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紅毛妖
從錦雲的知音坊出來,風芷淩心裏堵的很,就想立刻到那太守家裏去教訓那韓仁光一番。
不過此時肚子有點餓了,她找了個小麵館坐下吃了一碗素麵,付完錢,摸摸自己的荷包,就剩下幾個銅板了,頓時有點憂傷。
這麽多年來,她倒是沒有留意過銀錢的問題,要不是之前從天隱閣帶下來一些,恐怕自己早就露宿街頭了。不過現在,眼前這幾個銅板告訴她,她差不多可以去露宿街頭了。
街頭就街頭吧,怕什麽!找個破廟一窩,也挺好的!我又不怕鬼!鬼說不定還怕我呢!
她腦子突然閃過一個靈光。
破廟,對,昨天晚上不是有間幹淨的破廟麽?
在那裏睡覺不比露宿街頭好多了?人還少,沒有人來打擾她,她也可以給自己的腦袋透透氣。
嗯!就這麽定了。
在去破廟之前,她還去做了一件事。
她來到郡守的府邸,找了一個隱蔽的牆角悄悄爬了進去,作為一個從小在太乙山爬樹翻牆搗鳥窩的人來說,這可謂是輕車熟路——她小心翼翼地打探、找到了韓仁光的院子,看見一個穿著富貴華麗的年輕男子正在院子裏蒙著眼跟著一幫小廝丫鬟門玩的正歡,丫鬟們不停的喚著大公子,她便知此人就是那大人的混蛋公子韓仁光了。
她躲在院牆外一角,看了看離她近處的桌子上擺著一隻奢華的水晶杯,裏麵不知道是酒還是什麽。這麽華麗昂貴的器皿,一看就知道是誰用的——她迅速溜過去,丟了一顆藥丸在裏麵,藥丸迅速融化在紅色的液體裏麵,就像什麽也沒有發生過。
直到躲在院牆外看著韓仁光喝下了那杯放了藥丸的液體,她才陰陰地壞笑幾下,悄悄爬出了郡守府。
這一下,夠他躺上一兩個月的了。
太陽快西沉時,風芷淩往昨夜去過的破廟走去。
昨晚跟蹤那四個轎夫的時候,天太黑又有些緊張,沒有留意到,這沿路的風景還是很好看的。
樹林很茂密,新長了許多綠葉,過了兩個小山坡,就能看到那片破廟附近的野墳地,非但不陰森,還有許多茂盛的花草,一條細細的河流蜿蜒流過,她走近河邊,看看四周,發現這裏簡直就是一個無人打擾的小桃源。
最驚喜的是,山坡下還有好大一汪清泉,她剛好渴了,於是捧起一口水喝起來。
暖暖的,真甜!
就在野墳地旁,不會是從死人堆裏流過來的吧?
管它呢,連扼魂鐧都怕我,就算是屍體水也應該毒不死我。
想到這裏,她心情居然莫名其妙的好起來,把頭紗緩緩摘了,係在腰間,脫了鞋襪,在泉水出口的下方洗起腳丫來。
自娛自樂地玩了一通水,風芷淩看天色將晚,於是往不遠處的破廟走去。
廟裏頭有一些碗具水缸,供桌的供品都是些新鮮的水果、熟臘肉、幹果蜜餞,應該是常有人來上供、打掃,還因此還算有點生氣。
她抬頭看了看那敷衍的神像,神像身材魁梧,整個身子略微向前傾,壓迫性很強,不知道是沒有塑端正、沒有擺穩當,還是本來就想表達這種效果。頭頂隨意飛揚著粗獷的朱紅色毛發,臉被塑成一個寬闊的倒梯形,坑坑窪窪的皮膚被塗上不太均勻的墨綠色,紅色眉毛如斜刀往後腦勺橫去,長度似乎要飛出臉外,雙眼怒目圓睜、大如銅鈴,鼻孔巨大朝天掀開,嘴巴張開占據了整張臉的一半,大得可以放下一口鍋似的,賣力地呲著黃色的獠牙。四肢全身都刻上紅黑色相間的毛發,整個神像一點也不像神,倒如同一隻吃人的大野獸。
這大概是塑的紅毛妖的形象吧。
她扯了塊供桌的桌布,在醜陋的神像後麵找了塊地方,鋪了些撿來的幹雜草幹樹葉,把布蓋在上麵,就當成一個臨時的床了。
這一夜聽著小廟外麵若有似無的風聲,她睡得還算踏實。前半夜有些蚊蟲亂飛,後半夜倒是消停了,很安靜。
兩年前,她曾經和師兄們一起下山調查噬魂族作亂的事,也曾經有過野外露宿的經曆,不過那時候有師兄們在身邊,她一點也沒覺得不習慣,反而心裏覺得特別安心,還有些小激動。
她記得大師兄曾經為了給她守夜,整夜未眠,靜靜的在她身邊打坐,為她驅趕蚊蟲。
大師兄,此時不知在哪兒呢?
