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煜天寧的選擇
“不……存……在？”煜天寧不由得加重這幾個字，看向鴻瀮大帝的眼中盛滿恨意，“明明……在她還是龍蛋之時，便是本尊日日以精血喂養的；明明……在她十二三歲餓得吃不飽肚子時，也是本尊日日捕獵喂養長大；明明，當她遇到危險時，是本尊悉心教導助她脫困……”
那個俊美無比的少年蹣跚著從地上站起身，好像又看了初遇時那個麵黃肌瘦卻眨著一雙清澈眼眸的女孩，他似自言自語，“我教她識字，我教她撫琴，我打通她的靈脈，助她飛身成仙……”
“她給了我世間最大的溫暖，說我們是家人，她依賴我、信任我、珍視我、愛我……這樣一個我看著長大有血有肉有情的活生生的人……你說她不存在？”
他站起身扣住她的肩膀，“鴻瀮！你不要忘了，月月她是你的女兒，我們都曾是你在世上最親之人，你怎能如此對她？如此對我？”
鴻瀮望著少年的眼神終於有了一絲悲憫和內疚，“可天道選擇之人是你終究不是她。忘了吧，這不過是煉心淵助你參悟道心的劫數……況且……”
她頓了頓，殘忍的提醒他，“她已經不要你了，她愛上了別人。”
煜天寧迷茫的眼神終於有了焦距，思緒回複到墳嶺郝伍月捏碎記憶球的那一幕。
那個他曾經最珍視的女孩兒，拋棄他的時候是那樣的決絕和冰冷不留一絲情麵。
她如利刃般傷他刺他，他又何須再為她而努力掙紮？
那五味成雜擁堵的心口好似忽的平靜了。
耳邊，留下了正消散的鴻瀮大帝最後的聲音：
“一朝起，一朝落，一朝揮墨一朝過錯。
一念佛，一念魔，一念心痛一念折磨。
一顆心，一盞燈，一念清淨一念解脫。”
身前的神光消失了，煜天寧麵前站著定格的小仙君郝伍月。
那小仙君的眼眸依舊清澈明亮，亦如初見。她依舊能輕易的挑動起他全部的情緒，依舊輕易的能讓他陷入萬劫不複甘願沉淪其中。
但，知道一切真相的他此刻已經不怒了，不恨了，不氣了。
他手指愛憐的撫上她的臉，絕望而又痛心，“月月……怎麽辦啊……我已經沒有改變命運的能力了。”
這一路他做了那麽多付出了那麽多，可他所做的一切不過是將他們都推到了命運事先設定好的軌道上，倒還不如什麽都不做，他們的未來也許有另一番美好的光景。
定格的少女眼睛忽的眨了眨，望著他的眼眸有了焦距。
四周所有定格的人，也在瞬間活躍起來。
伍月繼續調動周身的仙力，準備拚死一戰。
煜天寧淡笑，“你這個傻子，就憑你這點修為如何能封印得了我？”
正調動修為的少女微不見的愣了愣。
此時，魔君的攻擊再次襲來，煜天寧擋了一下後便站到了伍月身後。
伍月此時已經將自身神魂與仙力混合在一起，她仇恨的盯著魔君，狠聲道，“我，郝伍月以神魂為誓。”
身後一道清冷充滿磁性的男音傳來，“我，煜天寧以半邊元神為誓。”
伍月大驚，是那個魔君又在耍什麽把戲嗎？
可此刻已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於是繼續沉聲道，“詛咒你下界淪為最卑賤的畜生體會人間疾苦。”
身後人：“詛咒你下界淪為最卑賤的畜生體會人間疾苦。”
那清冷的聲音和她的聲音夾雜在一起，好似早已知道她要說什麽，一字一句跟著她輕念，“詛咒你終有一日領悟自己造下的罪孽卻不得其解，詛咒你一生不得所愛孤獨一世，詛咒你求死不能求生不得……”
煜天寧每跟著念一句，自己的心就跟著空上一分，原來詛咒那個桀驁不羈冷酷無情魔君下界的……竟是魔君自己啊……
命運是如此可笑逗人，可無論讓他再選擇多少次，他想，為了那個他最在意的女孩，明知前方是命運設下的陷阱，他都會義無反顧的往下跳，跳無數次。
一道亮光之後對麵的殺紅眼的魔君不可思議的瞪大了眼，“你……你究竟是誰？為何能詛咒得了本尊？”
伍月輕笑，她終於成功了，替她冤死的老頭爹爹與大黃抱了血海深仇。此刻她等待著神魂散去，與她最愛的大黃與爹爹一樣消散在這世間。
然而，她神魂卻一直完整無缺。
驚訝的回頭，天眼即開，看到了一張正在緩緩消散的……魔君的臉……
他不是十惡不赦的魔君嗎？
為何那妖孽一般的臉上會掛著一滴淚？
為什麽他看起來那麽悲傷那麽絕望……
像極了墳嶺一戰中不願離去的大黃。
煜天寧對著伍月最後伸出手，無望的輕喚，“月月，我好愛你。”
伍月瞳孔忽的放大，握拳的雙手輕顫，不可思議道，“大黃……”
正消散的煜天寧揚唇笑了，即使眼中仍掛著淚，他也是此刻笑得最瀟灑而耀眼的人。
多好啊，他說出了一直想對她說的話。
即使以後會被她拋棄，但此刻他仍是她最珍視的大黃。
夠了。
伍月張開雙臂去抓那抹消散的元神，卻是什麽也沒抓到。
但心中已經翻起了驚濤大浪。
那個幫她擋了魔君攻擊的半邊元神是誰？那個代替她用自己元神詛咒了魔君的人又是誰？
為何他看她的眼神與大黃一模一樣，而他的臉卻與魔君一模一樣呢？
心中隱藏的答案昭然若揭。
四周響起了仙界戰士們的歡呼聲。
這一場持續了數年的仙魔大戰終於以魔君的下界而宣告結束，仙兵大敗魔兵，自此伍月因著那赫赫戰功登上了天界戰神之位。
可天界眾人都知道，這個名喚馥月的仙君，在成為戰神之前就時長向眾仙打探消息。
“請問這位仙君，你可知道問坤鼎是個什麽東西嗎？”
那時眾仙君回答，“問坤鼎是一個困人的法寶，在帝君手裏……”
原本大夥兒隻以為，這小仙君不過是好奇問問。
可沒想到小仙君竟算計了魔君投胎下界，當上了天界戰神。
更不可思議的是，在戰神的受封大禮上，帝君問戰神，“戰神，仙魔一戰你立有大功，說吧，你想要什麽賞賜，本帝君都可以滿足你。”
正在眾人猜測著戰神定是要什麽天界之寶之時，戰神將軍隻淡淡回答，“問坤鼎。”
當時帝君十分意外，畢竟問坤鼎雖算得上是一個不錯的法器，但比起上古時期遺留下來的珍貴法寶要差得多，如此大的功勳，這戰神居然不對他敲詐一筆？
於是疑惑問道，“你要這問坤鼎做什麽？”
戰神平靜回答，“關押魔君。”
後來天界眾仙每每談及此事都無比驚疑，為何戰神隻是個小仙君時就到處打聽問坤鼎的下落呢？難道那時她就下了如此大一盤棋，暗自打算用問坤鼎關押魔君？
隻是，她那時不過一個地位底下的小小仙君而已，哪兒來的底氣認定自己日後能降了魔君，並以問坤鼎押之？