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他的心頭不知道為什麽像被撓了一下,癢癢的。
裴玨回到車裏,那麽遠的路啊,她一刻不停地趕過來,現在好像再拿不出毅力和動力開回去了。
回去?她苦笑了一聲,又有什麽意義呢?天下之大,她在哪裏,她在不在,不都是一樣的嗎?
手機在兜裏不停地震動,李裴玨趴在方向盤上卻一動也不動。
猛然像想起什麽她抬起頭,把脖子上的項鏈和擱在手邊的那個藥匣子一起遠遠地扔出了窗外,她聽見東西墜落的聲音,連同著她的心,碎了。
車子發動了三次才著,她把油門踩到底,發了瘋一樣逃離。
天快要亮了的時候,裴玨把車子開回了濱城。淩晨5點鍾的濱城讓裴玨覺得陌生,沒有熙熙攘攘的人流,沒有亮如白晝熱鬧的午夜,現在的城市是安謐的、溫柔的。有少部分商店開著燈,有一些早點鋪子冒著熱氣,還有環衛工人在馬路邊掃著落葉……
她不想回家,但又無處可去。她在車裏呆了很久,終於還是決定下車上樓。
一室熟悉的冷清。茶幾的果盤上放著幾隻蘋果,她麻木地伸手去拿,蘋果放得時間有些長了,味道有點發幹發澀。
有眼淚從嘴角流進,混合著蘋果的味道,讓人覺得發苦。
李裴玨終於哭出聲音。像隻受傷的獸,嗚咽著,呻吟著,獨自舔舐傷口。
直到外麵的陽光透過窗簾照進來,裴玨聽見有人不停地敲門聲,才恍然起身去開門。
“裴玨!”
果然隻有葉琴。
“你怎麽啦,為什麽一直不接電話啊!?”葉琴的語氣裏有責備但裴玨卻覺得像門外難得的太陽那樣溫暖。
葉琴發現了李裴玨的不對勁,臉色慘白,嘴唇發烏,眼睛腫的厲害,她去摸她的手,竟然冷的在抖。
李裴玨上前抱住葉琴,眼淚又要掉下來,但隨即忍住了,因為她看見葉琴的後麵還有一個人。
是莫銘。
她盡力回避去同他對視,更不想知道葉琴和莫銘是因為什麽原因一起出現在她家門口。
“莫……”她的鼻音嚴重。
“我有話跟你說。”莫銘開口打斷了她的話。
“我會離職,莫總,明天就去辦手續。”她已經沒有在華歌呆下去的意義了。
“為什麽!”葉琴有些詫異。
“我說過,我認錯人了,你為什麽要逃?”
“跟那個無關,我自己的原因,莫總,你放心我會走公司正規的離職流程。”
“裴玨,為什麽突然要辭職,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葉琴隱約覺得兩人之間的對話有問題。
“如果是因為不想做我的秘書,我同意你的拒絕。”
“莫總,您多慮了。跟公司的任何安排無關,隻是單純的個人原因。”李裴玨想快點結束這樣尷尬的場麵,和這沒有營養的對話。
“我不會批你的辭呈。”莫銘的無力感又來了。
“這不重要。”李裴玨低著頭說,聲音很小,但足以讓莫銘聽清。
“所以,我猜測的那一切都是對的。你現在是在逃避?”
“莫總,我不想解釋。感謝你作為老板的極力挽留,但請尊重彼此的選擇。”她沒有心情去照顧別人的感受,莫銘的身份她也不感興趣了,有關聖靈的一切都在昨天晚上留在那片深林裏。
她極力控製,但還是忍不住想到昨天晚上黑暗裏的那個看不見的身影。“裴玨,莫總很關心你,你到底為什麽要離職呢?”
李裴玨不知道怎麽回答。
“小葉,我想單獨跟她談談。”
葉琴愣了一下,莫銘的話看似平和,但他的表情嚴肅帶著一絲不苟的認真,她沒辦法拒絕。她看了看李裴玨,深知這兩貨絕對有不可告人的糾葛,心下一打滾,找了個由頭,遁了。
李裴玨無奈地看著葉琴離開,有些不耐煩:“莫總,我覺得我們之間沒有什麽好談的。”
“樓下的生煎很有名,我早上沒有吃東西,一起吧?”莫銘式日常的不可拒絕語調。
這次是李裴玨開始頭疼了。她聽出話裏的意思,這廝是甩不脫了吧?
“進來吧,我不餓。”
李裴玨往客廳走去,莫銘也跟著進來。
她客氣地往沙發上指了一下,就去廚房倒水。
莫銘看著她沙發上堆放著許多動物形狀的抱枕,又看了看她的家,談不上雜亂無章,但東西扔的隨意散漫。
客廳的一角有個畫板,上麵還別著一副油畫,他不自覺地走近,畫的是隻刺蝟在一顆大樹下,厚重的落葉都要把它淹沒,刺蝟的眼睛黑的發光,向上昂著頭望著遠處。他的心頭不知道為什麽像被撓了一下,癢癢的。
“你說吧,你想知道什麽?”裴玨把一杯白開水擱在茶幾上。
“辭職原因?”莫銘轉過身走到沙發邊坐下。
“我說了這個不重要,換個問題吧,你知道什麽?”她不想繞彎子。
他詫異她的開門見山和直截了當,眼裏突然像多了一束光,亮亮的,他垂眼思慮了幾秒,有些話如鯁在喉,他向來不擅長拐彎抹角。
“我想知道你和我母親的關係?我想知道為什麽你也有我母親一樣的項鏈?我想知道我母親到底去了哪裏?”
“你母親是誰?”原來他並沒有知道很多,原來他並不是為了聖靈而來。
“齊阮。”
李裴玨的腦子嗡的一聲,她不可置信地抬頭去看莫銘。
齊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