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水波未平興風浪
“怎麽,怎麽死了”
流芳宮內,一個名叫王念的小太監顫抖著,指著地上的一團帶血的不知物,捂住自己的嘴巴,奈何捂得太緊,自己的牙齒咬在自己的手上,卻也不覺得,隻是更加用力的掰著。
在看那團不知物,分明是一個血肉模糊的人,和王念同穿著太監宮裝的,顯然也是流芳宮裏的太監。
“不是,不是這樣的!”
王念嚇壞了,想著又抬頭向上看,那是一棟小樓,剛剛的他還在樓上修理漏水的屋簷,自己還和他打趣玩笑,還踢了他的梯子一腳,而現如今,他已經死了。
流芳宮出事了,一個太監憑空死在穿花樓旁,穿花樓本來是當年為慶祝元妃有孕特意給元妃解悶的小樓,之後元妃誕下肅央,就成了肅央住的地方。
“姐姐!”
玉斟來安撫玉酌,玉酌捧著自己的臉,已經哭不出來了。
“好了,姐姐,沒事兒的,沒事兒的!”
玉斟摟著她,溫和地勸解。
“都說我不祥,都說我不祥!”
玉酌開始自暴自棄起來,自前些日子流言四起,滿沈陽宮裏的人都說她是天煞孤星,易克死自己身邊人,又傳言恭親王本來好好的,為何會突然暴斃雲雲,說得極為難聽。而後,穿花樓小太監無緣無故摔死,更是佐證了傳言,皇後耳根子軟,下令元妃禁足,萬貞帝雖然夜夜出入流芳宮,可卻默許了皇後的禁令。
玉酌怕了,不是怕流言,而是怕自己,若流言為真,自己真的是不祥之身,那自己還不如一死了之。
“姐姐,你聽我說,姐姐。”
玉斟掰開玉酌捂在臉上的雙手,托著她的臉,一個巴掌打在姐姐臉上。
玉酌也不哭了,驚了一聲。
“西拉木倫的女人自然有河神薩達庇佑,每一個科爾沁草原的女人都是神的孩子,何來的不祥!”
玉酌怔怔地看著玉斟,玉斟又鏗鏘道。
“自詡自己不祥之身,隻會讓親者痛仇者快!”
玉酌也不說話了,靠在硬榻上,合著眼,淚痕癢癢地灼著自己的心。
“斟兒,你是我妹妹,有些話,我也隻能跟你說說了!”
“姐姐說吧,咱們姐妹小時候就無話不談!”
玉斟拉著玉酌的手,冰冷融化了,暖意融融。
“肅央,肅央。”
玉酌喃喃自語。
“我懷疑肅央是被人害死的!”
晴天霹靂,驚如炸雷,玉斟全身一冷,如同掉在冰窖裏,拔不出來。
“果真嗎?”
聽著蘭印的話,靜妃暗自淺笑。
“恭喜娘娘,元妃這回個怕回天乏術了!”
那喇庶妃也是陪笑,剝開個金桔,遞給靜妃。
靜妃遞過來,咬著柔軟的橘瓣兒,酸酸甜甜的,格外有滋味兒。
“就連今年的橘子也格外好吃!”
“橘子不變,變的是人的心情!”
那喇氏自己也剝開一個,酸澀至極,卻也不得不說好。
“皇後今天叫的好急,什麽事兒火急火燎的。”
輦轎裏,玉斟漫不經心,隻是勾起簾子望著外邊發牢騷的竹清。
“皇後不容易叫咱們一趟,你還一個勁兒不樂意?”
到了金玉宮,見著還有一副輦轎,不由得心裏一驚。
“睿妃你可算來了!”
一進皇後娘娘屋裏,炭火盆裏暖意潤於臉龐,可心裏卻惴惴不安。
“皇後娘娘萬安!”
“隻有姐姐來了,咱們才能好好說說這事兒!”
玉斟坐好,也不忙著與靜妃搭訕,隻是和笑著同皇後聊天。
“數九寒天,天兒愈發冷了,娘娘與二位公主一定別著了風寒,最近,明圖半夜都咳嗽兩聲鬧了小毛病!”
皇後大度且好說話,這般也與玉斟聊了起來。
“可不是嗎,別說我這邊那兩個嬌滴滴的小姑娘,就連咱們這十一二歲的大小夥子都鬧毛病。”
“咳咳,咳咳”
玉斟和皇後這邊正聊著,靜妃一旁青了臉。
“娘娘,咱們還是說說正事兒吧!”
“正事兒,難道今日娘娘和妹妹在這等我,不是來品茶聊天的嗎?”
玉斟故作吃驚,皇後不免尷尬,隻聽靜妃皮笑肉不笑道。
“近日來後宮風波不斷,睿妃姐姐還能做到閑聊家常不便臉色,真是清閑人也!”
“是啊,清閑著好啊,不如靜妃妹妹,天天算計這,算計那的,多累啊不是!”
玉斟口舌如劍,靜妃的臉變得極快。
“好了,怎麽說著話就吵起來了?”
皇後平息了二人的口舌爭吵,遂即道。
“靜妃口直心快,可她說後宮風波不斷的確是對了,恭親王早夭的事兒也過去三個多月了,可近幾天流芳宮宮人死了兩個,章佳氏的四阿哥嘔吐不止,又有許多宮人撞見不幹淨的東西,太不清靜了!”
“臣妾聽聞最近還有流言說流……”
“靜妃妹妹不會也隨了訛傳一起走了吧!”
玉斟打斷靜妃的話,譏笑起來。
“流言歸流言,向來是那些低賤的粗鄙下人無事起風波,怎地靜妃華貴萬千,也聽信這等荒話?”
