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春雷夜雨血灑天
春雨驚雷。
??空曠無人的“天水街”頭,風吹雨打。
??啪嗒,啪嗒,啪嗒。
??一個穿著樸素的麻花辮姑娘,眼角幹澀,安靜的趴在一人背上,纖細雙手摟住那人的脖子,小姑娘的頭發有些繚亂。
??年紀十三四歲左右,比凃夭夭小不了幾歲,長相還算清秀。
??暮雨下,兩把油紙傘緩緩而行,一把傘為自己撐,一把傘為他人撐。
??撐傘的姑娘心不在焉,小聲嘀咕道:“什麽嘛,為什麽是本姑娘撐傘?你就不知道拒絕?很難麽?”
??墨小白、凃夭夭在“柳氏府邸”找到了小春,受到驚嚇的小春,聽到外麵有動靜一下子躲在角落裏。
??聽到熟悉的聲音,一抬頭看見血袍少年,頓時哭的淚眼婆娑,撲到他的懷裏。
??凃夭夭站在一旁不言不語,此情此景盡數落在眼中,桃花麵上那叫一個和顏悅色。
??墨小白見到小春如此這般,頓時眼神愕然,兩隻手懸在空中不知所措,放也不是,抱更是使不得。
??沒瞧見有兩道溫潤眼神,僅僅是餘光掠來,這理由還不夠?
??本想著讓凃夭夭背的,可是小姑娘怕生不願意,桃花姑娘說了句,你看我作甚,讓你背就背啊,墨小白二話不說背上就走。
??此時小春已經緩過神來,趴在墨小白的背上,聲音清脆甜美,問道:“小白哥哥,我們這裏去哪?”
??墨小白沒得感情的說道:“回“桃山舊居”,霍泥大哥以及“劍子幫”的弟子,還在等著咱們回去呢。”
??“哦!”小春想了想說道。
??“可是現在雨下的急,又打雷,“桃山舊居”離“落梅古鎮”少說也得有十裏路,山路濕滑定是難走,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到家。”
??“沒事,總能到家的麽。”墨小白背著她緩緩地走著,心裏嘀咕著。
??“你還知道山路不好走啊,你要是下來路就好走多了。”
??“姑娘不必擔心。”為他二人撐傘的凃夭夭笑聲吟吟。
??“你的小白哥哥,身體好,想必此時一身的勁使不完,這點路全然不在話下,你說是吧?小白哥哥。”
??“啊……”墨小白隻覺的這一聲“小白哥哥”叫的他頭皮發麻。
??身子猛然一顫,愣是幹“啊”了一聲,就沒了下文。
??麻花辮姑娘感受到了他的一顫,問道:“小白哥哥,你怎麽了,是不是不舒服。”
??“沒,沒事,風吹的有點冷,打了個冷顫。”
??墨小白心說:“好妹妹,咱就別聊了吧,你閉嘴行不行?”
??“小白哥哥,你的衣服被雨打濕了。”麻花辮姑娘說道:“我幫你撣一撣。”
??“有麽?你看錯了,沒濕啊。”墨小白暗暗叫苦。
??“你才發現啊,我早都知道了還用提醒我,不是你說這幹嘛,要不要誇你是一個機靈鬼啊。”
??“哎呦,小白哥哥,弄濕了你的衣服。”
??凃夭夭自責道:“都怪我,都是我不好。”
??“沒,絕對沒有。”
??墨小白眼皮一跳,扯著嗓子,提聲道:“這傘撐的可好了,就連一點風都吹不著我。”
??小春撇過頭,看著華燈中的凃夭夭,暗暗驚歎不已:“姐姐,你好漂亮啊。”
??“你也很好看啊。”凃夭夭笑眯眯道。
??“小妹妹嘴真甜,難怪這麽討人喜歡呢。”
??一炷香之後。
??哢嚓!
??春雷乍起,雷光掠影。
??小春嚇得一哆嗦,抱的墨小白的手越發的緊了。
??“小白哥哥,我怕。”麻花辮姑娘在他耳邊小聲道。
??“是啊,我也怕。”
??墨小白一抬頭,瞟了一眼街道旁的古樓,忽然駐足不前,眼前黑了一下,聲音有些疲憊地說道。
??“看來今夜是回不去了,小春你下去問問“魚來客棧”的掌櫃,還有沒有客房了,暫且休息一晚,明日一早再回“桃山舊居”。”
??凃夭夭聽他的聲音心裏咯噔一下。
??“好的,小白哥哥。”
??麻花辮姑娘從他背上下來,撐著油紙傘提著衣角,恍惚的光影中,低頭打量地上的水坑,一步一跨的離去。
??墨小白眼前黑的時間變長了,耳朵嗡嗡作響,雨水打落地麵的聲音,忽然清晰,忽然消失,眼前的華燈模糊,扯著桃花姑娘的手,低聲道。
??“夭夭,我撐不住了。”
??哇……扭頭一口老血噴灑朦朧煙雨中。
??“小白,小白。”
??凃夭夭丟掉撐起的油紙傘,攙扶住墨小白,驚慌失措道:“怎麽會這樣,方才不是好好的麽?”
