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裴狂生想殺人了
溝渠獄。
??第七層地牢入口。
??一襲麒麟玄衣，腰間懸刀“青蟒龍”的中年“玄衣使”，伸手攔住一人，冷言道:“站住，你不能進！”
??披著黑色鬥篷的那人，都不拿正眼看他一眼，掏出腰間玄金令牌，徑自往地牢深處走去。
??隨著漸漸的深入，把守地牢的“玄衣使”，見到玄金令牌麵色皆是大驚，抱拳作揖齊聲高呼。
??“卑職，拜見“天行者”。”
??走到一處陰暗潮濕的牢房門口，那人對著一人冷聲道:“你把牢門打開。”
??“這個……”
??那人猶豫片刻，不卑不亢道:“沒有老太爺的親信前來，這牢門開不得。”
??“這個行不行！”
??那人將玄金“行道”令直接丟給對方，冷哼道:“睜大你的狗眼看看。”
??那個接過燙手的令牌，嚇得一哆嗦，顫聲道:“卑職，拜見“天行者”。”
??楊隆窯猛然壓刀，鏘，“青蟒龍”出鞘三分寒光乍現，厲聲道。
??“還廢什麽話，開門那。”
??那人顫顫巍巍地轉身打開牢門:“是，是，卑職這就開門。”
??咯吱！
??楊隆窯抬手接過那人，躬身埋頭遞過來的令牌，道了句:“滾下去。”
??“是！”那人身子陡然一顫，躬身退去。
??楊隆窯沒有跟著進入，他背過身保守在牢門，不讓任何人打擾。
??本來躺在床上熟睡的那人，聽到動靜見到來人，突然驚坐起，害怕的縮到牆角，踩在破舊的木板床上，頭埋在角落裏不敢往外看。
??柳狂生吹著一根火折子，昏暗的牢房頓時亮了起來，躲在牆角的那人，卻越發的顫抖。
??火光中那人披頭散發，髒亂不堪，身上殘破的衣服似要貼在身上，柳狂生一手拿著火折子，一手提著三層食盒，慢慢的靠近那人。
??頭發遮住了他的麵貌，看不清，卻見他手腕腿腳由於常年鎖鏈腳鐐加身，留下了明顯的疤痕，腳腕亦是如此。
??當柳狂生想要再靠近些的時候，那人發出低沉的“啊啊”叫聲，顯然示意他不要靠近。
??“你不認識我了？也對上次來這，那是很久的事了。”
??柳狂生猛然頓足，拿著火折子的手突然在顫抖，不敢再進半分，打開食盒。
??拿出梅花糕、醬牛肉、烤鴨，小心翼翼的彎腰，伸長手臂放在床上，退了兩步，溫聲道。
??“別害怕，這裏是吃的，我不靠近你，你慢慢吃。”
??那人嗅了嗅，聞到了香味，半晌後，轉過頭蹲在床上怔怔的看著，他想吃卻不太敢吃。
??“你怎麽不吃啊，是不是覺得不好吃。“
??柳狂生又上前兩步，伸長手抓起小一把烤鴨，又退回，拿起一片看著他，說道:“我吃給看看，很好吃的。”
??言罷，塞到嘴裏，吃的津津有味，那人看著柳狂生來回走動，腦袋眼神也隨之動起來，警惕的看著柳狂生，緩緩逼近那盤烤鴨。
??伸出骨瘦如柴的手臂，蹲著歪頭吃了一片，隨後端起盤子又縮回角落裏，抬頭時不時瞟了柳狂生數眼，似乎生怕他靠近自己搶走手裏的食物，用手抓著狼吞虎咽起來。
??柳狂生見他吃了，頓時笑容滿麵，將手裏的烤鴨全部塞進了嘴裏，嚼了沒兩下，笑容逐漸凝固了，中年男人佝僂著身子肩頭顫抖，淚如雨下，無聲的抽噎。
??潮濕的牢房中，火光搖曳不止。
??那人似乎並沒有注意到這些，烤鴨三兩下吃完，這次索性停在哪裏悶頭吃，柳狂生緩緩神，柔聲道:“你慢點吃，別噎著了。”