靜妃今日頻頻被玉斟譏諷,心中更是不滿,嘴中也是挑起火兒來。
“荒話?即便是荒話,本宮也不得不一錯到底,幫著皇後娘娘查一查這荒話的真假,寧錯殺,不放過!”
“靜妃不想這荒話為何突然爆發,追根溯源,而是要徹查流言的內容,好像是靜妃故意為之!”
“嗬!若流言為假也就罷了,本宮自然會徹查流言如何放出攪擾宮中清寧,可若是真的,還得皇後娘娘做主,咱們滿清的國運不能毀在一個不祥女人的手裏!”
說著,靜妃起身,行了一禮。
玉斟也不再多言,隻是淡淡道。
“靜妃所說不就是元妃娘娘是不祥之身嗎?怎麽查此造謠之言的真假?”
靜妃坐好,皇後倒呼出一口氣。
“靜妃今日來就是想召欽天監來看一看星運。”
玉斟手中一寒,心裏算盤打個稀爛不停,有些自亂陣腳,正當玉斟慌神的時候,欽天監的人來了。
“微臣劉問參見皇後娘娘,睿妃娘娘,靜妃娘娘。”
“劉大人起,本宮今日召大人來,就是想問問大人最近一來宮裏的運勢。”
皇後開口道。
“的確,臣近些日子夜觀星象,發現月華旁有小攢星隱隱發光,此星主宮中命缺之人不利,克陽華不足之人。”
雖然聽不懂,但皇後還是有些慌張。
“皇上可有損?”
“皇上陽華最聖,並不大礙,隻不過在宮裏的娘娘怕是不好說。”
皇後舒了一口氣,靜妃接著話道。
“到底是有不祥的東西,敢問大人,如何平複這場亂局?”
“不知宮裏是否有從玉字的主子娘娘,玉乃至陰,怕是大為衝撞,需要靜養深宮。”
玉斟隻覺著透心的涼意,眯著眼望著隱約有笑意的靜妃臉上。
“玉?元妃和,和睿妃?”
皇後有些驚訝,側目看著玉斟,玉斟並不慌亂,笑了起來。
“問大人,何為靜養深宮?”
玉斟笑的柔軟,聲音卻淩冽如刀割,劉問不禁汗如雨下。
“隻是少出門就好!”
“元妃不愛出門,那這不吉利倒是睿妃身上的?”
靜妃笑吟吟,玉斟看著反胃。
“既然劉大人說了,那本宮無話可說。”
又轉向皇後。
“臣妾自請幽禁懿祥宮,再不出宮門半步!”
靜妃細笑,眼神餘波投給了劉問。
“可這都快年口了,大過年的,這,哎!”
皇後不忍地看著睿妃,又看了看靜妃。
“罷了,你暫且回宮安養一段時間吧,也好平了風波,正好元妃染疾,也好好讓她將養在流芳宮吧!”
宮門一鎖,仿佛隔了千山萬水,比西拉木倫還要艱險。
玉斟自知中計於靜妃手裏,心裏卻是一陣又一陣冷笑。
“她過了這麽些年,被我壓製這些個年,終於翻身一把了!”
竹清咬牙切齒地憤怒道。
“這女人心思還不消停,當真是可惡,可惡!”
玉斟也不說話,眯著眼笑笑著,想著平靜一段時間也好,自己也累了,休養生息,韜光養晦。
然而他的到來卻打擾了這短暫的平靜。
“易琛”
萬貞笑嘻嘻地走過來,好像幾年前兩人歡愛時那樣,一個打橫把玉斟抱起,還不安分地顛一顛。
“稱豬肉呢!”
每每玉斟都會紅著臉嬌嗔責怪一聲,今日也不例外。
肌膚之親勝過千言萬語,纖纖玉手穿過森處叢林,硬朗的肌肉卷起豐潤的白皙,二人如浪花般卷著,天昏地暗又天崩地裂,天地攪成了一團……
良久,二人都大汗淋漓,發泄了彼此的愛欲。
“以前個你都愛用你這小手摸來摸去,怎地今日這麽聽話?”
萬貞不懷好意地笑著,抓起玉斟的手。
“呸,你也不害臊!”
玉斟臉紅撲撲的,還是聽話地把手搭在萬貞的鎖骨上,往下滑著。
“你們男人的胸都快趕上我們女人的大了!”
玉斟摸索著萬貞堅挺的胸膛,輕笑。
萬貞刮了她鼻子下,笑罵。
“這些個葷話也就你敢說!”
二人纏綿著,嬉鬧著仿佛這沈陽皇宮又隻剩下了自己和他,她的巴特爾。
“琛,你是怎麽進來的。”
玉斟輕輕摸索著萬貞,嘴裏不經意問著。
說到這,萬貞撇了撇嘴。
“你不能出去,朕就不能進來了?”
“得了吧,我個不祥的人,皇上見了別犯衝才行!”
說著,玉斟撤下手,轉過頭去洋裝生氣。
“呦,聽那官兒說就是什麽陰氣重,無妨,朕是天子,陽氣足,可勁兒給你補補。”
說著,萬貞又側過身子,緊緊地摟著玉斟嬌小的身軀。
“就說那個靜妃,胡說八道,還說什麽陰氣不祥,傷了央兒。”
玉斟“轟”地一下,腦袋差點炸開。
“什麽?”
“靜妃,鍾翎,胡言亂語,朕看她是瘋了。”
說著,萬貞又有些傷感。
“央兒無福,朕虧欠了他,但好歹還有咱們明圖,朕還能撐下去……”
萬貞之後說的話玉斟全然聽不進去了,隻是冷冷地瞅著房梁不語,像是被鬼上身了。
好一個那古斯特鍾翎,原來不是隻想讓自己禁足,更大的驚喜禮物還在後頭等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