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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卜夢

  風芷淩的三處劍傷,每劍都是為了取她性命而刺,若不魔丹護體,她又有一絲殘存的求生意識,加上及時被發現,早因胸腹髒腑破裂、失血過多而亡。如今人躺在淩霄寢殿的榻上,皮膚蒼白如紙,氣若遊絲。


  淩霄用真氣護住風芷淩最後的一絲氣息,為了減輕她的痛苦,將自己的魔丹之氣渡給了她幾成,這樣她就不會感覺到太疼。又叫人拿出了藥房的千年人參,把最好的止血與愈合傷口的藥材全都上了。


  蒙醫師花了一個多時辰用桑皮線替風芷淩縫合好傷口,敷好傷藥。淩霄站在半透光的絹綢屏風外,一動不動地望著床榻方向,兩隻手在胸前交叉握拳,手指的骨骼緊繃著,模糊的人影下每一個細小的動作都牽動著他的神經,讓他心焦難安。他一閉眼,想起了一年前在太乙山、他用扼魂鐧刺在了風芷淩身上的情景,一想到當時她同樣遭受過這樣一番痛苦,他的心更加痛苦難當。


  等待風芷淩醒來的時間,他一直坐在床榻旁邊,眼睛一刻也沒有合上過,仿佛他一閉上眼睛,眼前的人就會從他眼前消失。


  風芷淩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偌大的寢殿中央、一張大紅木榻上,床榻四周垂著金色的幃幔,淩霄正閉眼盤坐在寬大的床榻內側,滿臉的胡茬,顯得憔悴的很。


  淩霄似乎感覺道風芷淩的細微動靜,也睜開了雙眼,欣喜地抓住她的手:“寶貝,你醒了……”


  風芷淩愣了愣,她從來沒有見過淩霄這副緊張的模樣,對那聲昵稱也有些沒有反應過來。


  “舅舅……”她輕聲喊道,“手……疼。”


  “哦,對不起,是我……我太用力了。”淩霄又趕緊鬆開她的手,輕柔地放回她身側,動作小心翼翼,如同對待一件稀世珍寶一般。


  “我……睡了多久?”風芷淩迷茫的問。


  “五天。這五天我真是……度日如年。”淩霄說著,眼裏居然泛出淚光。


  “我又活了。”風芷淩努力咧嘴笑道,她忽然有些不忍心看到淩霄因為在乎她而流露出的脆弱,“我還真是,命大啊。”


  “別笑。”淩霄見風芷淩竟然還笑得出來,有點惱火——她不知道昏迷這幾天,我這個舅舅是怎麽過的嗎?

  手指在臉上一下一下的安撫著,風芷淩的臉被蹭的癢癢的,心裏的一個角落竟如被棉絮觸碰般柔軟下來。


  她沒有想到,這個曾被自己當成仇人的舅舅,竟然這般的看重自己。


  而陪伴自己從小長大的大師兄,卻送了自己奪命三劍。


  嗬。


  若不是提不上氣來,她真想大笑三聲。


  “那個賀瀾淵跑到魔界來質問,被我趕走了。”淩霄道。


  風芷淩不知道瀾淵是怎麽來魔界質問的,也不知道淩霄是怎麽把他趕走的,她不想知道,更不想去想任何關於瀾淵的事情。


  “嗯。”風芷淩隨口應了一聲,隨後,又努力地笑了笑。


  “我說了別笑。你好好休息,我去叫人給你弄些吃的,補身體。”淩霄欲從榻上起身。


  “別走——呃……”風芷淩連忙伸手製止,一不小心牽動了傷口,痛的叫出了聲。


  “不要動!”淩霄忙把她輕按在榻上,說道,“好,我不走。第坤——”


  風芷淩這時才看見淩霄手腕上有傷,問道:“你怎麽受傷了?”