??墨小白臉色煞白,喃喃道:“扶我進客棧,我得休息。”
??凃夭夭猛然一彎腰,一把把他抱起,微怒道:“別說話。”
??麻花辮姑娘站在“魚來客棧”門口,招手呼喊道:“小白哥哥,掌櫃的說正好剩下兩間客房,說雨天生意比往常好太多了。”
??“你這樣,二爺的麵子委實掛不住啊。”
??墨小白見她沉下去的眼神,小聲的補充了句:“雖然感覺這樣也挺好。”
??凃夭夭想生氣又生不起來,說道:“你還說。”
??客棧門口的麻花辮姑娘,奇怪的問道:“小白哥哥,你,你這是怎麽了?”
??“……”墨小白把頭埋在桃花姑娘的懷裏裝聾作啞,不予回答。
??“他沒事,老寒腿犯了,暫時走不了路,明天就好了。”
??凃夭夭不看她,不停留,徑自跟著夥計,往樓上去,冷冷的說道。
??“待在自己的房間裏休息,沒事不要出來,也不要來打擾我們。”
??“可是……”
??麻花辮姑娘跟在後麵不解其意,弱弱地道:“哦,知道了。”
??“把這個吃了。”凃夭夭把他放在床榻上,蓋好被子,不容置疑道。
??“沒用的,“青衣使”的那一下,傷到的是魂葬,不是肉身,“紫破丹”的藥效不在於此。”
??墨小白搖頭說道:“我休息一夜,估摸著就差不多了。”
??“你總是這樣,一個人扛著,我不問,你不說,問了你也不說。”
??凃夭夭伸出小手,撫平少年皺起的眉頭,憂慮道:“魂葬受損哪是嘴上說的輕巧,它是人的根本所在,一旦魂葬破滅也就死了,你還笑的出來。”
??“你說的是別人,我是誰,白二爺啊,命硬的很。”
??墨小白握住桃花姑娘的小手,笑道:“你在我身邊比什麽藥都好使。”
??凃夭夭紅著眼睛,忽道:“這等恢複魂葬的稀有丹藥,隻有師尊那裏有,小白,你等著,我這就趕回去,卻尋師尊拿藥。”
??“別走。”
??墨小白抓住她的手,搖頭道:“你在就挺好,我真的累,想睡會。”
??“好,好。”
??凃夭夭眼角濕潤,坐在床榻邊上,怔怔的看著,吧嗒,一滴眼淚落下,抽了抽鼻子,哭腔道。
??“我哪都不去,就在這守著。”
??哢嚓!
??嘩嘩嘩!
??窗外電閃雷鳴,春雨越發急促,本是涼爽的天氣,卻是極為的沉悶,壓的人喘過氣來。
??屋內的燭燈已經熄滅,徒留一盞還在亮著,昏暗的屋內燭火搖曳,雷光掠影,桃花姑娘冷言著。
??“哼,好一個“青衣使”,“天行者”,不辨是非黑白,仗勢淩人,什麽‘順應天道,行使人道’,什麽‘奉道行事,蒼生皆避’,全是狗屁,本姑娘通通都不管,這仇記下了。”
??此時,少女雷光掠影的眼神,越發的寒冷,不知何時緊繃一根弦的少女鬆了一口氣,手心全是虛汗,漸漸地睡著了。
??隻因墨小白兩大功法加身,《無間劍氣決》、《陰陽輪轉經》皆是各自運轉,血袍少年周遭青氣縈繞,蘊養血魄,也在滋養恢複魂葬的損傷,即使如此也得要一夜的時間恢複才能恢複過來。
??倒不是啞七最後一下的猛然一震,狂暴的刀氣威壓有多少強,而是與邋遢中年對戰消耗太多。
??尤其是“陰陽印”、“亂撩式”這等霸道的殺伐術,魂葬之力幾乎被抽離八成,哪裏還能擋的住。
??————
??桃山舊居,荒廢的宅院。
??竹餘望著窗外煙雨,擔憂道:“二哥這個時候怎麽還沒回來?不會有什麽意外吧?”
??“你別擱這烏鴉嘴啊。”花和尚躺在草垛上,嘴裏叼根野草,雙手抱頭晃著腿說道。
??“淨瞎操心,二哥精明的很,修為又高,“玄衣使”那幫爛泥,二哥對付他們也就抬抬手的事,估計是有事耽擱了,又或者雨大山路不好走,在鎮裏歇著了。”
??“呸呸呸!”
??竹餘聽此言有理,呸走晦氣,說道:“可我的心神就是靜不下來,如今鳳鳴也不知怎麽樣了,二哥找到沒有,一直等下去也不是個事啊。”
??“嘖……”
??花兩生猛然一下坐了起來,吐出野草納悶道:“聽你這麽一說,小僧的心也躁了起來,又是下雨,又是打雷的,煩死了。”
??“二位少俠,還沒睡麽?”霍泥也睡不著,見燈亮著,心裏藏著事,過來聊兩句。
??“你不是也沒睡麽。”竹餘道了句:“在擔心二哥?”
??“是啊!”霍泥憂心忡忡地道:“能不急嗎?二弟這次是與“玄衣使”對上了,可不是小事,他們人多勢重,咱們是民不與官鬥,心裏是拎的清。”
??“不用擔心,你休息去吧。”
??竹餘說道:“一切有我和三哥擔著,再說了二哥比你想像的,還要厲害百倍。”
??“這,這麽厲害麽?”霍泥嚇了一跳,隨後眉頭舒展了幾分,說道:“這我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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