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不可能！
長安城的暮色讓人沉醉，特別是覓花樓門前的那顆老槐樹下，夕陽穿過掉光了葉子的樹丫，斑駁在茶桌上，這是一個灰白胡子的老叟開的茶攤，不為賣錢，免費供飲。
“兩位是等人吧。”老叟為兩位年輕的客人沏好了茶，蜷在茶攤角落，眼睛微微眯著。
“對，等人。”蘇承陌嚐了一口茶，淡淡的幾乎沒什麽味道，但神奇的是腹中卻火燒火燎的愈發溫暖，像一口沸騰的鍋。
沐寒端詳著那個老叟，瘦骨嶙峋，雙手像砍了幾十年柴火似的全是老繭，在虎口處有更深更老的繭，若是一般人看來，大多會以為老人年輕時是打鐵的砍柴的或是莊稼老農，而沐寒不這麽認為。
“你這是什麽茶葉，怎麽泡出來的茶如此燒心。”蘇承陌問了句老叟。
老叟不想搭理，隨口道了句:“你火氣太旺，才燒心，你看旁邊那位公子……”
沐寒連飲三杯，還覺得體內微涼，隻是越發的口渴，他知道這茶有古怪，隻是不曾想到竟然是因人而異的。
相傳有一種來自雲南老林的詭術，是將術力注入某種物體內，不僅使物體自身的效用提升數倍，還會附加詭術效果。
如果沐寒猜的不錯，眼前這個老人應該是詭術大師。詭術不像正統奇術受世人追捧，它以陰險狠毒著稱，也比修煉奇術較為容易些。
當麵戳穿老叟沒什麽意義，也不是沐寒的風格，況且這老人並無害人之心，他為自己和蘇承陌煮的茶都有提升功力的效用。
蘇承陌越喝越難受，快要坐不住的時候，自覓花樓一樓大堂的東門出來一位錦衣女子，她束發低頭，出了門便向東去。
沐寒與蘇承陌跟上，這女子不是別人，自然是他們等了許久的覓花樓花翊衛上官清。
三人一前一後，走到一個比較偏僻的巷落，上官清便停下來，轉過身看著沐寒。
“公子，你我並無私怨，將拈雲扇還回，我們就再無牽扯了。”上官清雙手背後，挺胸抬頭，一點也沒有婢女侍從的卑微姿態，仿佛他們覓花樓的人本就高人一等。
沐寒一邊笑著，眼睛打量著上官清的身形體態，前凸後翹，婀娜多姿，臉蛋兒也是十分可人，隻是可惜如此年紀本該是嫁為人婦享受天倫的時候，她卻隻能日日為了任務出生入死，辜負這麽好的皮囊。
“看夠了嗎？”上官清的小臉有些嫣紅，似乎也有點發燙，但她不想去觸摸，她要盡量掩飾自己的窘態。
“看不夠，恐怕得看上一個晚上。”沐寒說著還不忘哈哈大笑起來。
旁邊的蘇承陌不知道沐寒葫蘆裏賣的什麽藥，摸不著頭腦。
上官清本想著強撐出一副厲害樣子給沐寒看看，好讓拿回扇子這件事變得簡單些，可現在卻被沐寒調戲，似乎他一點也沒有要歸還扇子的意思。
當下上官清腳下使力，雙臂伸開，閉目凝思念出法決，瞬時間一道白光乍現，上官清整個身體變為一把巨大的扇子，正與那拈雲扇十分相似有九瓣扇骨，且瓣瓣鋒利至極。
上官清幻化的拈雲扇不由分說朝沐寒飛來，蘇承陌一時間忘了抵擋，本能的退到沐寒身後。
對付這種簡單的“幻”字決，無需什麽複雜的奇術，盡管上官清幻化的拈雲扇來勢凶猛，傷害不容小覷，但隻要扼住“七寸”，那她立刻就會現出原型。
沐寒見上官清幻化的拈雲扇快要近身，他身體微微一側，伸出手去抓住扇把，一用力拈雲扇又變成了上官清的樣子，而沐寒抓住的正是上官清的玉頸。
上官清抬手反駁，沐寒又用另外一隻手鎖住上官清的左手，讓上官清顧此失彼，不能繼續反抗。
“你到底要幹嘛。”上官清小臉羞紅，跺了下腳，嬌嗔道。
“姑娘莫怪，隻因那羅煞與覓花樓關聯頗深，而恰好姑娘又是那羅煞十分需要的處子之身，所以想借姑娘一用，引誘羅煞出現。”沐寒很有禮貌的說道。
“哼，你們不會得逞的，敢綁我，覓花樓會追殺你到天涯海角。”
“追殺我的事，日後再說，今夜先把那羅煞除了去，還長安城一個太平。”
沐寒放開上官清，單手扼住上官清的手腕，讓她脫不開身，上官清迫於無奈，隻是不停的掙紮，也沒再使用奇術。
三人一直到了朱雀大街，此時天色已晚，但還不算深夜，本來以往這裏的行人攤販不會少，隻是先前被羽林衛全都驅趕離開，偌大的朱雀街隻有沐寒、蘇承陌與上官清三人。
“你想幹嘛？”
上官清繼續扭著手腕，試圖逃脫沐寒的掌控。
“把你綁起來，等羅煞來吃你。”沐寒饒有趣味的看了上官清一眼。
蘇承陌傻乎乎的聽沐寒這麽說，轉身就去找繩子。
“喂，你去哪兒？”沐寒叫住了蘇承陌。
“找繩子啊，你不是說把她綁起來……”
“大哥！需要繩子嗎？”
沐寒搖搖頭，果然最蠢的永遠是自己的隊友。他甩手放開上官清，雙手張開，使出奇術梵天印，一道黃白相間的光圈罩在上官清身周。
