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昭妃出去了,玉斟也準備起身告退,易琛反而抬起頭來,叫住玉斟。
“這麽著急走幹什麽?”
“皇上政務繁忙,臣妾不便叨擾,先告退了。”
其實,玉斟心裏頭才不願意就這樣走呢,果然,易琛上鉤,起來拉住她的手。
“好了,還同朕鬧別扭?”
玉斟背對著易琛,雖然十指相扣卻羞著不願意轉過身,側目洋裝生氣兒。
“臣妾不敢,隻不過前些日子也是臣妾不好。”
“好啦好啦,朕也有錯。”
易琛轉悠到玉斟臉前,擺出笑臉來,玉斟這才不著急走了,也不好一直站著,二人坐了下來。
“上次,的確有我的錯,我也是太著急了。”
玉斟想了想,為了靜妃與易琛置氣,實在是沒有必要,易琛拍著玉斟的手,頑劣得好像個小孩子。
“這才像話!”
易琛呲牙美著,玉斟也笑了起來,可是看著易琛臉上的黑眼圈,還有眼角上已然見了皺紋,又剛剛經曆喪子之痛,強忍著傷感與難過,處理諸部的政務,還有要施展南下統一中原的野心,可不知不覺,易琛也是四十多歲了,步入了中年,仿佛那飄然青色的大眼睛的英俊少年還是昨天,如今這雙大眼睛裏,也映刻著多少壯心難疇。
“肅煬沒了,本來朕以為,到這年歲還能再添一個兒子,肅煬生得聰明伶俐,實在是讓朕喜歡得不得了,可偏偏就,就……”
易琛十分難過,喪失兒子的阿瑪不比女人,至少女人還能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場,而易琛,是一個男人,又是君王,此刻竟然是幾分悲傷都得壓抑在內心深處。
玉斟聽著易琛的訴說,倒像是一位傾聽者,她也明白,易琛的擔子太沉重了,需要一個人好好兒地陪伴他……
依稀哭聲兒還有那葬禮的哀鳴縈繞著紅牆的紋理上頭,一並與密密的雨交織在一起,似乎也是這百年的城牆有了靈魂生命,也一同地在哭泣,紛紛大雨落在這止不住的悲歡離合中,卻釋然此刻,全都靜化成一曲悲劇,一場葬禮,在整個宮城傳蕩來又揮舞去。
宮裏痛失九阿哥,睿妃與昭妃下令,徹查宮裏頭的下人身體上,是不是有毒蜂遺留而來的傷疤,一時間無不是風聲鶴唳。
最慌亂的,是肅阿勒與客圖。
佳鏡宮東配殿,看著客圖胳膊上的傷還在潰爛,肅阿勒揪著心,從太醫院要來些玉露散,敷在客圖的胳膊上,又吹了吹。
“好痛……”
客圖忍不住,有些暈眩,在一旁弱弱地說了一句。
“我讓你護好自己,那西域毒蜂不是一般的蜂子,是會出人命的,如今你這殘毒未清理幹淨,咱們又不能明目張膽地叫太醫醫治,你說說你,這不是等死嗎!”
肅阿勒實在生氣,更多是為客圖擔心,客圖見肅阿勒邊幫自己包紮,邊埋怨牢騷,竟然覺著有趣兒,笑了出聲。
“阿勒,別生氣,死了就死了,沒什麽……”
“再胡說就把你丟出去!”
肅阿勒實在不願意聽到死不死的話,腦子裏還是時不時蹦出來這個諳達從小一同長大,那時肅阿勒剛有記憶,也就六七歲,客圖也不過十歲,眼瞅著阿勒已經近二十,客圖也二十三四,客圖聽了自己這麽多年的話,照顧自己這麽久,又幫襯自己鞍前馬後,如今還受了傷,肅阿勒十分過意不去,更加焦急於客圖的傷勢。
忽而肅阿勒聽到門外頭有騷動,趕忙讓客圖躺在自己榻上,推開門,探出頭聽著。
“昭妃娘娘有令,每位主子宮裏的奴才都得脫身搜查,靜妃娘娘,煩請您配合一二。”
這個太監肅阿勒並不認識,卻慌亂地把門關上。
“遭了,客圖,客圖。”
肅阿勒進到裏屋,客圖好奇地問。
“怎麽了?”
