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捉凶
風芷淩與錦揚一邊吃著早飯,一邊說完了晚上的安排。
她替錦揚把了一下脈,發現他脈搏強勁有力,毒性果然已經完全解除了,身體也比此前更加強健。
“聽你的手下說你的武藝高強,不知你的劍法是出自何門?”風芷淩問道。
“我少年時,曾得過一位高人指點一套劍法,學藝不精,完全不能領會劍法的精髓,談不上武藝高強。不過從變成紅毛妖後,我覺得氣力比常人大些,或許是因為被韓深關押期間,吃了許多的丹藥的關係。”錦揚道。如今說起紅毛妖的事情,他滿腹坦然。
韓深潛伏在練明煊身邊曾經有機會接觸神烏鼎,後又問淩霄借過,肯定偷煉過不少丹藥,而自己不敢隨意吃,便拿錦揚試藥,那個讓錦揚直接變成紅毛妖的,就是化陰易陽丹的仿製失敗品。後來錦揚毒性解除,而他的體質卻因長期服毒而變得和常人不同,如今看來,也算是因禍得福。
風芷淩想起了什麽,問道:“你所說的高人,可是我師父,息掌門?”
錦揚猶豫了一下,又很快點頭:“既然瀾汐姑娘是息仙長的徒弟,我也沒有什麽好隱瞞的。當年尊師曾囑咐我不可隨意對外人道我曾經隨他練過劍法,也讓我不要隨意顯露武功。息仙長如此要求,或許是覺得我資質愚鈍,怕說出去,有損他的盛名。”
“我師父不會這麽想的。”風芷淩微笑道,“他可能有其他原因,隻不過不方便提起。”
“嗯,瀾汐姑娘說的對。”錦揚也咧嘴笑道。
錦揚又問晚上是否需要多叫些人來幫忙,風芷淩拒絕了:“都是些普通百姓,人多反而不便。你一人隨我一起便可。”
錦揚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風芷淩,點點頭。
白日錦揚替風芷淩在客棧開了一間房,她正好調養還未完全複原的內傷。因為失血過多,她的臉色平時蒼白些。
將入夜時,風芷淩身穿一件大黑鬥篷,站在寧縣的鼓樓最高層的暗處,觀察四周的動靜。錦揚也穿了夜行服,躲在鼓樓角落。
戌時,城外果然傳來聲音。十幾個被叫過來當誘餌的年輕男子假裝行路商人路過城郊石橋時,那四個凶手鬼魅般的出現了。
他們正要動手時,一條白練突然飛至,飛速地擋在那十幾個人麵前,將他們的兵刃一一格擋回去。
那四人頓了頓,站定了像是思考什麽,突然齊齊掉頭就走。
風芷淩哪會讓他們逃脫,她臨空而降,立即追了上去,擋在了四人麵前。
她這才仔細看清了四人的長相。
確實有七八分像四魔使,隻是皮膚蒼白,麵孔僵硬,眼珠極黑,有種說不出的瘮人。手中的兵刃倒是像極了四魔使的兵刃。
“沒有想到竟然連兵刃都能仿造的如此相似。”風芷心想,“難怪瀾久咬定是被她用扼魂鐧所傷。”
風芷淩抽出鎖靈鞭,毫不猶豫地向“第坤”刺去。
“第坤”麵不改色,閃身躲避,然而七絕綾卻在一旁等著他。
這四個人的身手遠遠不及真正的四魔使,風芷淩的法力回複了七八成,隻用了半刻鍾,便將他們通通拿下了。
此時錦揚已經趕了過來,將那十幾個人帶回城內,避免了讓他們看到血腥的對戰場麵。
他回來時,那四個人已經被風芷淩用一條白綾捆在一起,掙紮不開。
他忍不住讚歎道:“瀾汐姑娘,你太厲害了!”
風芷淩也不再避著錦揚,直接對那四人用了法術。她手心匯集出一團白色煙霧籠罩住那四人,然後走到他們身邊,凶厲地盯著那四人問道:“你到底是誰?”
她沒有用“你們”,而是用“你”,錦揚聽得一愣。
那四人卻突然同時發出了詭異的笑聲,這聲音整齊的就像一個人發出來的,更詭異的是四人已經被縛,臉上卻沒有任何慌亂驚懼之色。
“死到臨頭,竟然還如此張狂!”錦揚斷喝道。
“嗬。他們是不怕死的,”風芷淩輕哼了一聲,看了一眼錦揚,冷冷地說道,“因為他們早就死了。”
風芷淩話音一落,那四人的黑眼珠突然冒出一絲黑煙,如同冰凍千年的古屍突然散出了屍毒一般,風芷淩頓覺不妙,對正向他們走去的錦揚大喊一聲:“快走!”
風芷淩以用最快的速度將七絕綾收回,猛地纏住了錦揚,用法力將他甩出了十丈以外。
與此同時,隻聽見“砰”的一聲巨響——那四個人竟然同時爆炸了!
頓時整個石橋旁火焰衝天,煙塵蔽日,黑霧滾滾,風芷淩整個人被爆炸的塵霧籠罩,頓時不見了人影。
錦揚被七絕綾甩出去後,幸運地身在巨大的濃煙之外,又被爆炸的熱浪掀開了一段距離。他從驚懼中踉蹌著站起來,意識到風芷淩為了救她而讓自己陷於危險之中!
