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夷山3
“神烏鼎的毒?”瀾淵寫道。
風芷淩:“是。他吃了解藥,很快就會醒轉。”
瀾淵:“不必向他們解釋驅毒方法。”
風芷淩:“大師兄的意思是,也不必找借口?“
瀾淵:“嗯。他們不會細問的。若是問起,我來解釋。”
風芷淩:“好。”
神烏鼎的毒太乙門的弟子居然能解,這可不是小事。如果此事在仙門傳開,那瀾淵還要想法子圓回來。其實瀾淵已經有了主意。
風芷淩道:“我會給大師兄一些神烏鼎的解藥。”
瀾淵:“淩兒簡直就像是住在我的腦中一般。”
他本來就是想在某種契機下,告訴仙門,風芷淩將神烏鼎的解藥給了太乙門,以此作為改變仙門對風芷淩印象的一件有利的事。
風芷淩在不知道瀾淵心思的情況下,主動提出將神烏鼎的解藥給瀾淵,瀾淵為他們無時無刻都存在的自然默契而高興。他簡直愛極了他可愛善良的淩兒。
過了不到兩刻鍾,必合醒了。
幾個夷山弟子已經進了房間,吳必啟幾人很欣喜,對瀾淵和風芷淩謝了又謝,都暗暗想道能夠陪在瀾淵身邊的小師弟果然實力不容小覷,尤其是吳必啟,又是意外又是讚賞。
而必文和必山,眼神更亮了。
正當瀾淵與風芷淩準備向吳必啟告退出房間的時候,又有弟子神色凝重地前來稟告事務。
——這吳必啟,確實很忙。風芷淩聊賴地想。
為了讓剛蘇醒的必合好生休息,吳必啟帶頭出了房間,幾人來到廊院,瀾淵趁機說道:“既然吳師弟有門派事物要處理,我們就不打擾了。”
“賀掌門,此事您在更好!”那弟子說道。
瀾淵腳步停頓,回頭道:“嗯?”
“是魔界,他們又殺人了!”
*
原來是他們收到了宿山派的飛鴿傳書,知道了“四魔使”在寧縣殺人取血的事。
終於是傳出去了,想必宿山派一定是給各仙門都傳了信。
“又殺凡人!”吳必啟表現出適時的憤怒。
“這魔界妖女陰邪狠毒,毫無信譽可言!練羽凰那個妖女果然沒安什麽好心,她一逃出太乙門,就指使四魔使就去寧縣殺人!”必山說道。
你這是毫無根據的誣陷。風芷淩在心裏腹誹道。
必山不知道瀾淵曾經在九天殿中維護過風芷淩,以他的資曆是進不了九天殿議事的。
可是吳必啟是知道的,在瀾淵麵前,他沒有多說什麽。
吳必啟見瀾淵沒有說話,便道:“四魔使殺人,未必是連羽凰指使。隻不過魔界這個時候殺人,或許又是要煉什麽邪門藥丹,定會對仙門不利。”
風芷淩忍不住說道:“神烏鼎封仙卷如今都在太乙山,魔界拿什麽練毒?”
風芷淩話音剛落,一隻太乙門信鴿從天而降,落在了瀾淵手中。
瀾淵拿出信鴿腿上的字條,看了一眼,神色一凝。
“怎麽了?”風芷淩問道。
“太乙門有事。”瀾淵迅速收起字條,平複了表情。
看來是大事,而且不方便在外人麵前說。
這時,又有一個夷山弟子抓著另一隻太乙門信鴿跑來,將字條遞給吳必啟,吳必啟打開一看,臉色也變了:“賀掌門,這字條上說,神烏鼎和封仙卷被偷走了……”
瀾淵凝眉,點頭道:“和我接到的信一樣。是瀾台發的飛鴿傳書,他應該是同時把消息傳給了我和仙門各派。”
風芷淩這下不知該說什麽了。
先是四魔使殺人取血,緊接著就是魔界兩件聖器被盜,她若是仙門弟子,也會認定是魔界所為。
幸而瀾淵和她一起親眼見到所謂的“四魔使”是怎麽回事。
“賀掌門,這可如何是好?”吳必啟憂慮地問道。
“事關重大,我得即刻回躺太乙山。”瀾淵道。
瀾淵看了風芷淩一眼,風芷淩也看著他,兩人雖然都沒有說話,風芷淩卻突然明白了瀾淵的意思。
她從乾坤袖中拿出一瓶丹藥,對必山必文說道:“必山師兄、必文師兄,我們暫時無法去探視湯掌門,不過,我這裏有瓶丹藥,服用此藥可以使傷病之體維持暫時的真氣穩定,也有一點解毒的效果,萬一有需要,可以給湯掌門每日服用兩粒。”
必文和必山本來想留下賀掌門看完他們師父再走,可是事關仙魔之間的大事,他們也不好強留。
此時得到風芷淩的贈藥,便又從失望的中獲得了希望,激動地說道:“那真是太感謝了!”
