。”他有些痛心的說道。


  但不忍心也會有忍心的時候,如果到了那個時候,我是否又要一個人呢?

  “你不要不忍心,三年我都過來了,現在跟以前比已經好很多了。”


  “這裏會把你吞噬的,你還年輕,需要的是溫暖的陽光,而不是暗無天日。”他說的我知道,可是,我不敢去擁有,因為害怕失去。


  “我已經習慣了,如果冒然去見陽光,我怕會刺傷眼睛。”我望著西牆上的暗紅,心有點痛。


  “不要再看了…”他扭過我的頭,讓我隻能看到他。


  “不要再給我溫暖了,我怕…再也拒絕不了。”


  “那就不要拒絕,我會好好的照顧你。”


  “你應該實際一點,不要輕易許諾。”不要讓我對你有所期待,有所依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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