他毫不猶豫地衝進了滾滾煙塵中,結果七絕綾使勁的捆住他,他跑了幾步依然在原地,便使勁地想要扯開白綾,結果白綾突然自己就鬆了,他這才跌跌撞撞跑向未盡的火光濃煙之中。
“瀾汐姑娘!瀾汐……”當他看見躺倒在地的風芷淩時,自己也暈了過去。
*
“淩兒!”是瀾淵趕到了。
他看見倒地的風芷淩,心提到了嗓子眼,立即結出法印驅散了黑煙,將風芷淩輕輕抱起,放在一片幹淨的草地上,讓她靠著胸口。
瀾淵用法力灌入風芷淩胸腹之中,發現她沒有大礙,才放下心來,籲一口氣。
幸好爆炸之時風芷淩用剩餘的法力護住了心脈,才沒有受重傷,隻是那突然的爆炸力量太強,加上黑霧有毒,她便昏迷了過去。
瀾淵看見了她手腕上的傷口被震裂了,流出了鮮紅的血液,浸紅了原來的那塊布。他拆開舊布扔掉,血淋淋的傷口出現在他麵前,讓他眼神不由得跳了兩跳——傷口從原來的一道變成了兩道。
他猜到了原因,立即將專門從太乙門帶出的外傷藥給風芷淩重新敷上,掏出一塊潔白的手帕將傷口綁好。又替風芷淩抹去身上沾染的髒汙黑土,緊緊握著她的手,等她醒來。
他的眼神落在了不遠處那一片爆炸後的殘留灰燼裏,不自覺微眯起了雙眼,咬住了牙後根。
一向清冷的麵龐上,此時寒意侵人。
*
瀾淵靜靜地坐著,不時地吻吻懷中人的額頭,輕柔地撫摸著她的臉,終於,她眼睫顫動了一下,蘇醒了過來。
“大師兄?”風芷淩眼神從迷茫到清明,問道,“你……來了?”
“聽到你用傳音螺給我留的話,安置好瀾久他們,便過來了。”瀾淵輕聲道。
風芷淩坐起,離開了瀾淵的懷抱,看了一眼錦揚暈倒的方向和那片爆炸後的殘餘。
那四個人早已經被炸的屍骨無存,隻留下了一些零碎燒焦的骨頭、皮膚毛發、焦成碎炭的衣物、以及一個大坑。
“錦揚中毒暈過去了。”瀾淵道,“這毒沒有危及到他的性命,大概是他之前吃過很多丹毒的緣故。”
風芷淩鬆了口氣,準備起身,卻發現自己渾身無力。
“你的毒還沒有解。”瀾淵扶住她。
風芷淩掏出一個綠色的藥瓶吃了一粒藥,又在瀾淵的攙扶下走到錦揚身邊,給他喂了一顆丹藥,然後又在瀾淵的攙扶下起身往那堆餘燼中走去。
從地上焦黑的殘片中,風芷淩撿起一個殘缺的頭骨,用手搓掉了上麵的焦黑,白色的底色露出來,而且骨頭極其的疏鬆,有不少細密的窟窿眼,根本不像是剛剛死去人的頭骨,而像是——死去多年的屍骨。她又撿起一截腿骨,發現同樣如此。
這些殘餘骨頭表麵除了燒焦的黑色表層,沒有留下任何血肉粘連的痕跡。若說是火勢太旺,將皮肉都燒化成灰,可是地上卻有不少燒卷燒焦的人皮。
風芷淩將殘存的零碎骨頭和人皮拚在一起,能將四俱屍體拚出四成來,發現所有的骨頭和人皮竟然都是分離的。
瀾淵幫著風芷淩一起拾弄,他知道她在想什麽,雖然他剛才已經猜到,但是此刻依然陪她一起去證實心中的想法。
“披著人皮的屍骨。”風芷淩站在那一堆殘皮斷骨麵前說道。
此時錦揚醒了,他扶額搖晃著站了起來,往風芷淩身邊走了幾步卻發現頭昏腦漲,但他渾不在意,欣慰地說道:“瀾汐姑娘,你沒事,太好了!剛才真是危險,我以為你被炸——了,那樣我一定內疚死的!賀仙長,是你救了瀾汐姑娘吧?謝天謝地,你來的太及時了。”
“錦揚,你先坐著休息一下,不要亂動。”風芷淩道。
“錦揚公子,你中了煙霧的餘毒,雖然剛才我小師妹給你吃了一粒解藥,但是還有毒素未清,你現在應該渾身無力,多動無益,還是靜坐休息比較好。”瀾淵幫著勸道。
“好,那我便坐下等你們,聽你們安排。”錦揚聽話地原地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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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師兄的意思是,此事有可能和夷山派有關係?”風芷淩問道。
“夷山派是擅長用符籙操控人偶或者類似人偶的替代品,但是,從未聽說他們能將人皮包裹屍骨,做成人皮偶。”瀾淵道,“人皮偶竟然做得如此像人,而且還在人皮偶中放置了*和毒,可是夷山派並不擅長製毒。”
“如果不是夷山派,那會是誰?會不會是有人偷偷學會了夷山派的人偶控製術?”風芷淩猜測道。
“每個門派的秘技選擇傳承弟子時,一般是非常謹慎的,很難被外派偷得。就算秘技被偷,如果修煉不得法門,一樣無法修煉到秘技的上層境界。如果隻懂表層功法,是很容易被識破的。”瀾淵認真地解釋道,“但是,你說的,也不是沒有可能。”
“可惜這四人已經炸成碎片,也無法分辨出到底是不是真正的人偶控製術了。”風芷淩說完,看了瀾淵一眼,眼神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