那天我就那樣跑了,他會難過痛心吧?他會原諒我嗎?
就這樣在廟了住了幾天,白天在附近逛逛,偶爾去城裏看看,晚上就睡在那尊醜陋的神仙後麵。那些供品能吃的慢慢都被她吃光了,她又給廟裏的水缸盛上一些幹淨的水,平時飲用。
這野墳地亂葬崗,平時根本不敢有人來,連動物都很少出沒,最多也就是幾隻野兔子路過。她發現這點之後,很是高興。
於是,她挑了一個陽光晴好的上午,來到樹木雜草掩映的泉水旁,決定好好的洗個澡。
今日已經是十七,她決定一會去知音坊一趟,去見一見錦雲姑娘,跟她提出自己準備對付紅毛妖的事。
錦雲看起來是一個有閱曆的女子,知音坊裏的那些女孩對她都很信任又很尊敬,因此風芷淩判斷她應該會支持自己的計劃。
一邊想著一會如何去和錦雲見麵的事兒,一邊解了衣服,雙腳踏進了溫暖的泉水裏。
她散開自己紅色的頭發,好好地梳理摩挲了一番。
從來沒有如此輕快的時光,她一個人,在一個隻屬於她自己的地方,沒有人同情她、沒有人害怕她、沒有人會責怨她、也沒有人強迫他。
這一刻,她隻是一個無憂無慮的、自由自在的、小小的自己。
在溫泉中泡得心滿意足了,她才緩緩出來,換上了幹淨的衣服。這時候一陣清風吹來,她下意識的往樹叢外看了看——她看到一個女子,正遠遠地向破廟走來。
待那女子走近,她看清了她的模樣——竟是錦雲姑娘。
錦雲手裏拿著一個食盒,好像生怕被人發現似的,一路上左顧右看、小心翼翼地進了破廟,沒多久,便從廟裏出來,慢慢離開了。
錦雲如此神神秘秘,她也沒有冒然出現,以免嚇唬到她。
等錦雲離開走遠後,她才出了樹叢,回到廟裏。
廟了多了很多供品,這些供品看上去比之前的精致誘人多了。
錦雲來送供品,為什麽要左顧右盼的好像怕被人發現一樣?紅毛妖今晚應該會出現在破廟這裏,現在大中午的,她悄悄來這裏做什麽?她不會跟紅毛妖有什麽牽扯吧?那妙音坊難不成是……
正好泡澡泡餓了,她一邊思考著,一邊順手拿起一塊胡麻餅吃了起來。
然而,不到片刻,她就失去了意識。
等她醒來的時候,發現手腳被綁住,躺在廟裏的地上,外麵陽光明媚,而錦雲姑娘正在旁邊,拿著一把匕首,惡狠狠地盯著她。
“錦雲姑娘?你,我,是你把我綁起來了嗎?你要幹什麽?”風芷淩有點慌。
“妖怪,你把那些小女孩都抓到哪裏去了?快點說出來,不然,我就殺了你!”錦雲凶狠地說道。
“什麽小女孩?錦雲姑娘,你是不是弄錯了,我是、我是那天在河邊跟你見過的,還去過知音坊的人,我叫瀾汐,你還記的吧?我不是妖怪,我是人,你誤會了!”風芷淩躺在地上解釋道。
“瀾汐?原來瀾汐你就是紅毛妖?你那天,是故意接近我的嗎?!”錦雲依舊是舉著匕首,問道。
風芷淩也被弄得一頭霧水,她解釋道:“你誤會了,我不是紅毛妖,我這眼睛和頭發,是我小時候得的一種病……那天我是恰巧碰到你和小竹的,後來,我還去給那個壞人韓仁光下毒了呢,他現在不是已經臥病在床好幾天了嘛,就是我幹的。錦雲姑娘,你想想,我要是紅毛怪,怎麽可能被你這麽細的繩子綁住啊?”
