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她的心在黑暗中碎成了渣渣。
越緊張越冷靜。這是當年齊遙選擇李裴玨的原因。
李裴玨迅速控製了自己的細微表情，在她看到那個從莫銘口袋裏掏出來的項鏈後。
項鏈是精靈族的沒錯，但吊墜裏的傳訊蠱已死，是個舊物，看來不做聯絡作用已久，李裴玨暗暗分析到。她在等莫銘開口，在這之前她自然不會先挑明身份。
莫銘一直在盯著李裴玨，仿佛想看得更久一點，但李裴玨的反應似乎有些讓他失望。
“你認識這個項鏈嗎？我想你並不陌生。”
“莫總，抱歉我不認識，我想這與我的職位調動也沒有直接聯係。”裴玨不敢輕易相信任何人。
“那麽你知道我們生活的世界除了人類還有其他高級物種的存在嗎？”莫銘有點激動，甚至有點憤怒，“你明白我的意思對不對？！”
“……”李裴玨隻能緊緊地定住自己立的fg不動搖，在心裏拚命地對自己說繃住，“莫總，我不明白你說的這些。”
莫銘的目光像兩道利爪牢牢地鉗住了李裴玨的心思，他看著她臉上的紅疹子因為臉色變白而顯得更加突兀，齊肩的頭發擱落在單薄的肩頭，露出來的耳朵卻騰得變得紅紅的，他像明白了什麽，一下子像泄了氣，一邊把項鏈收了起來，一邊說:“既然如此，不管你出於什麽目的隱瞞，我尊重你的選擇，也隱約明白其中的重要性，是我操之過急了。給你放兩天假，你好好回家休息一下，等身體好了再來上班吧。”
李裴玨不知道該怎麽接話，她腦子已經懵圈。信息量太大，但莫銘身份依舊還是不明朗，不能掉以輕心。她隻得硬著頭皮接著裝，回複老板:“莫總，感謝你的關心。但是您剛剛所說的，我確實沒有明白，也並沒有任何隱瞞。秘書的工作我確實幹不來，怕是要辜負領導的抬愛了。”她抬眼悄悄看莫銘，他卻已經重新拿起資料看了起來，並沒有看她，“那莫總，我，我先出去了。”
莫銘沒有回話，依然是低著頭若有所思的看文件。李裴玨轉身離開，走了兩步聽見莫銘在她身後說:“也許是我認錯人了，不好意思，請不要介意。”
李裴玨沒有回頭也沒有回應，停頓了一下就徑直出了老板辦公室。
葉琴知道李裴玨拒絕了老板的秘書一職後，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
電腦上的微信圖標一直閃個不停，李裴玨點開一看，除了葉琴發了一大串信息罵她是不是腦子也過敏了，這麽大好的升職加薪機會就這樣手動泡湯了雲雲，還有一個申請加好友的，點開看了一下申請人備注:裴宇。她現在意不在此，也沒多想，隨手就點了個拒絕，便匆匆找張主管請假回家。
張主管居然已經收到老板那邊的消息說是直接批兩天假，讓其休息好了在來上班。李裴玨心下感歎，老板的辦事效率果然高呢！
李裴玨離開了公司並沒有回家，她想到那條莫銘手裏的項鏈，又想到齊遙的“失蹤”，突然就不想隱忍了，她一定要找到齊遙問清楚狀況。
車子一直開，一直開，裴玨把音樂放得很大，從天亮開到天黑，從城市開到了遙遠的山區。直到路旁的樹林越來越茂盛，路麵越來越不平坦，李裴玨才在路的盡頭停了下來。
她熄了火下車。冬季的夜晚山區裏冷得輕易會要人的命，李裴玨打了個冷顫。她掏出胸口的項鏈，在黑不見人可怖到連一絲聲音都沒有的深林裏，吊墜散發出的紫光好像更濃烈了，遠遠看上去幽幽的像懸在半空的一塊紫水晶奇異的閃著光芒。
裴玨放出了通訊蠱，那隻小蟲子飛了出來，無聲的停留在她的指尖，又無聲地飛了出去，像是在給李裴玨引路。
李裴玨局限於體內的內丹隻能困於人類的身體裏，在這深山老林裏，人類的身體總歸沒有一隻刺蝟來得方便。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那隻小蟲子突然在一顆大樹旁停了下來，在黑暗中盤旋了一會兒，無聲地飛回了李裴玨的胸口。
李裴玨用手摸了摸這棵大樹。十年前，齊遙就是在這裏把她帶到濱城的，十年了，她這是第二次來到這裏。
十年了，齊遙，你都不曾來看我一眼。
“你果然來了。”黑暗裏有人說了一句。
“林顯，是你嗎？”李裴玨對著那棵樹問。
“阿玨，不是我還能是誰。”那樹晃動了一下。
“林顯，我聯係不上齊遙，現在我身邊出現了精靈族類，我害怕我守不住聖靈。”
“阿玨，齊遙他在三個月前來過我這裏，他說你有一天會來找我，讓我轉告你:來或去，都隨你。”林顯的靈力有限隻通得人靈卻沒法通得人形。
“他是什麽意思？”李裴玨不明白但她知道這句話不是什麽好的征兆，“你說他來找你，他到底怎麽啦？為什麽連消息都不發給我！”
“阿玨，齊遙他不願意再掙紮了。”
“不願意再掙紮是什麽意思？”李裴玨的心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害怕過，“他放棄了聖靈對不對？”
他也放棄了她！
“阿玨，齊遙說，你該有你自己的選擇。”
“林顯，齊遙放棄了守護聖靈，那他還怎麽……？”
“阿玨，齊遙已經盡力了。這世間的精靈都在消亡，本來就所剩無幾，齊遙累了，他不願意再去守住那個毫無意義的地位，聖靈隻要永不入世，就不會再惹來紛爭，阿玨，這是齊遙讓我給你的解藥，可解除你體內受控的內丹，他讓你忘掉聖靈，忘掉過去，自己選擇以後的路。”
李裴玨接住了那個藥匣，她什麽話都不想說，她的心，在黑暗中已經碎成了渣渣。
她想起看過的一個電影，梁朝偉憂鬱的眼神讓她覺得心疼，他說，對不起，我是警察。
又有誰知道呢？
“林顯，我隻想聽齊遙親口告訴我，隻要他說的，我都會服從。”裴玨轉頭望向那濃墨一樣的黑夜，足足盯了好久，好久，仿佛那裏有一個人，值得她凝視。
但終歸沒有得到回應。
她想哭，但卻笑出來。
“林顯，我走了。”
“阿玨，你要去哪兒，你該回來。”
李裴玨沒有回頭，有些話，從來不必解釋。沉默便是答案，她得到了答案，也把答案還給他。
從黑暗中走出來一個人，他看著裴玨的背影，良久，才說了一句:“她知道我在。”
“我不明白阿玨為什麽不回來，聖靈不用守護了，難道不不是一件好事嗎？”林顯問他。
“林顯，阿玨他知道我不想讓她回來，她什麽都明白。”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臉，但他的眼睛卻在暗中盈盈閃著光。
“齊遙，你不該讓她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