畢竟他們親眼見了風芷淩和瀾淵治好了必合的神烏鼎的毒,他們現在對他們的醫藥之術是極信任的。
*
瀾淵帶著風芷淩尋了一處山澗,找了一塊高處凸起的青色平整的岩石,可以看到整個山澗的景色,然後徑自坐在岩石上,好整以暇地看起了風景。
山澗的溪水從高處往低估處衝流,水流的聲音清脆悅耳。
風芷淩自然是滿腹心事,但是看著自己大師兄依然雲淡風輕的樣子,她也不那麽著緊了,便安靜地坐在離瀾淵右側三尺外的地方。
“過來,淩兒。”瀾淵招手道。
風芷淩本想拒絕,可是聽到這溫柔的聲音,還是聽話地慢慢挪了過去。
瀾淵非常自然地伸出右臂將靠近的風芷淩摟得更近了些。
雖然眼前發生了很多事,可是她的心此刻卻是少有的寧靜。
仿佛回到了從前太乙門的日子,他的大師兄全心全意地護著她,無論她遇到什麽事他都會替她擋在麵前。
而如今知道了眼前人的心意,這份情感,更是比從前還要甜蜜。
她輕聲問道:“大師兄,神烏鼎封仙卷丟了,你不著急嗎?”
“你認為,是淩霄拿走的嗎?”瀾淵也輕聲問。
“不是。淩霄受了噬魂族反噬,現在不可能去太乙山犯險,何況……”
“嗯。”瀾淵撫了撫風芷淩後腦的頭發,將愛意濃濃地釋放在滿是柔情的聲音和動作裏,他柔聲說道,“何況還有你約束著他。”
“仙門之中的叛徒,看來不止韓深一個。這個人能神不知鬼不覺闖入太乙山,進入我房中偷走扼魂鐧,又從層層封印的密室中偷走神烏鼎和封仙卷,可見是個對太乙山極其熟悉、修為極高的人。”
“這個人,要麽隱藏了修為,要麽隱藏了身份。”
“他可能懂易容術,懂傀儡術,又懂用毒,還能夠仿造兵器,四魔使的四件兵刃,甚至連潛龍劍、扼魂鐧他都能仿造。”
“可是,易容術是長雪門秘技,傀儡術是夷山派秘技,善毒的門派是宿山派……這些皆是各門派的不傳之密。如果仙門之中真的有這樣一個人,那麽他簡直是一個全才。這樣一個什麽都懂的全才,費盡心機做這麽多事情,到底是為什麽?他想得到什麽?難道僅僅是為了激化仙魔之間的矛盾嗎?”
風芷淩隨著瀾淵的分析一步步抽絲剝繭地往深處細想,終於看到了一個迷霧般的棋局。
她突然想起曾經聽錦揚說起的事,當時因為顧忌而沒有對瀾淵說,此事卻不由自主地想說出來:“大師兄,錦揚曾經跟我說過一件事。他說韓深曾經給我爹下過一種極難發現的*,這種毒藥會擾亂一個人的神誌,久而久之人會變得更加的暴戾嗜殺,情緒無常,所以十幾年的除魔之戰,我爹才會因為刺激而發瘋,把自己給封印了。”
“竟有這事?”
“是韓深親口說的,他以此為吹噓的資本,但也無人能證明真假。”風芷淩道。她很客觀——練明煊已瘋,韓深已逃得不知去向,連當時的天魔宮也被燒毀多半,當年的事情根本不可能再調查得出來。
“那麽,練明煊之所以在後期變得愛殺人,難道是因為中毒的關係?”瀾淵道。
風芷淩沒有直接應聲,隻道:“或許有這種可能?”
瀾淵似乎被這件事給驚住了。
如果練明煊之所以成為三界共懼的大魔頭,其實是仙界的人用黑暗手段所促成的……那麽十幾年前的除魔之戰,到底是對還是錯?
瀾淵久久沒有出聲。
“大師兄?”風芷淩想知道他在想什麽。
瀾淵回神,換了一口氣,問道:“淩兒,如果當年真的是韓深下毒導致你爹發瘋,那麽,韓深才是真正的三界公敵,而那場除魔之戰,或許……本可以不用發生。淩兒,你……會不會恨?”
這個問題太難回答。
風芷淩坐直了身子,回答道:“我不知道。我爹娘……我記不起曾經的他們了。”
是啊,記不起了。
連記憶都沒有了,是該恨,還是該放手?
她真的不知道。
*
兩人暫時從這個沉重的話題跳了出來,又聊回了眼前的事。
“今晚,我們去一趟夷山派。”瀾淵對風芷淩說道。
說完,輕輕在風芷淩臉頰上吻了一下,道:“淩兒,不管怎麽樣,大師兄都相信你,一定會做出正確的選擇。大師兄會陪你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