“因為我在那些供品裏下了蒙
汗
藥,你現在中毒了,才無力反抗。”錦雲道。
風芷淩無奈道:“蒙
汗
藥?原來是這樣……錦雲,我真的不是什麽紅毛妖,隻是個普通人,因為身上沒有盤纏了,所以不得不在這廟裏暫住幾天。……其實我留在薊城的原因就是為了對付那個紅毛妖,我聽說,你們薊城每月逢七就給紅毛妖送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女孩當祭品,我心有不忍,所以才想著留下來對付紅毛妖的。
“本來我今天想去找你來著,我有一個對付紅毛妖的計劃,想跟你商量,哪知道剛才在外麵就看到你一個人進廟裏送供品,我還擔心你跟紅毛妖有什麽瓜葛……”
錦雲聽風芷淩忙不迭地一通解釋,覺得她說的有情有理,心想或許真是自己弄錯了?又聽她說自己與紅毛怪有什麽瓜葛,忙道:“我跟紅毛妖有瓜葛?我恨不能抓到它,親手殺了那隻害人的妖怪!……你真的不是紅毛妖?”
“你如果跟紅毛妖沒有關係,為什麽要偷偷摸摸的來廟裏送供品?”風芷淩故意反問道。
“我已經說了,供品裏有蒙
汗
藥,是想今天晚上用來捉紅毛妖用的。”錦雲道,“誰知,我回來取一塊掉落的手帕,卻發現你暈倒在這裏。”
“錦雲,你看看上麵這個紅毛妖的雕像,再看看我,你覺得,我倆像嗎?”風芷淩無奈道。
錦雲抬了下頭,看了眼猙獰不堪的神像,又看了眼躺在地上長相貌美、毫無反擊之力的女子,道:“確實不太像。可是你的頭發和眼睛……”
風芷淩道:“除了頭發的顏色,還有哪裏像啊?我的眼瞳是紅的,那紅毛妖是黑色的,你看到沒有?……唉。就我這頭發和眼睛,已經有很多人見了我就當見了鬼似的嚇跑了。其實我也很苦惱啊。所以才在這廟裏住著,不想見人。”
費了這好一通解釋,風芷淩說的嘴都幹了,她咽了咽口水。
錦雲終於說道:“我信你了。 ”說完,替風芷淩解開了繩子,拿起一隻碗,從缸裏舀碗清水遞給風芷淩。
“謝謝。”風芷淩接過碗,忙喝了幾口。
“我剛綁了你,你還謝我。”錦雲不好意思地說道,“真是抱歉。對了,你說你今天本來想找我,商量一起對付紅毛妖?”
“謝謝你相信我啊。”風芷淩道,“我是想去找你的。你今天為什麽要自己來捉紅毛妖?萬一那妖怪不吃供品,你豈不是無功而返嗎?”
