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斟兒！”
萬貞早早地等在懿祥宮門口，還沒等看清楚玉斟的輪廓，就迫不及待地跑上前去，拉住玉斟的手。
“琛~”
二人緊緊擁抱著，玉斟終於忍不住這半年來的壓抑，嚎啕大哭，所有的委屈埋怨頃刻間一瀉千裏。
“好了，好了，沒事兒了，沒事兒了！”
回到懿祥宮裏頭，萬貞拿著蜜棗豆糕哄著玉斟。
“吃一顆吧，甜甜的好吃著呢！”
“不吃！”
玉斟轉過頭，她真的很疲憊，毫無心情享受外頭甜蜜內心酸澀的棗兒。
“這時節的棗兒最是酸苦，即便塗了花蜜，也不過是自欺欺人！”
萬貞放下手中糕點，和玉斟坐近了些。
“你可知道，你不在宮裏這段時日我怎麽過來的？靜妃，昭妃，暢嬪甚至皇後娘娘，個個兒想害死我，她們一起子挑唆皇後娘娘賜我自盡，我使盡渾身解數，你才能這麽和我坐著，否則，現在生死都是個未知！”
玉斟吼出聲音，不滿的情緒催發萬貞的心。
“受苦了，都是朕不好！”
萬貞拉起玉斟的纖纖手指，還有些生了凍瘡疤痕。
“你放心，所有的報應朕都會施加在她們身上！”
“現在想想，過去也就過去了，還好我活著，能等著你回來！”
玉斟撲進萬貞懷中，這幾個月來，萬貞於殺場廝殺，玉斟於後宮掙紮，二人好不容易拜托了一場場錯綜複雜的死局，得以平安相擁，長歎背後的往事。
榴花開了，匆匆花瓣兒拂過臉頰，被烈陽灼燒得即將枯萎的榴花花瓣兒，被點點雨水滋潤。
漆黑的夜，萬貞與玉斟大汗淋漓罷，各平躺於榻上，二人十指相扣。
今夜暴雨淋漓，悵然玉斟內心深處所有的痛苦，靜妃後，還有暢嬪，皇後，亦有虎視眈眈的昭妃。而萬貞的大清，有分權的大明國，垂涎的月國，竟彼此各知所想，還是玉斟先開口。
“此次征討，我最是擔心你，其實有時你不必親力親為領兵征戰，便是還有巴音查親王等八旗和蒙古梟雄可以挪用！”
萬貞卻搖了搖頭。
“巴音查得主沈陽城裏的事兒，現下烏蘭一族欲潰散，朕怕烏蘭族狗急跳牆，生出謀反禍亂之事，得以巴音查看著，其餘親王朕都信不過，自然，朕的那些個八旗手足……”
萬貞欲言又止，玉斟也不便揭人傷疤，故周旋道。
“皇上還可以派蘇赫巴魯前去，也是一樣的！”
“蘇赫巴魯是好，但是還得鎮守大後方，以下來看，可用之才的確不多！”
玉斟轉過身來，掐著萬貞的臉。
“哎，好端端，掐我做甚？”
“看著你都瘦了！”
萬貞忽而也轉過身，同樣狠狠地掐了一把玉斟的小臉蛋。
“啊！你幹嘛！”
玉斟被嚇一跳。
“你也是一樣，瘦了許多，委屈你了，也是我不好，總想著放長線釣大魚……”
萬貞的聲音越來越小，玉斟聽了也是不忍心，扯過他來揉著他的腦袋。
“現在都好了，隻要你相信我，再大的委屈都不是委屈！”
雨，淅淅瀝瀝，淋漓的聲音縈繞於耳畔。
“你說，你說皇上會不會疑心本宮了？”
皇後鈕祜祿氏喃喃自囈，像是被夢魘魘住了，梅素嚇著了前來查看，發現皇後還是醒著的。
“娘娘怎麽還不睡，都四更天兒了，明兒一早又該早起……”
“皇上，自處理了靜妃，皇上已經很久沒和我說過話了，是不是，是不是對本宮有什麽了？”
皇後起身，望著窗戶外的雨水，水珠子濺落在紗窗上，像自己心頭一顆又一顆的淚花珠子。