??似乎他並沒有聽懂這個意思，依舊如故，柳狂生邊說話，邊靠近他，說道:“你先喝點水在吃。”
??“嗖”的一下，鎖鏈“嘩嘩”作響，那人猛然竄回到牆角，很難想像骨瘦如柴的身子骨，是怎麽把四條鎖鏈如無物推動，
??柳狂生此時卻沒有停下，而是一步步的將水囊遞到他的身前，那人狂叫著啊啊，柳狂生抽噎著。
??忽然，那人蹲下身子一口咬住，拿住水囊拇指下的那坨軟肉，柳狂生不動分毫，沉默許久，不怒反笑，喃喃道:“好，好，咬的好。”
??火折子的火光，照得分明，即使一臉汙垢遮麵，也不難看出那人的年紀不過少年模樣，臉上有一塊貫穿鼻子的斜刀疤，眼神渙散出口咬他也是過激反應。
??那人見到了血，啊的叫了起來，又縮回了牆角，柳狂生重重的歎了一口氣，將扭開的水囊擱置一旁，身上的黑色鬥篷脫下遞給他，說道:“這個蓋在身上，不冷。”
??做完這些，柳狂生退到牢房外，靜靜地看著，本就佝僂的身子，越發的彎曲，也越發的沉重。
??昏暗的光影中，隱約可見，刀疤少年歪頭斜腦，盯著鬥篷左右打量，隨後窸窸窣窣的將鬥篷蓋在自己身上，也不去喝水。
??“隆窯，鎖上吧。”柳狂生臉色煞白，緩緩說道。
??“是。”楊隆窯轉過身，鎖好牢門。
??柳狂生就這麽看著，眼神柔和，直到那人大口的喝了幾口水，躺下睡去才笑著離開。
??轉身的一刹那，走在牢房的過道裏，楊隆窯感受到他周遭的空氣越來越冷，哇，柳狂生捂著嘴，鮮血順著指縫滴落。
??楊隆窯驚呼道:“大人。”
??柳狂生拿開手，垂落而下，隨之他喉嚨卡血言語，手中的火折子陡然熄滅，押著嗓低沉道。
??“他出生於這座暗無天日的牢房裏，那一日，一個女人被抬出了這裏，我沒能找到她的屍骨，他卻困了整整十八年，十八年啊，容貌被毀，喪失言語，他離人還有幾分模樣？”
??“裴狂生隱忍了二十年，被人壓彎了腰，駝了背，有人罵他是一條外姓狗，既不敢見人狂吠，也不敢張嘴咬人。”
??“隆窯啊，他如今想殺人了。”
??“他是？”楊隆窯身子陡然一顫，問道。
??“這個世上隻有一人知道他的名字。”柳狂生沉聲道:“他叫裴糊。”
??————
??蒲葉寺。
??徒留焦土廢墟。
??一道黑影置身於焦黑的木頭下，猶如融入黑夜一般。
??吧唧，吧唧……
??似乎在大口進食，發出撕扯的聲音。
??突然春雷驚起，吧唧聲倏然退去，一雙頗大的赤色眼瞳，在那處陰暗下散發著血光。
??血色的雨水流淌而出，赤色眼瞳消失，吧唧聲響起。
??廢墟中間，燒毀大半的古槐樹上，站著一襲紅袍鬥篷的人影，任憑風雨摧殘。
??雨水打落在身，發出細微的嗤嗤嗤聲，一縷縷白煙隨風飄搖。
??————
??哢嚓！
??三道身影破窗而入，頓時屋內風吹雨打，唯一點亮的燭燈瞬間熄滅。
??來人二話不說，劍光乍起，掠眼鎮心神，少女在聽到異響聲時，陡然驚醒，雙目瞪圓，伸手將一人抄起，身法飄逸靈動退到遠方。
??雷光中，三道鬥笠蒙麵的黑衣劍客，手中劍氣縱橫，吐露森然殺機。
??不給她喘息的機會，腳下不停掠了出去，一人一劍刺出，朝著少女的腹部推去。
??少女寒芒突起，氣息陡增紫氣蕩出，猛然握住腰間竹簫，戳向那柄氣勢逼人的利劍。
??嘭！
??周遭的椅子爆裂粉碎，少女再滑數步退後。
??不料一人已經掠到後方，揮劍砍向她抓住昏睡少年的左手，右側方另一人左腳插步旋身，猛地劈殺出一劍。
