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議儲

  聽到穆翀的話，康平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沒有回答，反而是拿起了手邊的一本奏折開始翻看。


  殿中沉默了一陣，康平帝的視線並未離開眼前的奏折，“近日這位夏國的閔丘國師連番給朕上折子，稱竺詩公主已經入梁有半年之久，問朕和親一事可有定論。”


  說到這裏，康平帝突然抬眼，看向穆翀，“你覺得此事朕該如何是好？”


  聞言，穆翀也看向康平帝，兩人目光在半空之中交匯，穆翀道：“此事還需陛下做主。”


  沒想到康平帝會突然提起此事，穆翀此刻也摸不清他究竟有什麽用意。


  是在試探自己嗎？

  聽到穆翀的話，康平帝從龍椅上起身，走到穆翀的麵前，與其對視，“朕有四個皇子，卻不知該如何選擇，如今說到此事，朕想聽聽你的看法。”


  穆翀心下凜然，選擇哪位皇子與竺詩公主成婚一事看上去雖不算什麽，實際上卻事關國本，此事無論怎麽說，康平帝都不該問穆翀。


  還不等穆翀說話，康平帝繼續道：“待選定了皇子娶這位夏國的竺詩公主，也該為其封王了。”


  封王，這就意味著同時擁有了封地。


  已封王的皇子要去往自己的封地，無詔不得回京。


  這就意味著，這位皇子徹底失去了議儲的資格。


  聽到康平帝這麽說，穆翀不由得皺眉，“陛下春秋正盛，現在說起此事是否過早了些？”


  “不早了。”康平帝看了一眼穆翀，歎道：“先帝就隻有朕一個兒子，當年還鬧得雞飛狗跳，如今朕有四位皇子，若不今早考慮，屆時這皇宮還不得被他們拆了？”


  這倒是屬實，先帝隻有康平帝一個兒子，當年為了扶持他登基，蘇禦等人可沒少費心思。


  如今康平帝有四位皇子，雖然康平帝看上去身體硬朗，但這種事誰又能說得準呢。


  雖然現在幾位皇子看上去都是恪守本分，但私下裏的明爭暗鬥卻從未停過。


  趙太後與康平帝之爭、後宮之爭，朝堂之爭，沒有一件事不與奪嫡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此事若不早做打算，屆時康平帝若真的突然有個好歹，隻怕整個大梁都會不得安寧。


  雖心中如此想著，穆翀嘴上還是勸著：“陛下，您的身體一向康健，幾位皇子都還年輕，未經磨練心性未定，此時便下結論隻怕是為時尚早。”
——

  從皇宮出來，穆翀並沒有回將軍府，而是直奔夢絳閣而去。


  今日一天發生了太多的事，他需要好好梳理一下。


  隻是當穆翀照常來到夢絳閣的包廂中時，果然見到陸津在此。


  陸津也沒想到嗎，穆翀會突然來這裏，畢竟他已經很久沒有來過了，此時見到穆翀推門而入，也是吃了一驚，一邊問一邊看向穆翀的身後：“你怎麽來了？”


  會審將門關上，穆翀走到陸津對麵坐下，“怎麽，我來不得？”


  聞言，陸津白了他一眼，“我可沒這麽說。”


  穆翀也不跟他廢話，“今日大皇子遇襲一事可聽說了？”


  陸津點頭，上京城中就沒有什麽消息是瞞得過他的，“自然知道。”


  “可有線索，是何人指使？”穆翀問。


  這下陸津並沒有立即回答，他眉頭皺了起來，沉吟半晌，搖頭道：“這個行凶的樵夫就像是憑空冒出來的一樣，沒能查到他的底細。”


  聞言，穆翀臉色沉了下來，大皇子遇襲一事實在是太突然，也太荒唐。


  堂堂一個皇子，竟然被一個樵夫在皇宮門口被打成重傷。


  此事究竟是針對大皇子本人而來，還是有其他的企圖。


  隻是無論如何，這個行凶的樵夫背後定是有人指使。


  就在兩人皆陷入沉思之際，門口處傳來輕輕地叩門聲，隨後夢娘推門而入。


  隻見她手上端著一套茶具，直接放到了桌上，一邊為穆翀斟茶，一邊嗔道：“主人可是有一段時日沒有來夢絳閣了。”


  穆翀倒是沒說什麽，陸津卻看著眼前這一幕感到心中極其不舒服，“本小侯爺來夢絳閣五次要有三次都見不到夢娘，你這家夥來了倒是不用通傳，夢娘就自己出現了。”


  聽著陸津那明顯吃味的話，夢娘臉頰微紅，“陸小侯爺每隔一日都要來閣中一次，而主人算下來已有半年多未曾踏入閣中了。”


  結果夢娘遞過來的茶杯，穆翀輕抿了一口，微笑道：“還是夢娘這的茶最好。”


  “那主人還不常來夢娘這裏喝茶？”


  至此，陸津終於看不下去了，隻聽他輕咳一聲，道：“夢娘，我們還有些事要聊。”


  夢娘自然也知道他們來此定是有正事要談，所以她也沒有打算多留，起身後向二人行了個禮就退出了房間。


  穆翀看著對麵的陸津，嗤笑一聲，道：“出息！”


  聞言，陸津白了穆翀一眼，破天荒地沒有回嘴，反而正色問道：“還有何事？光是大皇子一事你還不至於如此發愁。”


  陸津說的沒錯，大皇子一事雖然蹊蹺，但總有跡可循，而今日康平帝突然提起竺詩公主的婚事卻讓穆翀沒來由的不安。


  “今日陛下提起了夏國公主竺詩的婚事。”穆翀道。


  陸津詫異道：“陛下同你提起此事做什麽？莫非是要試探你？”


  穆翀搖頭，“今日言語之間陛下都有封王立儲的意思，但我總覺得此事不會這麽簡單。”


  說到這，穆翀似是想到了什麽。突然看向陸津，問道：“先前我同你說起過四皇子之事，你可有問過淑妃娘娘的意思？”


  若說康平帝同穆翀說起議儲一事有什麽用意，那就隻能是與四皇子有關。


  四皇子與淑妃與陸津關係親密，而陸家與穆家的關係向來匪淺，此事牽一發而動全身。


  見穆翀說起此事，陸津點頭，“我同姑姑提起過此事，她的意思是不願再卷入這些事中。”


  話雖如此，但無論是陸津還是穆翀，二人都明白，有些事並非是你想遠離就能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