  “小事。”淩霄不以為意,對風芷淩道:“你失血太多,身子很虛弱,必須好生靜養,不要亂動,少說話,少憂心,隻管好好休息。”

  “嗯。”風芷淩點點頭,閉上雙眼養神。


  她害怕一個人,害怕暗處的劍,害怕獨自走在赴死的路上……有個真心關心他人在身邊,她才能感覺到活著的心安。


  長雪門禁室。


  “竟然跑了……”司徒非看著牆上懸掛著的前一任掌門亥南水的畫像,自語道,“為什麽太乙門總是如此包庇這個魔界妖女?師父,是徒兒沒用,這麽多年都未能替您報仇……”


  他拿起牆邊檀木刀架上供著的一把赤金色大刀,滿臉的憤怒焦躁:“這戮魔刀在長雪門封印了這麽多年,到底有什麽玄機……師父,為什麽徒兒研究了十幾年都參不透?難不成,它根本就是一把普通的刀,那些傳說根本都是假的?”


  司徒非為了重振長雪門,一直不停的探索戮魔刀的秘密,可始終沒有任何的發現。他師父和原定接任掌門的大師兄同時被殺,根本沒有來得及向他交代身後事,而這個隻傳與掌門接班人的秘密,他更是一無所知。


  想到此處,司徒非頓時覺得被這把刀折磨的這十幾年就是浪費光陰,耐心在此刻突然耗盡,他憤怒地揮起赤金大刀向地上砍去,準備毀了這把無用的刀,從此不再寄希望與此。


  誰料戮魔刀與硬石地磚劇烈相撞的那一刻,火光四濺,刀刃毫發無損,而刀身刀柄相接處忽然震開,竟豁開了一個裂口。司徒非將裂口掰開,竟然從大刀上取出了一把小刀來。


  “原來,戮魔刀的子母二刀竟一直連在一起?為何從未聽師父和師兄提過?”司徒非奇道。


  他取出了小刀,發現了小刀柄上有點鬆動,用力一拔,竟然打開了刀柄,從中取出了一張泛黃的絹帛來,上麵密密麻麻地寫滿了小字,並配上許多的刀法招式圖,上書「戮魔刀法」。


  “戮魔刀法?”司徒非頓時笑道,“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原來戮魔刀法一直藏在這小刀之中!”


  他將絹帛鋪在桌案上,細細地看著上麵的小字,上書:“戮魔刀法總訣:戮魔刀出,萬刃皆破。攝魂引魄,斬妖戮魔。子母歸一,陰陽相和。噬魂一族,供我驅策。……無礙無障,無視無聞。無我非我,功法始成。”


  “噬魂一族,供我驅策……”司徒非默念道,“難道……”


  司徒非似有所悟,旋即揚眉大笑起來:“好,很好!”


  太乙山中,卜夢觀內。


  百年來卜夢觀一直臨太乙門而立,宮觀建在太乙山清靜峰中,這裏翠柏掩映,山鳥啾鳴,白牆青瓦,迷香縈繞,像仙境中的小仙境。


  風芷淩失蹤第二日,瀾淵心事重重地來到了卜夢觀,觀內弟子餘幼微將他引進了清虛殿中。


  卜夢觀主陳素機已經焚香備茶,似乎早就在等著瀾淵。


  “賀掌門不必憂心,四年前我為她卜測過一次,她現在性命無憂。”陳素機為相對而坐的瀾淵添上熱茶,她似乎能洞穿瀾淵的心思。


  瀾淵道:“陳觀主請喚我姓名即可。”


  陳素機與息鶴庭是多年的至交故友,情誼深厚,因此對於息鶴庭的弟子們而言,陳素機與他們的師伯長輩無異。


  瀾淵的手握著茶杯輕輕旋轉,思慮著什麽,陳素機也不主動問話。頓了半刻,瀾淵才道:“瀾淵此次過來,還想請陳觀主再幫我一個忙……”