這是最為常見但卻十分有效的奇術，為保護之人施出結界，結界以外的任何人都觸及不到裏麵的人，前提是外麵人的修為打破不了結界。
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朱雀街裏外都是鐵甲鋼刀的羽林衛，沐寒堅信，若是那羅煞來了定不會讓它輕易逃脫。
“你們對付不了它。”雖然上官清不甚了解羅煞，但她了解羅煞身後那個人，如果說這天下有誰能與那個人一戰，恐怕也隻有覓花樓樓主秦泱了。
沐寒不知道以他的實力能不能降服羅煞，但起碼不會讓羅煞繼續為禍長安。
風起時，也漸漸冷了許多，因為沒有月亮，長街裏顯得落寞黑暗了許多，在這黑暗裏，十幾丈開外就看不到什麽了，羅煞若是來了，也隻能沐寒率先感知到。
上官清呆在結界裏，一直看著沐寒，雖然她不知沐寒是正是邪，但沐寒沒有將她綁起來，而是保護在結界之中，就憑這一點，她就對沐寒默默生出了些許好感。
沐寒選在了朱雀街牌坊前麵，這裏相較周圍能空曠些，他也能施展的開。蘇承陌就靠在上官清旁邊，他有自信能在羅煞打破結界之前，保護到上官清。
“它要來了！”沐寒閉著眼睛，慢慢說道。
他問道了濃重的血腥味和殺氣，這是羅煞獨有的味道。
漸漸地蘇承陌夜聞見了，而蘇承陌能夠聞到的時候，說明羅煞已近在咫尺。
周圍的空氣仿佛靜止，除了風聲，再無別的響動，蘇承陌警覺的察看著周圍，盡管他什麽也看不到。
漆黑的夜，陣陣襲來的狂風，仿佛這就是一個要死人的夜晚。
愈來愈近，自斜上方的空中，一個人影飛撲下來，它似乎沒有把處子之身的上官清作為目標，而是針對沐寒。
如狂瀑，如閃電，如不可遏製的劍直衝下來。
沐寒抬頭之際，他便雙手拱向前方，化出抵擋的屏障，但羅煞還是刺破屏障，一爪抓破了沐寒胸前的衣服。
盡管沐寒閃躲及時，還是被羅煞的爪子抓傷，在這寒冷的秋夜，胸前不時滴出的血，顯得愈發冰冷了些。
“我為抓你而來，你卻與我針鋒相對。甚好！”沐寒隻得咽下這口氣來，卻暗自凝結術力，準備一戰。
“比起處子的鮮血，你這域境高手的強大修為是我更為需要的。”那羅煞站在沐寒前麵，在黑夜中，幾乎看不清什麽，隻是它黑色披風下的樣子與人無異，而黑色帽下像深淵一樣的黑洞正是它的頭顱。
無論羅煞的命門在哪兒，沐寒隻知道，斷了它的頭顱，它不死也會大傷元氣。
“啊……”沐寒大嗬一聲，由手裏擲出一團火，這是沐寒以術力凝結的異火。
在異火飛出的瞬間，沐寒緊跟在異火後麵，雙手握拳，拳風中除了已經達到武道巔峰的超強內力外，還有屬於域境高手的術力，這奇術與武道的結合，應該會傷到羅煞三分吧，總之沐寒是這麽想的。
蘇承陌感受到沐寒雙拳前殺氣，不禁嘀咕了一句，“他竟也達到了武道巔峰，還是域境高手，他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存在！”
那團火球逼近時，羅煞突然消失，不見蹤影。再次出現卻到了沐寒身後，這等障眼法對沐寒來說是小菜一碟，當即沐寒回身攻擊，雙拳打出，但還是被羅煞輕鬆躲過。
一連十幾招下來，沐寒的攻擊都被羅煞抵擋，旁邊的蘇承陌和上官清眼睛睜的鬥大，但還是看不清楚打鬥中的羅煞與沐寒的身影，隻是看到黑暗中不時有白光乍現和暗紫色的光逸出。
“蠢東西，你這是逼我……”
沐寒心裏狠狠罵著羅煞，一邊將自己的術力全部灌輸入靈竅內。
羅煞給了沐寒一腳，將沐寒踹翻在地，就立在原處不動了，似乎在饒有趣味的等待沐寒接下來的攻擊。
“不生，不墜，不死，不往，不惑，不滅，不道，不為……”沐寒雙手合十，嘴裏念著，周圍的狂風將他包裹起來，旋風圍著他，他就立在大風之中，咒不停，風愈發強大，風眼已經通向天際。上官清和蘇承陌眼看著，他們隻知道這似乎是超強的奇術，強到能摧毀一切的奇術。
沐寒不喜歡糾纏，特別是剛才與那羅煞打了百餘會合也沒把羅煞傷到半分，反而助長了羅煞囂張的氣焰。
他正想試試自己的實力有多麽強大呢！
“戮天，決！”
語住，狂風如山林巨獸，如鯤如鵬，如吞噬天地的洪荒猛怪，夾雜著戮天決強大的術力向羅煞呼嘯而去，淡藍色的光暈縈繞在沐寒身周，而洪水巨浪般的力量席卷一切掠過羅煞所在的地方。
周圍的黑暗無暇顧及，此處盡是死亡的氣息。
狂風仿佛變成了淡藍色，將羅煞吞噬不見，隻是那不可言說的狂風力量之內，傳出來一聲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