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不是術士?
一個月後,大將軍蘇定方親自在府裏接見宴請了沐寒,對於這遲來的款待,沐寒並沒有多說什麽,
而且他除去暗夜狼族,本來就是理所應當的,無關乎別的什麽。
倒是蘇朧月嘴上除了聊表謝意,卻也真的沒有多說什麽,他隻是在宴會上一直盯著沐寒看,隻言片語都不肯多講。
她如今是個寡婦,即便容顏再好,也終究沒了體麵的身份,縱是喜歡,也無法表露。她看著他時,時而憂鬱時而歡喜,隻是可惜沐寒終究看不懂蘇朧月,也讀不懂蘇朧月。
他是個坦蕩爽朗的人,很難在剛剛步入複雜人世就讀懂一個二十多歲女人的心,不過他知道,蘇朧月對他與對別人不同。
“蘇姑娘日後切莫不要太過憂鬱,過去終究是過去了,眼睛是要看著前麵的,心也要向著前麵,和前麵的光亮。”
沐寒對蘇朧月說的話,想了好久,他是不會勸慰別人的,他隻希望,蘇朧月的餘生,別活在回憶裏。
雖然鳶兒早逝已經一月有餘,可那畢竟是蘇朧月唯一的孩子,如今他丈夫與孩子都不在了,沐寒知道蘇朧月短時間內無法從悲痛之中走出來,就決定先不去打擾,暫時住在軍營之中,畢竟,自己身上分文不剩了。
話說,這羽林衛的軍營到底是比南衙和北衙禁軍的待遇好太多了,不僅軍服質量很好,而且每日的餐食必須有肉,除了餐食,士兵們還有閑暇時間用來娛玩,據說這都是蘇承陌親自安排的,因為他覺得士兵的生活質量好了打仗才會勇猛。
看著每天羽林衛在軍中操練,時間久了也是十分無聊,前些日子青龍坊一戰,讓沐寒這個名字響徹朝野,不論是文武百官或者皇宮大內,包括當今聖上都在找沐寒,找這個一夜之間僅靠一己之力就殺了四百多個狼人的少年英雄,隻是,沐寒不是喜歡出風頭的人。
“沐公子,你在我這軍營要躲到什麽時候。”蘇承陌和沐寒坐在練武場的高台上。
“躲到大家都忘了沐寒這個名字。”
蘇承陌看著沐寒,搖搖頭,頗為無奈的說道:“你呀,名動長安,卻是神龍見首不見尾,連我爺爺蘇大將軍的麵子都不給。”
“並非不肯見蘇老將軍,隻是那暗夜狼族定有餘孽,我可不想牽連別人。”沐寒猜測,如果森林之魂的傳說是真的,那麽狼靈附體的肯定不僅僅是那幾百人,或許他們忌憚大唐的勢力,尚且不敢明目張膽的派出大批狼人。
“哎,承陌,你以後叫我名字吧,又不是官宦之家出身,總叫我公子不大好。”
“行,隨你心意。”蘇承陌是個爽朗的人,他為遇見沐寒這樣灑脫不羈的人感到高興。
想蘇定方大將軍威武一世,自己的兒子卻沒什麽過人的才能,如今隻有憑著蘇承陌在軍中效力,為國爭光了。
沐寒覺得實在無趣,便對蘇承陌道:“明日出街巡防,帶上我唄。”
“可以啊,正好你還都城這麽久了,我帶你都參觀參觀。”
長安景色冠絕天下,絕不是浪得虛名,而最為人津津樂道的自然是兼濟天下的中原風情。在這裏,長安商人吸納波斯、突厥、中亞西亞、日本和非洲等國家地區的特色文化,並加以利用來博取老百姓的好奇心,以此謀利。
如果說長安,有個地方是紙醉金迷、鶯歌燕舞的代表地,那一定是覓花樓了。
覓花樓有九層之高,每一層的服務都不盡相同,同時,每一層接納的人群也都不一樣。
第一層大堂隻要有錢,隻要吃得起飯,都可以隨意進入,和一般的酒樓供應差別不大,隻是這裏的飯菜要比外麵貴上一倍還多。在二層則是普通住店的旅客,沒什麽稀奇古怪。而三層樓是很多高官貴胄的去所,這裏常常有異域來的歌姬舞妓鶯歌燕舞,深受男人們的喜愛,在這裏若沒有萬貫家財是絕對揮霍不起的,因為,若是和一個藝伎共度良宵,便要花去普通人家大半年的開銷,所以覓花樓三層,是最為吸金的所在。
四層,是長安及各地所有極其特殊的人才能居住的,如果想在這裏住,必須得到覓花樓樓主或是他的四位貼身侍婢的準許。既然入住條件如此苛刻,那麽環境自然也是極好,凡是住在這裏的,會任由挑選兩名婢女專人服務,不論是飲食吃穿還是出行,都有人伺候,十分貼心,而房子也是高級套間。
覓花樓的五層據傳說,供養著天下修為最是高深的一批修行者。他們與覓花樓形成互為保護的關係,覓花樓給他們提供庇護之所,讓他們專心修煉不受外界世俗幹擾,而他們也有理由保護好覓花樓的安危,因為,在覓花樓五層之上,居住的大多是覓花樓的人。
一般人若是想冒犯覓花樓,先要過了這群修行者這一關。在第六層住的是覓花樓所有的婢女和男侍,第七層是高一等的覓花樓男護衛,這些男護衛平日大多負責覓花樓的安全以及所有客人的安全。在第八層的,是花翊衛,他們清一色都是女子,而且個個都是高手,不僅武術造詣很高,更是修行奇術的高手。他們的存在隻為保護一人,那就是住在第九層的覓花樓樓主,秦泱!