“唉,是啊。”錦雲道,“可是我能力有限,哪怕隻有一絲成功的可能性,我也想嚐試。”
錦雲跟風芷淩一起,坐在神像前的蒲團上,解釋了自己為什麽會來破廟抓紅毛妖的原因。
原來,錦雲一直懷疑,紅毛妖是薊城的某些有錢有勢的權貴人家,豢養的怪物。
那些權勢顯貴中,有那麽一些飽暖思淫
欲、齷齪下流、把人命當草芥的男人,他們私生活淫靡不堪,專好女童之色,尤其是對十歲左右的小女孩,他們簡直有一種變態的追逐喜好。一旦有長相好看的女童落在他們手裏,一定會被強虐得渾身傷痕累累,精神崩潰,或者直接被虐待致死。
錦雲的妹妹,就是其中一個受害者。三年前,錦雲的妹妹突然失蹤,屍體發現時,被丟在城外的野墳地裏,渾身鞭痕瘀傷,四肢都是鐵鏈的勒痕,私
處破爛流血,除了臉,身上沒有一塊好皮膚。而官府結案模糊,錦雲氣不過,鬧了幾次,卻被官府敷衍壓住,莫名給了她一些補償金,明裏暗裏威脅她不許再提。
錦雲當然沒有就此罷休,經過一番長時間的調查,查出了她妹妹的真正死因——原來是被薊城中某一個有權勢地位的中年男子淩虐強
暴致死。
苦於沒有直接證據,又力量單薄,她一直隱忍不發,隻能暗自默默地收留一些曾經從虎狼口中脫身活下來的小姑娘,並暗自收留保護一些無依無靠的小女孩。不夠,希望能有一天替妹妹報仇的想法一直沒有停止。
自打錦雲妹妹的事情被鬧得滿城風雨後,那些事也不再那麽猖狂了。
直到幾個月前突然出現了紅毛妖。
紅毛妖有太多疑點了。
它隻抓小女孩,基本不傷其他人;它抓走那些小女孩後,屍體被拋棄在野墳地,屍體的死相和錦雲妹妹非常相似;那幾個道士失蹤後,聽說是死了,但沒有發現屍體;後來出來個天一道長,剛好提出了用十歲左右小女孩當祭品的解決辦法;這一切,難道不會太巧合了嗎?
聽完這些,風芷淩滿腦子亂哄哄。
錦雲的懷疑,很有道理。而且那天的太守之子韓仁光,大概也是有這種喜好的。
說完這些,錦雲的情緒有點低落,風芷淩安慰道:“你妹妹……你不要太難過。我一定會想辦法抓到那個罪魁禍首,把那一幫人麵獸心的人全部都給揪出來,讓他們殺人償命。”
風芷淩默默想道:看來,這次跟魔界,還真沒有什麽關係。
這薊城,遠不是表麵看起來那麽光鮮亮麗啊。
風芷淩便把準備對付紅毛妖的計劃給錦雲說了。
她想等晚上送祭品的時候,以自己當祭品,替代原來的轎子裏的小女孩,去會會那隻紅毛妖怪。她身上帶了不少厲害的外丹,都是從天隱閣帶出來的——各種毒藥、解藥、傷藥、迷煙、引火丹、引雷丹、遁地丹……總之到時候都可以派上用場。
她的計劃是,等到她被轎夫送到廟裏,錦雲帶上幾個壯漢去周邊先藏起來。紅毛怪一出現,她就用殺傷力強的外丹把妖怪弄暈,再發出製服妖怪的信號,讓幾個壯漢出來用準備好的粗麻繩一齊捆住紅毛怪。
錦雲心裏沒底,她擔心風芷淩一個人對付不了那可怕的妖怪。
為了讓錦雲放心,風芷淩拿出一顆引火丹,往戶外空地上一丟,“嘭”的一聲地上就冒出三丈的火光來,炸的地麵裂開一個大洞。
錦雲雖然還是擔憂,但稍稍放心了些。
“錦雲,我在桐安縣的時候,對付過非常可怕的瘟疫,所以這個紅毛妖,不算什麽的。再可怕的東西我都見過。”風芷淩安慰道。
她想說,我連一刹那間殺死幾百人的可怕怪物都見過呢。
——我不怕妖,我自己就是妖。
可是,她忘了一件事,她這一次要麵對的,不隻是紅毛妖。
兩人商議了片刻,過了午間,風芷淩戴了幃帽,隨錦雲回了知音閣吃了些東西。錦雲依照風芷淩的主意,早早地去說通了那幾個抬轎的大漢,各自給了她們一些好處,讓他們同意風芷淩替換掉原來當祭品的小姑娘,也答應晚上在破廟附近接應風芷淩。