??一手護住少年的少女，一個弓步轉身，手中竹簫紫芒迸發，悍戳殺身後那人手腕。
??卻見那人手腕一抖，陡然一劍下挑，頓時震開來勢，後退數步。
??背後頓時空門打開，硬生生抗下一劍，卻不見鮮血淋漓的場麵，原來是“冰魄蟬衣”擋下這一記殺劍。
??可擋住，不代表你能扛得住，霸道的震蕩之力令少女悶哼一聲，朝前踉蹌出去。
??然而，第三個黑衣劍客不給她任何反擊的機會，做馬壓劍，朝著她的麵門斜劈而下。
??桃花姑娘眼神驚愕間，右腳踏步上前，揮動竹簫擋住了來勢洶洶的一劍。
??又見那人抬腿側踹胸前，少女頓時鮮血噴灑，左手陡然一鬆血袍少年脫離她的掌控。
??桃花姑娘驚叫一聲:“小白。”
??仰麵倒飛撞碎屏風的凃夭夭，眼睜睜的看著那人左腳趟出，伸手一探，將墨小白撈在腰間，數個起落，從來的地方掠出。
??“哪裏走。”桃花姑娘暴喝一聲，箭步飛出，前去追擊。
??奈何剩下的兩名黑衣劍客，怎麽會給她出手的空擋。
??噠噠噠！
??紛紛一步躍起，劍氣錯落，朝著凃夭夭的身後戳去。
??“呃啊……”凃夭夭悶哼兩聲，氣血翻湧的厲害。
??哢嚓！
??朱窗驟然破碎，桃花姑娘仰麵砸入雨幕，那二位黑衣劍客隨之飛出，依舊不肯罷休出劍狠辣，劍劍攻擊要害，俯身下衝長劍猛地揮動，淩厲的劍氣襲殺而去。
??冰冷的雨水打落在桃花姑娘的臉上，如瀑的青絲被拽向夜空，她感覺自己好累，眼皮好重，似乎下一刻就要睡去，可是的腦海中浮現出那個無賴的聲和影。
??突然雙目陡睜，長發蕩開，急促的簫聲乍起，打量的紫色音符咒紋飛出，九枚“盤龍錐”爆射二人而去。
??鐺鐺鐺……
??凃夭夭砸向巷弄的地麵，左手猛地一拍旋身而起，隨後不予理會二人一步躍起，
??卻被二人齊力劈下來的兩劍震回地麵，踉蹌倒退撞碎青石牆壁，戳出一個窟窿來，少女押著嗓子，連喝三聲。
??“破破破。”
??話音砸落，周遭紫氣噴湧而出，氣息陡然再增，黑衣劍客落地麵色一沉，兵分兩路旋劍鎮殺桃花姑娘而去。
??此時凃夭夭破境，又有“冰魄蟬衣”護身，已經不顧一切，不計後果，步伐飄逸靈動，朝著一人欺身而上，那人猛然雙手揮劍下劈。
??卻見凃夭夭眼中殺氣騰騰，左腳弓步突擊，以手臂為劍，提肘猛然一震隔住來勢，於此同時，“紫竹破魂簫”戳向他胸口。
??噗呲！
??那人驚恐的眼神中，竹簫驟然抽出，血柱噴湧而出，帶著他倒向前方。
??桃花少女抽簫順勢揮向身後，震開那把劈殺來的劍，同時腳下猛然一點，旋身躥出，左手戳擊胸前，被黑衣劍客手刀攔下。
??凃夭夭順勢轉到他身後，挽出劍花，竹簫正握變反握，驟然戳透心窩，瞬間斃命。
??隨後眼眸一抬，青絲飛旋一步掠出，再次穿透方才踉蹌起身的黑衣劍客，心髒下方三寸。
??“人在哪？”凃夭夭與他錯身頓足，竹簫脫手還插在他的身上，目視前方，麵無悲喜，冷漠地低沉道。
??“向東……三裏，城……城隍廟。”那人眼神無光，出於求生的本能下意識脫口道。
??噗！
??一步躍起，同時伸手一抄，竹簫抽離而去，那人順勢拽倒後仰，被紫氣絞殺心髒而暴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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