“娘娘！”
梅素歎了一聲，趕緊裹來一長毛大鬥篷，雖說是夏天，可雨夜也是清瀝地寒冷。
“娘娘多心了，隻是皇上愧疚睿妃罷了，又有這麽多皇子公主出事故，這才有些疏忽娘娘，不是什麽要緊事兒！”
“以前，以前皇上也對我不冷不熱，可看我的眼神兒是柔和的，我能明白他還在意我這個皇後，可如今，我卻看不懂他的眸子裏藏著什麽了，竟是彼此的枕畔人，我都是糊塗的鬼蟲！是啊，他疑心本宮，多是我要害別人一件，竟是十件八件的事兒都要罩在我頭上，我沒做啊，我沒做！”
皇後緊緊用手抓住大毛毯，死死狠命包裹著自己，她太害怕了，人言可畏，人心難測，自己的夫君是那般遙不可及了。
“怎麽會？娘娘，您也是受害者，被害的也是您的三公主，怎麽會有人對自己的女兒下手，若有，也定是像武昭儀那樣辣手之人的品行，皇上知道皇後娘娘您，不會做出那些事兒，冷落些您也是應該的，畢竟是您讓睿妃進去受罪的，也是給睿妃一個交代，更是為了娘娘您平息了睿妃的怨氣！”
想到自己也是受害者，皇後才不在多心，猛然又起身。
“你說，你說咱們陷害睿妃穢亂宮闈，還想，還想燒死她？”
皇後不敢再說下去，梅素抓住皇後的手心。
“都是那個鈕祜祿菀柔，平白裏看她還是個沒什麽斤兩的，怎麽就會出一些混主意去害人呢！”
梅素則眯著眼看向皇後。
“若睿妃真要囉嗦這些破事兒，與她，弊大於利，隻會讓她與皇上一樣難堪，睿妃沒那麽傻，好不容易複寵，誰會想攬一頭髒水？若睿妃真的想糾纏出這件事兒，娘娘也不用著急，這事兒，這主意也不是您出的，自然有別人給您擔著！”
皇後這邊聽了，才放心點點頭，也是到寅時過半，困意正濃，遂走一步看一路了，和衣而睡。
寅時過半，金玉宮歇下了，可一旁的流芳宮歇不住。
“這件事兒可算塵埃落定了，也可憐靜妃，擔了這個虛名！”
芷薈剪了段紅燭芯兒，紅光搖曳，映著後頭半倚半靠的昭妃婀娜多姿。
“可憐？她可一點兒都不可憐，她心思忒惡毒了，還想害死本宮的兒子，若不是你會些把個藥理，八阿哥就完了！”
“左右娘娘也潑夠她髒水了，這麽多的人命，她也擔不起！”
“哼！她也不是心幹淨的，左右公主們的事兒也就是給她害得！承不承擔全不在她一人，更不在本宮，再看看那些皇上的女兒啊！死的死，傻的傻，殘的殘？薩克達氏可是她親手盤算的吧？還有害睿妃的種種，所以，冤她幾條人命不算冤！更何況，她都不知被橫冤人命！”
昭妃冰冷的玉指戳弄這蕾金絲香囊袋子，芷薈也走過來。
“隻可惜，推出去一個靜妃，睿妃可是一點兒事兒沒有！”
“隻能說你我，都是低眼看那博爾濟吉特氏了，這個女人，我還以為如同皇後，靜妃那般好打發呢，沒想到最難纏的就是她！”
昭妃恨的牙癢癢，野心如同黑夜的陰影，蠶食著一顆冰涼的魂魄。
“果然，皇上心裏還是隻有她一人，對於本宮，不過是看在阿瑪的麵子和我八旗鑲黃旗的出身，算了，也不打緊，反正我的心裏頭也從來沒有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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