“他們開始徹查下人身上的傷口,咱們怎麽辦?你這胳膊上的傷一眼就給認出來啊?”
肅阿勒著急了,沒想到九阿哥剛死,就要惹火燒身,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跳著腳轉著眼睛,瘋狂思索怎麽渾水摸魚過關。
外頭,靜妃倒是十分不屑,如今她再度恢複位分,見著昭妃宮裏的奴才輕蔑地一笑。
“又來了,查就查吧,本宮問心無愧,隨便你們查!”
“那還得煩請三阿哥屋裏的下人一並查了!”
太監也知靜妃如今複寵,不再是個可欺淩的主兒了,隨即也恭順的請命。
“嬌杏,請三阿哥的諳達出來,給她們搜查就是了!”
“嘭嘭,嘭”
隻聽著敲門聲,肅阿勒心煩道。
“誰啊?”
“奴婢嬌杏,娘娘請三阿哥身邊的諳達出來,外頭公公有事兒找。”
客圖急得都快哭了,眼淚汪汪的,正好這時,肅阿勒突然想出來一個主意,忙地咳嗦幾聲回了。
“本阿哥有些頭暈,怕是吹風著寒了,諳達要照顧本阿哥,所有傳問,讓外頭的公公裏屋來就是了,本阿哥一時間還缺不了人手。”
“是!”
嬌杏沒聲兒了,肅阿勒才慌忙開始脫客圖的衣服,邊脫邊快速說著自己想出來的計劃,一刻都不敢耽誤。
“聽著,現在你是肅炏,我是肅炏身邊的諳達,客圖,一會兒,你隔著屏風裝出生病的樣子,我在外邊假扮是你,這樣一來,就可以蒙混過關!”
二人脫得光溜溜得,也沒什麽見不得,二人從小就是一起長大,什麽都見過。
“可是,阿勒,他們認識你啊?”
“無妨,一會兒我低著頭,你在床上趕著說話就成了!”
“可,可我沒有,沒有……”
客圖害羞著說不出話,肅阿勒一見,拍了客圖腦門一下。
“一會兒你打個圓場,不允許他們淨衣搜查就得了唄!”
流芳宮太監進屋,見小諳達垂著頭,剛從裏頭倒了茶水出來,隔著屏風,隱約看見裏屋三阿哥躺在床上。
“奴才給三阿哥請安!”
“有事兒就快辦,也不耽誤你們,更不耽誤我養病!”
裏頭的聲音聽著虛弱,太監忙地答允,近‘客圖’道。
“奴才得請阿哥的諳達脫身檢驗,事關合歡宮西域毒蜂的事兒,奴才們不敢怠慢!”
“都是太監,全脫光了,也是自個兒難受,不如這樣,你隻管檢查手臂,腳踝,雙腿,還有脖頸,這樣可好?”
裏頭人隔著紅木屏風吩咐著前頭的人,屏風上通透風光,細膩精美,遠看這幾簇花鏤刻在紅木上,宛若新鮮盛開的紅花朵美妙綻放,好似在爭奇鬥豔,卻不知後麵如何大好春光;近看這屏風,雕刻細致,一絲一毫的花蕊都鮮活動人,讓人不禁浮想聯翩……
屏風前頭,是一座台榻,傳統的滿洲榻,榻上還有供桌,供桌上擺著進宮的白玉葡萄和牡丹花酥,軟榻上的棉墊繡著春風十裏豔陽天的秀紋的,竟然外頭的人看不到裏邊,裏邊卻能通過鏤刻出的花芯兒看到外邊如何。
正好外邊人搜完了,肅阿勒裝作不在意,實際上緊張得不行,剛要轉身回去,卻聽太監道。
“這臉上也得奴才摸一摸?”
一聽這,肅阿勒渾身都愣住了,若真是把臉揚出來,那可真的是暴露了,宮裏人誰不認識三阿哥這張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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