到了當日晚上,風芷淩準備了一些可能會用上的丹藥,貼身放著。
錦雲把替換下來的小姑娘安頓在知音坊,又鬆鬆地給風芷淩手腳綁上繩子,隨意地打上了活結,扶她上了轎子,三番叮囑她要小心。
風芷淩輕鬆笑道:“放心好了。你們到時候一定聽我的信號,沒有我的信號千萬不要輕舉妄動。記住了,哈。”
錦雲和四個大漢點頭答應。
子時到了,轎子依照往常的時間送到了破廟。
裹著頭紗的風芷淩被扛到在廟裏後,靜靜站著,耐心等待紅毛妖現身。
忽然一陣陰風乍起,風芷淩透過薄薄的頭紗,看到了一頭巨大的紅毛怪物,從窗戶跳了進來。
通過窗戶照進來的月光,她看清了那怪物的側影。
比成年男子高些,身材魁梧很多,滿身的棕紅色毛發,竟然還穿著破爛不堪的男人的衣服,赤著腳,腳背上有一道又深又長的傷口,正在汩汩地流血,應該剛被什麽利物刺破,傷口估計很疼,那怪物麵孔有點痛苦的猙獰,還擠出了兩行眼淚。
妖怪居然流眼淚。風芷淩猶豫了一瞬,看了看那妖怪的臉,它正好拿手去擦自己的眼淚,蓋住麵孔的毛發被手擦到耳後,一張輪廓鮮明的英俊側臉出現在她麵前——這根本就是一個好看的男子啊!!
那眼前這神像雕的是個什麽東西?
而且,這活生生的紅毛妖臉上沒有一點惡意,隻有因為疼痛而表現出的可憐又委屈的表情。
它一瘸一拐地,從銀色的月光下走進陰暗處,一步步喘息著走近她。
好似安撫地輕輕拍了拍她的背,湊到耳邊聞了聞她的氣味,然後將她扛在肩上,慢慢走到窗口,縱身一躍,就這樣跳出了破廟,隱沒在夜色裏。
風芷淩沒有來得及做任何反應,或者說沒有想好要不要做什麽反應,就被紅毛妖扛到了一個偏僻的山洞裏頭。紅毛妖把她放在地上坐著,然後自己也靜靜的坐在她旁邊。
什麽意思?風芷淩隔著自己的頭紗,上下打量著這個傳說中可怕的紅毛妖。
難道傳說有誤嗎?
紅毛妖低頭看著自己的傷口,不時的發出幾聲痛苦的*。
風芷淩嚐試著說道:“你是人嗎?”
紅毛妖看了她一眼,又把頭扭了回去,繼續看著傷口。
風芷淩幹脆把活結的繩子用嘴鬆開,發現那妖怪也不管她,她便掏出一瓶藥,撒了一些在藥粉妖怪的傷口上,傷口冒了一層白煙,那妖怪“嘶”了一聲,瞪了風芷淩一眼。
風芷淩手一哆嗦,道:“傷藥,對你的傷口有好處的。”
妖怪繼續看著自己的傷口。
沒多會,傷口凝固了,妖怪大概也不痛了,不再露出猙獰的表情,整個臉看起來也平和許多,就是有點髒。
“你是人嗎?能聽懂我說話嗎?你要是能聽懂,就點點頭。”風芷淩道。
那妖怪看了她一眼,似乎在思考她在說什麽。
“算了。”風芷淩又掏出另一瓶藥,倒出一顆,遞到它嘴邊,示意它張嘴,“張開嘴,吃。這是丹藥,如果你是人,這個有可能可以幫你恢複神智。”
那妖怪也不知道聽懂沒有,張嘴咬住了藥,把風芷淩的手也給叼住了,不過它沒有用牙咬,隻是那麽含著,風芷淩連忙把手從它嘴裏抽出來,把濕漉漉的口水在自己身上擦了擦。
風芷淩看著那妖怪應該是把藥咽下去了,於是收好藥瓶,準備繼續跟這個妖怪談談,忽然聞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心道,不好,這味道怎麽有點像迷煙?
風芷淩最後的意識,是隱約看見一個壯碩的男人拿著一個灰乎乎的*袋從她頭上扣下,把她整個人套進了麻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