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放手,你們給本宮放手啊~”
“額娘,我要我的額娘……”
佳鏡宮撕心裂肺的哭聲,玉斟聽在耳際,內心不為所動。
“皇上有令,靜妃那古斯特氏,心腸歹毒,殘酷不仁,廢黜封號,幽禁佳鏡宮,近身太監宮女一律杖殺,以儆效尤!”
湯他多倫沒有表情地念完詔書,帶走三阿哥,靜妃瘋魔般拉扯肅阿勒,卻被侍衛一腳踢開。
“我的兒子,你們瘋了!那可是我的兒子!”
沒有人聽她的哀嚎,湯他多倫轉頭看見玉斟,忙笑意盈盈。
“呦!娘娘怎麽親自過來了?奴才給睿妃娘娘請安!”
“大公公,慎刑司審出了什麽?那古斯特氏被廢黜了?”
才一天的功夫,宮中無比得寵,風光無限,許多人爭著搶著巴結諂媚的靜妃就失了勢,沒了封號沒了位分,連兒子都被帶走了。
“不過就是那些罪責,都吐出來了!佳鏡宮也被搜查一頓,找到好些贓物,皇上這回可生了大氣!”
“好,這兩天累壞公公了,還是快快歇息吧!”
送走了湯他多倫,玉斟讓江平,煙桃二人在外頭等著,她的確要好好和靜妃說說話了,也想細細看看端詳端詳這個鬥了半輩子的女人真麵容。
“我的兒子,我的兒子!”
鍾翎有氣無力地倒在地上,蓬頭垢麵,不再是人前那個翡翠珠寶貼身不離的華貴寵妃,但唯獨有一種階下囚的感覺。
“鍾翎,你那日害我,可想到今日自己也有這下場?”
鍾翎仰視玉斟的麵容,說不出來好笑,更是一種譏諷。
“下場?本宮的下場怎麽了?你那日跪在眾妃嬪麵前,下賤卑微甚於本宮,還想來看本宮的笑話?”
玉斟無奈,搖了搖頭,徘徊幾圈,緩緩找了個能坐的地方坐下。
“你現在已經不是靜妃了,三阿哥給了皇後撫育,你辛辛苦苦為你兒子做了這麽多,到頭來大夢一場空!我沒必要看你笑話,也不好笑,就想問問你,現在後悔否?”
鍾翎起身,拍拍身上的泥濘,似乎一點兒都不想輸給玉斟,依舊如同往日神似洋洋高昂頭顱的靜妃。
“後悔?為了贏你,隕了幾個皇子公主妃嬪又如何,我就是恨你,憑什麽你輕輕鬆鬆得了皇帝的心,憑什麽你在宮裏占盡風光,你比我多什麽?所以,若說後悔,也的確後悔,後悔我太心慈手軟,皇上沒回來時我就應該在懿祥宮裏殺了你!”
玉斟不想在與她爭辯勝負輸贏的滑稽荒唐的問題,在這宮裏,又有誰是贏家呢,即便是尊貴的天子,卑賤的奴隸,都是受命運擺布,苟延殘喘地活著。
“鍾翎,許多事兒我知道,也並非你一個人的責任,暢嬪也有份,可你怎麽就獨自吞下所有事情呢?暢嬪威脅了你?”
一聽暢嬪,鍾翎眼下狂跳,喘著粗氣。
“這和你無關,睿妃,你別以為你這次化險為夷做了美夢,你且等著吧,這宮裏想看你生不如死的,不隻有本宮,我把暢嬪留著,你也沒有好果子吃!”
“罷了,我也知道她能抓住你的是什麽,一個額娘最在乎的還是自己的親兒子,她便是予了三阿哥做要挾,不過你也別太純傻,信了那暢嬪的鬼言巧語,她是什麽樣的人,你比我更清楚,哪時覺著你沒用了?在這宮裏頭給你擺一道兒,你和你的兒子都活不了!且留些心吧,那時即便自己死了,還能存著什麽東西壓製住這暢嬪才好啊!”
玉斟離開了,她在鍾翎這裏是打聽不到什麽了,轉身離去。
鍾翎怎會不明白,又是如抽光自己身下最後一縷氣絲兒一般蜷在地板上,她不可以就這樣撒手讓兒子給了別人擺布!
臨走時,玉斟看見侍衛用一把厚重的大鎖將佳鏡宮的宮門徹底封閉,這場景自己太熟悉了,可對於鍾翎,還是頭一回。
“娘娘,您說靜妃還有機會翻身嗎?”
“難說,那古斯特一族羽翼豐滿,鍾翎複位不是不可能,而且她還有個兒子!”
“這可麻煩了!”
江平愁眉苦臉,玉斟卻不為所動。
“真正危險的從來都不是靜妃,好了,去慎刑司吧,咱們去看看湖藝。”
慎刑司自那場大火後燒了不少隔間,卻還有些牢房可以關人。
湖藝從佳鏡宮出來,與晗生蘭印等人一同挪進慎刑司,少不得許多拷打。
“本宮想找一個叫湖藝的太監,不知姑姑是否方便?”
這麽一問,慎刑司姑姑們自然滿臉堆笑,一副點頭哈腰。
“方便方便,睿妃娘娘,奴婢這就帶您過去!”
玉斟用手帕捂著,也抵不住慎刑司灰塵到處橫飛。
“睿妃娘娘,就是這裏了!”
待姑姑走了,玉斟方見湖藝,血痕掛滿全身,臉上到處都是印子,還有用烙鐵燙傷的地方,嘴角溢出的鮮血仍未幹涸,骨瘦如柴的身軀蜷縮在牆角處,眯著眼睛,還不住顫抖。
“湖藝。”
玉斟輕聲呼喚,見湖藝這樣子,說不出心裏有什麽感覺。
“嗯?”
湖藝睜開雙眼,猛然起身,見是玉斟,臉上洋溢出隱隱欣喜,馬上又被隱藏了起來。
“奴才給睿妃娘娘請安!”
“你我主仆一場,不用這麽客套!”
玉斟在牢門外,坐在凳子上,隔著條條鐵鎖,望著湖藝。
“娘娘!”
湖藝呼喚一聲,卻不知說些什麽。
“本宮自然會讓你活著回去,你且寬心!”
“是,奴才不會輕易就死,那古斯特氏,還有烏蘭烏尤,奴才不會忘記自己的恨!”
玉斟看著湖藝,有一刻動容。
“恨?你自個兒就是被仇恨所蒙蔽,現下又是仇恨讓你清醒。本宮不明白,這份恨,你就這般放不下?”
“娘娘是明白我的,竹清死了,我感覺這宮裏在沒有那樣對我好的人,所以,我能不恨嗎?隻有烏蘭烏尤和那古斯特鍾翎死了,我心下才能好受,夜裏才能不被折磨!”
湖藝喘著氣,使勁兒地把住鐵欄杆,仿佛要將它攥碎。
“娘娘或許不明白,竹清於我,已是這畢生難尋的溫存,從竹清沒了那一刻起,我,湖藝,也就跟著她去了,留下的,不過就是一具填滿仇恨的軀殼!”
玉斟凝望湖藝許久,她或許不知竹清與湖藝之間的秘密往事,可她在湖藝的眼睛裏,看到些許珍貴的晶瑩。
玉斟轉身離開,湖藝望著遠去的玉斟,又想到了自己的竹清姐姐。
從未有一個人,對自己好過,甚至自己的父母,剩下自己也是送進宮裏閹割成太監。
也隻有竹清,是這輩子唯一的曙光,現在,曙光被黑雲吞沒,除了複仇,湖藝不知活著有何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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