  “你說。”陳素機道。


  “瀾淵想請陳觀主為我風師妹卜測她的……歸宿。”瀾淵說完,又補充道,“我想知道,她未來是否會長留太乙山……”

  “你知道,若本人不在,就算我法力再高深也無法卜測她的未來的。”陳素機飲著杯中茶,淡淡說道。


  “瀾淵知道。——她本人既不在,就請陳觀主焚香施法,勞動元神,為我卜測。”


  “為你?你和她?”陳素機眉頭一動,若有所思。


  “瀾淵慚愧,本不應該為了風師妹的事來勞煩陳觀主耗損法力,可是最近發生了一些事,我心中實在不安……瀾淵隻想知道,風師妹會不會順利回太乙門,我是否能如當初在師父麵前承諾的那樣,護她一世、正途……”


  陳素機不再多問,隻緩緩道:“好。”


  瀾淵忙拱手道謝。


  陳素機從靠牆的櫃中取出了一個木盒,從中拈出一根線香,又從櫃中拿出一個紫檀底座的素麵銅香爐,擺在麵前的案幾上,並讓小女弟子把原來的香爐撤出了屋外,點燃了新取的線香。


  “卜夢迷香已燃起,你閉上雙眼,調息歸神,心中思著你想要卜測的事情便可,餘下的交給我。待我再叫你時,你才可睜眼。”陳素機重新回坐在瀾淵對麵,等瀾淵按她的要求閉眼調息歸神,便開始啟動卜夢術。


  迷香的白煙慢慢縈繞在瀾淵周圍,然後慢慢凝聚成變換的人影和各種圖案,迅速地聚攏消散,一幕幕如同夢境中的場景快速變換著。


  迷香燃盡之時,白煙逐漸散盡,人影消失不見。陳素機喚醒了瀾淵。瀾淵從一片混沌中回過神來,睜眼就看到陳素機因施法虧損元氣而發青的臉色,忙內疚道:“陳觀主辛苦了!”


  陳素機手指結出歸神手印,緩緩睜開眼道:“無事,我修養幾日便好。”


  瀾淵點點頭。


  陳素機道:“雖然已經卜測出來了,但我不得不提醒你,有些事情提前知道了結果,並不一定是好事。”


  “陳觀主但說無妨,不管結果好壞,我都會接受,也會盡全力去兌現自己的誓言。”


  “既然如此,又何必卜測?”


  “我……”瀾淵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


  “唉。我便直說吧。——你與她,此生無緣。”陳素機直言道。


  瀾淵聽言,手指一顫。


  “陳觀主的意思……”


  “我說過,知道了結果未必是好事。”陳素機自然看出了瀾淵的異樣,便道,“我知道,你傾心於你風師妹已久,隻是你自己一直不肯承認罷了。如今你既來請我為你們卜測,想必你也已經看清了自己的感情。我就與你直言相告吧。你與你風師妹,此生有情無緣,恐難善終。”


  瀾淵雖然做好了接受任何結果的準備,可是聽到最後這句話時,還是忍不住腦袋一嗡,眼神虛晃了一陣。他緊緊捏著手中的茶杯,杯中的茶水被他竄動的內息驚起一層層波紋。


  “瀾淵,你既已啟用潛龍劍,可記得潛龍劍法總訣要義?”陳素機問道。


  “瀾淵記得。”瀾淵道。


  ——不動無妄之念,不起淫邪之思。靜守神元清通,動隨造化起承。氣守無息之息,丹固無神之神。內觀無心之心,外觀無形之形。劍指虛影之路,氣念無法之門。無影即影,無物皆物。六欲不生,三毒寂歿。……


  “你身為太乙門掌門、仙盟的首領,如今仙門安危係於你一人之手,希望你好自珍重。”陳素機說道。


  “多謝陳觀主提醒,瀾淵自當謹記。”瀾淵將茶杯微顫著遞到嘴邊,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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