在長安乃至天下,很少人聽過這個名字,但知道這個名字的,卻不敢輕易說出。他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呢?傳聞中的秦泱時常一身素衣,或灰或白,手中總是把玩著兩顆核桃,他很少看別人,眼睛幾乎總是放在他那四個貼身侍婢的身上。
小棠、小荷、鈴蘭和梔子據說修為十分高深,都已入了域境。在當今天下,已知的域境高手寥寥不過數十人,而其中這四人是秦泱的貼身侍婢,還有八九人是住在覓花樓五層的。
“今天天氣不錯。”
蘇承陌帶著羽林衛和沐寒一大早就出了營房,繞著整個東市巡查,因為西市是羽林衛大將軍李衛隆管著,所以那邊蘇承陌可以不必巡防。
蘇承陌和沐寒一般高,所以可以很自然的搭上沐寒的肩膀。“東市較西市來說,區別不大,除了一點。”
“什麽?”沐寒左右看著街道兩旁的店鋪,隨意的問。
“在東市正街中段,有一座九層高樓,乃長安之最,奢華之極!”
“覓花樓?”
“你怎麽知道?”蘇承陌驚訝的看著沐寒。
“我第一天來長安,就聽說了。”
“好吧。等會兒帶你去逛逛。”
蘇承陌是覓花樓的長客,軍旅世家出身的蘇承陌,從小就跟別的王孫貴族一樣養成了吃喝玩樂的“良好習慣”。特別是蘇承陌在覓花樓已經擁有了登上四層樓的特權,在那裏他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套間,房子裏終日都有兩名侍女打掃並等候主人的歸來。
要說蘇承陌獲得入住覓花樓五層的特權,絕不是他入了域境,而是在兩年前與突厥大戰,他初出茅廬就慘遭埋伏,一個人被困在突厥軍中,最後,他做了一個令天下人都想不到的事情。
既然回家無路,那便勇往直前。他以一人之力衝進敵軍腹地,斬殺突厥大將軍,據說最後砍殺的敵人已堆成屍山,蘇承陌也由於體力不支昏死過去。
是蘇朧月親自帶著一路人馬入突厥,救下蘇承陌,那一戰,讓當時隻有十七歲的蘇承陌靈竅受損,終生都無法參悟奇術真諦,不過他卻也成了萬人敬仰的英雄。
後來,覓花樓出麵治好了蘇承陌的一百多處外傷,授他絕世武功,還給了他自由出入五層樓的特權。
“承陌。”沐寒突然停下來,看著蘇承陌,似乎有什麽疑惑要蘇承陌來解答。
“怎麽了?”
“你不是術士?”
“不是啊。”蘇承陌無奈的笑了笑,繼續答道:“兩年前發生了些事情,我的靈竅毀了。”
人有七竅,各為雙目、雙耳、鼻、舌、口,而在茫茫世界,極少數人擁有罕見的第八竅,是為靈竅。靈竅位於印堂以上,神庭以下。人體精氣分別蘊集於七竅之中,而擁有靈竅的人,則體內精氣直達靈竅,可借靈竅修習奇術,所以古往今來稱得上“術士”,學的了奇術的都必有靈竅。
沐寒深知靈竅對於修行者的重要性,很多人曾因為沒有靈竅無法修習奇術而遺憾終身,而蘇承陌卻是靈竅被毀,可想而知他該有多痛苦。
沐寒拍拍蘇承陌的肩膀,憐憫似的說道:“承陌,你無法修行,以後可要常練武才是。”
“大哥啊!”蘇承陌有那麽一刻覺得沐寒好無趣,原來風流倜儻的沐公子也會同情人的,這倒讓他有些難堪,“我早就達到武道巔峰了。”
“不可能。”沐寒質疑的盯著蘇承陌,打算用神識探查一下蘇承陌的武學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