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忌憚
沒有過多停留，蘇姀在目送著四皇子離開之後就帶著小竇子一起回了承明殿。
當她進入承明殿之時，康平帝並沒有在外殿之中，蘇姀看向通往內殿的入口，心知康平帝硬是在裏麵。
就在此時，殿門微啟，一道佝僂的身影走入殿中，正是張先。
蘇姀回頭看向張先，隻見他手中依然是一個托盤，上麵放著一個精致的四方木盒。
見狀蘇姀微微皺眉，又是這個盒子，心中頓時對這個盒子中的東西更加好奇了幾分。
見蘇姀的視線一直在自己手中的盒子之上，張先的目光頓時變得淩厲起來，尖細著嗓子道：“蘇大人！”
聞言，蘇姀立刻反應過來，將視線收回，看向張先那張蒼老的臉，笑嘻嘻地道：“不過就是好奇，張公公每日都要給陛下送的可是什麽補品？”
聞言，張先的目光瞬間變得如同刀子一樣在蘇姀的臉上掃過，“蘇大人在禦前行走，當知道什麽該問，什麽不該問。好奇事小，可莫要因為好奇丟了性命才好！”
說完張先也不再看蘇姀，冷哼一聲轉而進入內殿。
望著張先那消失的背影，蘇姀心中的好奇不但沒有被打消，反而更盛了。
究竟是什麽東西，能讓張先和康平帝如此諱莫如深？
自從她在禦前當差開始，蘇姀就經常看到張先拿著這個木盒進去。
雖然蘇姀心知這木盒之中應該就是什麽丹藥之類的，畢竟自古以來服用丹藥的帝王不在少數，隻是令她不解的是，為何康平帝和張先要將服用丹藥之事搞得如此神秘？
那內殿之中就竟有些什麽，竟然出了康平帝之外就隻有張先和惠貴妃可以進去。
自從蘇姀進入承明殿，這些問題就一直縈繞在她的心頭，卻遲遲不能解開，這樣的感覺實在是難受。
相比之下，反倒是穆翀關心的張先與何人勾結一事沒有絲毫進展。
不得不說，這張先真的是一個合格的大太監，整日都寸步不離的圍著康平帝轉，想必康平帝整日裏與張先呆在一起的時間之長隻怕是惠貴妃都趕不上。
康平帝在內殿之中，蘇姀就自己找了個位置隨意坐下。
之前她也經常是在外殿這樣等著康平帝，當張先第一次隨著康平帝從內殿出來見到蘇姀如此大大咧咧地就找了個位置坐下完全沒有一點身在皇帝地盤的緊張之時曾和嗬斥過她，但是卻被康平帝說成是小題的大作。
自此，蘇姀便是在康平帝麵前，隻要沒有什麽特殊的事，也是這樣隨意地找個地方坐。
用康平帝的話來說，隻要她沒有坐到龍椅之上，這承明殿的地上還是隨意坐吧。
沒過多久，康平帝就從內殿之中出來了，見到蘇姀坐在地上整理那堆成小山一般的奏折，也是微微搖了搖頭，“你腿腳倒是快。”
聽到康平帝的聲音，蘇姀連忙起身行禮，笑道：“為陛下辦事自然是不敢耽誤。”
康平帝聞言白了蘇姀一眼，然後結果張先倒的茶水，然後道：“今日早朝上的事你怎麽看？”
早朝上的事？
蘇姀的心頭一緊，隻見康平帝那雙充滿威嚴的眸子正看著自己，“陛下所說的可是夏國竺詩公主的婚事？”
康平帝不語，算是默認了。
見狀，蘇姀想起了剛剛在禦花園中四皇子劉元宸的話。
他願娶竺詩公主。
簡單的一句話卻讓蘇姀如鯁在喉，她有些不知如何開口。
其實也不怪蘇姀，她一個禦前的四品小官，而且還是剛剛上任，哪來的資格去置喙皇子的婚事，更何況還是兩國之間的聯姻。
其實原本蘇姀也是打算沒有機會就不會向康平帝提起此事，她還想多活幾年，可不想因為此事引得康平帝的懷疑。
身在皇帝身邊，她隻能一心向著康平帝，無論她替哪一方說話，都很有可能會將自己陷入萬劫不複之地。
但此時不一樣，康平帝主動問起了。
雖然蘇姀不知道為何康平帝為何會問她，但是這無疑是一個轉達劉元宸之言的機會。
想到此處，蘇姀撩起寬大官袍的衣擺 ，跪在了地上，她抬頭視線與康平帝因為她跪在地上而驟然變得淩厲的目光相對，道：“陛下，臣剛剛在禦花園中遇到四皇子殿下，殿下想托臣向陛下轉達一句話。”
從看到蘇姀跪下開始，康平帝的臉色就沉了下來，當他聽到蘇姀口中這句話之時，臉色更是陰沉了幾分。
原本他向蘇姀問起此事雖然存著一絲試探之意，也就隻是想看她是否與哪一位皇子有關係，卻沒想到竟然還真的有，不僅有，還是他心中實際上最為忌憚的四皇子劉元宸。
康平帝表麵上是不待見大皇子劉元衡，但其實談不上什麽忌憚。
劉元衡的身後是趙太後、蘇禦和楊婕妤，但這三人之中能讓康平帝感到有些棘手的也就是蘇禦了，但是即便是蘇禦，自從蘇家與林家的聯姻失敗，蘇家也遠沒有從前那麽令他忌憚。
而趙太後即便是再強勢，也不過就是一個風燭殘年的太後而已，她的強勢對前朝局勢的作用微乎其微，無論是趙家，還是楊家，這些年來都是逐漸沒落，朝中也沒有了這兩家的重臣。
正是因此，康平帝雖與趙太後較勁，但也僅僅是較勁而已。
真正令他忌憚的卻是那個十幾年來機會沒什麽存在感的淑妃母子！
出身陸家，這就是讓康平帝忌憚的原因。
不得不說，淑妃陸令曦確實是非常了解康平帝。
雖然陸家已經隻剩下陸津一人，但是仍然不能打消康平帝的忌憚，更何況陸家與穆翀這個掌握著綏北軍的定國將軍關係匪淺。
康平帝心中的波瀾並沒有表現出來，他隻是淡淡地問蘇姀，“宸兒說了什麽?”
蘇姀哪裏知道康平帝的心思，隻當他並不在意此事，於是心中越是略微鬆了一口氣，“四皇子殿下說，他願娶夏國竺詩公主為妻。”
蘇姀一口氣將話說了出來，卻沒意識到此時的大殿之上已經陷入了短暫的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