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禍從口出

  當蘇姀意識到空氣中詭異的安靜之時，額頭上已經冒出了冷汗。


  她這才有些後悔，實在是不應該幫這位四皇子殿下轉達這件事。


  雖然隻是轉達，但是想必康平帝也是不願意見到禦前的人牽扯到這樣的事中的吧。


  無論如何，蘇姀此時想得再多也是晚了，隻能任由這份詭異的安靜繼續下去。


  不知過了多久，高座之上的康平帝這才再次緩緩開口，“朕知道了，今日你就先退下吧！”


  蘇姀聞言如釋重負，恭敬地行了一禮隨後退出了承明殿。


  待蘇姀退出承明殿後，康平帝的眼眸頓時冷了下來，“張先，你說她這是何意？”


  一直立在康平帝身邊的張先此時躬身，“陛下都看不懂淑妃娘娘的心事，老奴又哪裏猜得到呢。”


  康平帝問的就是淑妃陸令曦是怎麽想的，他當然清楚，四皇子這樣做是受了陸令曦的指點，否則以他這個兒子的性子，又怎麽會想到這樣的做法呢。


  康平帝心中清楚，陸令曦讓四皇子這樣做的目的，就是為了告訴他抑或是告訴所有人，她們母子沒有奪嫡之心。


  她想讓他放下戒心。


  但是陸令曦還是不夠了解康平帝，他如何能放得下對他們的忌憚。


  穆翀手中的綏北軍可以說是穆家軍，也完全可以說是陸家軍！


  “陛下可是在擔心穆將軍的綏北軍？”張先的聲音適時的在耳邊響起。


  若說這天下誰最了解康平帝，並不是深受他寵愛的惠貴妃，而是這個自登基起就跟在康平帝身邊如影隨行的大太監張先。


  康平帝聞言眼中閃過寒光，的確，穆翀手中的綏北軍就是他的一塊心病。


  夏國使臣尚在大梁，竺詩公主說是前來何親卻因為大梁朝中的形勢一直拖著，夏國雖說投降，但是在和親之事未成之前，康平帝還是沒有完全對夏國放下戒備，綏北軍還是要在穆翀的手中。


  一旦梁、夏之戰再次爆發，大梁這邊隻有穆翀能有勝算。


  這也是康平帝遲遲沒有收回兵權，隻將穆翀留在上京的原因。


  壓下心頭的思緒，康平帝幽幽的道：“朕的這幾個皇子也是時候封王了。”


  就是這麽輕飄飄的一句話，站在康平帝身側的張先卻是驟然抬頭，試探性地問道：“陛下是說.……”


  “太後壽宴上，就與賜婚聖旨一起下罷！”
——

  壽德宮中，楊婕妤依然是跪伏在趙太後的腳下，苦聲控訴著，“姨母，陛下就這麽輕易地將這件事壓下，這對衡兒不公啊！”


  趙太後現在是無比的後悔將這個外甥女接進宮中，自從大皇子之事發生以來，日日都來她麵前哭訴，便是沒有頭疼這個毛病，也是要讓她氣出毛病來。


  “你先起來，堂探討過宮妃，整日哭成這樣，與那市井潑婦有何區別？”


  驟然被趙太後嗬斥，楊婕妤頓時住了聲，眼含驚訝地抬頭看向太後，隨機問道：“姨母難道也要這樣不管我們母子了嗎？當初可是您.……”


  “放肆！”趙太後忍無可忍，“哀家怎麽就將你這個沒出息的東西接入了宮中？”


  聽到趙太後的話，楊婕妤的目光之中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色，她緩緩從地上站起身來，看著眼前自己的姨母，當今大梁的太後，這位天下最尊貴的女人，聲音開始變得尖銳起來，“當初姨母將我接入宮中之前說的可是入宮就又享不盡的榮華富貴，您會助我得到陛下的寵愛，會讓我的兒子當上太子，我會是下一任的……”


  “住口！”


  楊婕妤的話尚未說完，就被趙太後厲聲打斷。


  此時趙太後那張平日裏一向高貴的麵具似乎是出現了一絲裂痕，露出了麵具下因真怒而變得扭曲的麵孔，“你這是在責怪哀家？”


  她沒想到這楊婕妤竟然會將她的不受寵責怪到自己的身上，“你自己沒有本事抓住皇帝的心，卻來責怪哀家？”


  見到趙太後動了真怒，楊婕妤心中也是有了一絲懼意，但隨即立刻被心中的不甘與委屈代替，“我又能有什麽辦法，陛下被夏玉漣那個賤人迷了心竅，就連您身為太後都無可奈何，我又能如何？我不受寵便罷了，就連衡兒也不受待見，這件年來衡兒受了多少委屈？如今這件事就這麽輕易地放過他們母子，您讓衡兒日後在朝堂之上如何抬得起頭來？”


  聽到這話，原本震怒的趙太後反倒是冷靜了下來，也不說話，坐在椅子上看著那情緒激動的楊婕妤，眼神卻是越來越冷。


  一直站在趙太後身邊的廖嬤嬤早就已經被楊婕妤這一舉動嚇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實在是想不明白，這楊婕妤今日是吃錯了什麽藥，竟然敢如此冒犯太後。


  她一直在觀察趙太後的反應，當見到趙太後驟然冷靜下來將原本憤怒的情緒全部收斂之後，廖嬤嬤的心中頓時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逐漸升起。


  廖嬤嬤麵露驚懼地看了一眼趙太後的臉色，咬了咬牙，還是自作主張對楊婕妤道：“婕妤，不可冒犯太後，還不快向太後請罪？”


  她一邊說著，一邊向楊婕妤使著眼色。


  楊婕妤今日算是將心中的委屈全部吐了出來，此時心中倒是輕鬆了不少，聽到廖嬤嬤的話也是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驚覺自己說了些什麽，立刻跪了下去，“太後，是臣妾失禮了，還請太後恕罪。”


  話已出口，斷然是沒有在收回的可能了，趙太後看著楊婕妤的目光依然是越來越冷，但口中卻是平靜地道：“哀家念在你心疼兒子，隻當你方才所言乃是情急之下的胡言亂語，退下罷！”


  楊婕妤聞言如釋重負，起身便趕忙退了出去。


  直到此時，她的心中也是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幾句話就將自己送上了一條不歸路。


  入宮多年有趙太後的庇護已經讓她忘記了禍從口出的道理，更是忘記了眼前這個尊貴的 女人不但是她的姨母，更是大梁的太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